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文害怕的把手里的馒头远远丢了出去,脑海里父母给过的箴言一一闪过,后悔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的脑海,他终于知道,父母说的都是对的。
而他,坏了规矩。
“不要与村子里的任何人接触....不要与村子里的任何人接触....”莫子文嘴边不断渗出血液,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断重复着这条他坏掉的规矩。
“子文啊,张婶给的馒头....好吃吗?”
一道熟悉的女音自窗边传来,往日莫子文觉得亲切,现在这个时刻只觉如遭雷击。
他缓缓转头,看向了窗户,张婶的脸出现在窗外,窗户底框以上只能看到部分脖子和头颅,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一样不少,也没有血迹,面色正常,还挂着与往日一样温暖的笑容。
“但是这是二楼啊....张婶啊...你的脖子怎么能有这么长啊...”莫子文把手死死按住脑袋,泪水夺目而出,哽咽着低吼道,“你这样很不科学啊...”
“呀...子文啊...被你发现了啊。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也是个不爱听爸爸妈妈话的坏孩子啊哈哈哈哈哈!”张婶说着,面目逐渐扭曲,七窍全都涌出鲜血,她的头缓缓向后,光是通过二楼窗户能看到的脖子便足有米余长,她尖笑着,狠狠把头撞在了窗户玻璃上。
莫子文吃下了人血馒头,事务所结界已破,张婶头颅撞在玻璃上,再也没有虚空墙壁阻挡,随着一声脆响,玻璃碎了,她把脑袋探了进来。
“啊!!!”
莫子文恐惧得发出了尖叫,他四肢并用不断向后爬去,沿途把一切可以丢的东西都用来阻挡张婶头颅的靠近,其中不乏许多边角尖锐的物体,撞得它头破血流,可惜这样的伤势似乎对它根本不起作用,只是激发了它的愤怒,让来势更加汹汹。
房间很小,随着莫子文的后退,唯一的出口离得越来越远,他躲在父亲常坐的办公桌底下,但却依旧被张婶用脑袋撞得不断摇晃。
没法破局,今晚必死无疑。
莫子文虽然恐惧,但是十几年来的经历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很明白那样的道理,深呼吸了几下,他四处观察了起来。
杂物间。
是的,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没有东西能挡住那个怪物,如果老天准备让他活过今晚,那么机会一定留在了杂物间里。
把握住一次撞击的间隙,莫子文猛地掀翻了桌子,拔腿向杂物间跑去,推拉门很轻易的被打开,莫子文立即钻了进去,张婶的脑袋随后则至,莫子文不敢耽搁的把门拉上,关闭处卡住了张婶伸进来试图卷住莫子文的颀长舌头。
木门与舌头的接触处有一阵阵白烟升起,关在门外的张婶头颅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几秒钟时间,内侧这一边的舌头都变成了白焰消失,木门顺利关上,再没有听见外面的撞击声。
“呼——呼——”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唯有莫子文剧烈的喘息声,听见外面没有了张婶发狂的声音,莫子文试了试能不能把门推开。
显然,不能。
这里的空气没有沉闷的感觉,从手摸地板的触感来说是榻榻米的,没有灰层,甚至可以说是干净,很安静,应该没有奇怪的东西吧。
莫子文抱着这样的期望,缓缓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手电筒。
绿色,绿色的榻榻米地板,绿色的墙壁,绿色的推拉门。
“没有、没有、没有。”莫子文轻轻念叨着,把手电筒缓慢的向前移动。
终于,在杂物间的最深处,莫子文的正对面,他看到一样东西。
一个不倒翁。
红黑配色,须发皆张,怒目而视。
“啪嗒。”
在莫子文的注视中,它倒下了。
一个不倒翁,它居然倒下了。
莫子文缓缓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某种古怪的东西在酝酿,出现。
“你好。”
一个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吓得莫子文浑身一个哆嗦。
“哦,是你们好,真是有趣啊,你们啊,那就来陪我玩吧。”
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深处传来,甚至还带着回声。
“真是幸运的一天啊。”
“我...我们?”莫子文惊恐的看向背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刚欲转头,只觉得这个世界天旋地转,无限拉长又无限缩短,在这混乱的空间感中,他丧失了意识。
...............
“嘀嗒——嘀嗒——嘀嗒——”
昏迷中,循着这样的声音,莫子文的眉头皱紧又舒展开,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呢喃,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道光,从上而下投射,照在一个老式直立机械钟上,那“嘀嗒”的声音就源自其钟摆的来回敲击。
莫子文坐在一个铁制的椅子上,面前是一个以机械钟为圆心的圆形铁桌,铁桌上摆着两张银白的卡牌,因背面朝上而看不见内容。
与此同时,莫子文还发现这张大圆桌的座位按钟表刻度划分,除了自己还坐着另外十一个人。
男女老少都有,此时全都处于昏迷的状态,自己是第一个醒来的。
再往旁边看去,整个房间都是一个大的圆型,红木装修,有着各种各样奢华有内涵的家具,但是与十二个座位对应的位置上,存在着一道显得突兀的黑铁门。
莫子文很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超自然的事件,父母的失踪显然也是与此有关,村子的真相他已经窥见一角,没有父母而作为普通人身份的他显然不可能再在村子轻松的活下去,如果操作得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化茧成蝶。
如此想着,他拿起面前的两张卡牌看了一眼,第一张上画着一座白雾袅袅的山,白雾最深处探出了一条黑色鳞甲的龙。第二张显得普通,一个无人的村庄里,一个背着锄头走远的老实农民。
这是什么意思?
莫子文皱起了眉头,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那个披着皮草,戴着珠宝的女人身体颤动了几下,有了醒来的趋势。
莫子文立即把卡牌归位,闭上眼睛装作没有醒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子文绝不想当上那个特殊的人。
“嘀嗒——嘀嗒——嘀嗒——”
钟声依旧响着,时针与分针逐渐汇合,时间即将来到,
零点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