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迎来了早春,山间的小谷凹里已经迫不及待开出了晋远四十三年的第一波桃花。夭夭桃花缀满枝头,似乎预示着今年又是丰硕的一年。
“阿蔓,我要那棵树顶头的那枝,你看你看,就是开的最密最大的那一枝。”我站在一棵桃树下,眯眼往树上瞅,头顶的太阳又大又亮,映在一树花枝背后,染的桃花一片绚烂。
“我觉得吧,把这枝送给阿言,他准不会再生我气了,咱们就说是挑了一上午挑出来的百里挑一的一枝。”
身边的侍女似乎顿了一下,但是也没做声,只是默默作了个揖,飞身跃起,落地时带下了那枝桃花,转手交递于我,腰间斜挂的一把精巧的腰刀与刀鞘上的佩饰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我笑眯眯的接过桃花。只见眼前这人高出我半个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线条流畅但不繁琐的乌木簪高高竖起,再无其他多余的配饰。秀气的眉高挑,不似一般女子如弯弯细柳般,女子的清秀与男子的英气结合的恰到好处,一双眸子沉静,脸蛋白净,却比寻常闺阁女子更多一层健康的红晕。“小阿蔓~”我凑过去:“阿蔓真好~除了阿爹,你是对我顶顶好的人~”
虽然我喜欢叫她小阿蔓,但是实际上阿蔓大我八岁,自我六岁起便被父王调在我身边,作为贴身侍女顺便加贴身保镖。整个晋远皇宫里面,若说阿蔓是第二厉害的女侍卫,大概没有人敢称第一。这一辈王室女息稀少,世人都知这一代的晋远王极宠皇室唯一的小公主,甘棠,也就是在下我本人。自小到大,父王对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都由着我欢喜。
父王在我十二岁时赐了阿蔓那边腰刀,允了阿蔓带刀随侍,也放心我有时偷溜出宫。阿蔓话少,有时候还会因为不会表情管理,掩饰不住对我一些行为的嫌弃。但是嫌弃归嫌弃,只要我想要的,她都会尽力给我,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阿蔓闻言脸微微一红,向后小退了一步,嘴角噙着笑道:“公主言重。”
我笑嘻嘻凑上去蹭蹭她的脸,道:“不重不重,你就是对我好,我知道~”我的阿蔓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冷漠,心底却比什么都温柔。
我拿着那桃枝满心欢喜,自从上次和阿言吵架后,他已经三天没有理我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对,伸手不打送礼人,这次我带着礼物去寻他,这等诚意满满,他定是不好意思再生我气了,怎么着也要和我言笑晏晏,把酒当歌一回啊。
阿言全名宋言,之前是太子哥哥的侍读,也是当朝宰相宋大人的二公子。长太子四岁,文韬武略,相当有才干,为人又正直,帮理不帮亲,认真起来自己老爹都能怼,没少给宋丞相惹气生气。
父王说是惜才,去年给他封了内阁的职,辅佐太子处理政务。说是委以重任,但其实吧,我觉得把喜欢抬杠的儿子放到他老子手底下,其实就是想气死宋老爹,我父王好看戏。
从小父王就疼我,让我和哥哥们一起读书学习,那太子的亲娘容和娘娘和我母妃又是打小的挚友,我母妃生我时难产,不幸陨天,太子只长我三岁,容和娘娘便将我讨了去养在一处,视如己出。我与阿蔓,太子和阿言自小便在一起长大。
我这个人对朋友一向很重视,但是阿言最近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心理发生了变化,总是动不动就生气。
我以前听说过青春期有人脸上长疱疹,说是毒素发出来,但是阿言一直脸都光滑滑的,我都开始零星长了几颗,他还是光光滑滑的。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毒没排出去,闷在心里了,人就容易变态,喜怒无常。
这也是我今天大费周章跑出宫寻桃花的原因,具体还是要从几天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