几人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布上了酒菜,准备休息一晚,次日前往洛州。
“之安可是心情不好?”云无涯见一路上木清安眉头紧锁,一直没开口说话,又见她不过是吃了半碗饭,没有什么胃口,知她心情不好。便开口问道。“可是因为这洛州地界的情形?”
“无涯,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洛州地界十室九空,朝廷无能,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的情形,心情怎会好了?”木清安轻轻说道,心中有说不出的压抑和感慨。
“君王无道,大势所趋,这也实非你我之过。”云无涯以为木清安对兴兵之事不满,便劝解道。
“我明白,只是见这番场景,终究是有些难过。百姓要的本就不多,偏偏简单的温饱果腹都不能保证。”
“是,我等终究力有未歹,做不了什么。”
“依无涯之见,征战沙场所谓何事?为民?为官?为家?还是为国?”
“普通兵卒为己为家为建功立业,将领则多为名声权势,帅者或许为国为天下为百姓。依之安之见,王爷为何?”
“无涯所言不错,王爷为仇,为恨,为天下大局。我并非觉得王爷兴兵之过,只是觉得,为官者不能为生民立命,为君者不能保百姓安泰,这样的国家君王,都不会久矣。”
“那为帅为将者,又如何能避免兴兵之苦果?”云无涯以为木清安是对兴兵之事心怀芥蒂,也想要开解开解她。
“为将为帅者,不伤无辜之人,不打无把握的仗。屠刀,在亡命凶徒的手中是害人的利器,在仁义之师手中却是护佑一方的底气。吾以为,将爱兵,兵爱民,民爱国,国赏兵将,方是长久之道。”
“以之安之见,国家君王又当如何?若有朝一日,天下一统,如何避免这洛州城的情况再现?毕竟,纵使明君,也鞭长莫及。”
“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当设州郡按察使,广开言路,轻徭役,忌乱典,重民生。国库丰存,民可安泰有耕种之地,寒门学子有明路可期,到时,四海升平,天下可安矣。”
还不待云无涯说话,旁边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有此等高见,当真世间少有。在下肖然,不知可否有幸同小兄弟共饮一杯?”
云无涯和木清安回头,见不远的桌子处坐着一人,满面笑容,不似谢玄、端木珏、云无涯这种风流俊雅,倒有一种塞外的粗犷豪放之气。一身粗布麻衣,腰间一柄弯刀,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得肖兄赏识,是在下之幸。不过是书生意气,胡言乱语罢了。倒是肖兄一身英气,不似常人。在下广陵沈之安。”木清安说着,遥遥举杯。
“原来是沈小兄弟,沈小兄弟出身广陵,可是同子湮公子同宗?”那人也不在意有没有人邀请,索性端着酒碗走过来,在云无涯旁边落座,十分的豪爽。
“子湮公子祖上也为广陵沈家,说是同宗也不为过。但已出五服,往日里也并无联络,说实在的,在下对子湮公子同样敬佩和好奇,只是一直无缘一见。”
“哦,原来是这样,扬州沈家果然辈出人杰,以小兄弟这般,怕是假以时日,不比子湮公子当年弱上几分。不过小兄弟这般秀气俊雅的人物,怎么到洛州这混乱不堪之处来?”
“肖兄过誉了,之安哪里敢同子湮公子相比。不过是家境所迫,之安已弃文从商,如今生意上有些麻烦,无奈才走这一遭了。”说着,沈之安无奈一笑,将自己的无奈遗憾的感觉表现的很明白。
“原来如此,若是小兄弟不说,倒是看不出来小兄弟是位商人。这位公子风月无双……看样子也不是常人啊。”肖然看了云无涯一眼。
“呵呵,肖兄果然见识非凡,这位是家父世交的公子,之安乃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云兄便辛苦随我走这一遭了。”木清安眼睛眯了一下,随即笑着介绍道。
“原来是云兄,来,肖某敬二位一杯。”肖然爽朗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能遇见肖兄这般爽快之人,我二人何等幸运。不知肖兄来此,又是为何?”云无涯喝了一杯,也开口问道。
“不瞒两位,肖某师门出了些变故,特来南疆找些奇遇,若是幸运,恰巧能解了师门之危,肖某便对得起师门的养育之恩了。”肖然道。
“原来如此,南疆确实机遇颇多,但危险也不少,肖兄还当小心才是。”
“这是自然,不过,肖某也会在洛州停留些时日,不若与两位结伴而行,不知意下如何?”肖然看了看云无涯,又看了看沈之安。见虽然云无涯比沈之安要年长几岁,然看得出来,这沈之安才是一众人的主子。
“肖兄有意,之安求之不得,正好明日,我们要去洛州城。”木清安笑笑,点头说道。
“不知沈小兄弟和云兄对这洛州城知道多少?“
“之安长在广陵,这两年呆在京城,对这洛州当真是一无所知,要不,也不会缠着云世兄陪我走着一遭了。”木清安轻笑着摇头,她当真对洛州城一无所知。
“我倒是来过洛州一次,那还是九年前了,那时这洛州还没什么人烟,是三国百姓杂居之处,混乱的很。如今倒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云无涯也开口道。
“云兄所言不差,肖某多年前也来过这洛州城,那时确如云兄所说,人烟稀少,百姓杂居,混乱的很。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同化,会好上许多,实际上……唉……”说着,肖然像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摇着头叹息着。
木清安和云无涯对视了一眼,木清安轻声开口:“肖兄可是去过洛州城了?不知这洛州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在下有一笔货,被阻在了洛州城,这洛州城是非去不可的,若是有什么糟糕的情况,我等也没个准备,还望肖兄不吝告知,这顿酒,之安请了。”
“沈小兄弟说的哪里话,非是肖某不肯相告,实在是……既然这洛州城你们非去不可,那我便说一说我所知的,至于我也不知的那些,就没法子了。”肖然顿了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