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畔的经过,没人知道。
镶子的死,也没人提起。
但程光清却永无休止的痛苦,或许正是自己,正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程光莘母子,自此却是离了心,而程光清也失了母亲的庇佑。
不乏疑虑程家二房之死的人,也有不少生意有竞争的人家,直盯着此事不放,但老祖宗反其道而行,将程光清养在了身前,如待亲子一般。
待程羌严回来,也只能夸妻贤惠,外姓提起,那也是妇家典范。
将自己长子害成这般,给他雍容生活已是有容乃大,所以程家生意,老祖宗一直不想程光清着手。
可安稳的生活程光清似乎并不想要,他想要的远远多于老祖宗所能给他的。
但是随着老祖宗的年纪越来越大,她开始心慈手软,她开始对程光清是程家子孙而有所顾及。
于是才出现了程光国逼程光清远走异国之事。
程光国见程光莘这般,也知自己不该再多留,于是转身离开了。
估量着程光国大概已经离开了很久,程光莘才骤然抽去了身体仅有的力气,由于全身的力气散尽,程光莘的身体这才慢慢的延着门滑落下来。
伴随着程光莘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如今的自己,就是个残废,寒气入体,就是个药罐子,手无缚肌之力,甚至,都不如一个女人,宝日坎当真不公啊!
等程光国回来的时候,老祖宗已然起身了。一看表情就知道,老祖宗该是晓得自己去见大哥的事儿了。不过这事儿程光国本也没打算隐瞒。
不然临走前也不会那般嘱咐程光景了。
这时还不待程光国说话,老祖宗突然出声问道“这次,可曾见了你大哥?”
虽说他不曾与程光莘照面,也仅仅和大哥隔着门说了几句话而已。但心知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了,为求老祖宗安心,只得答道“见了。”
程光国本已想好了说辞,想着老祖宗若听说自己见了大哥必然会盘问一番,例如,人现在身体如何,好不好,但是他想错了,老祖宗什么都没问。
一会儿又都准备着去城隍庙,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不过程光国知道在老祖宗心里,这事情肯定不会就这样过去。当他在城隍庙里看着老太太在给大哥的写的平安符时。越发得到了印证。
程光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是什么表情。
程光国不由得想了很久,于是他缓缓的笑了,笑了,这就是程家儿子和老祖宗的儿子的区别。哪怕即将远行的是他,平安符也一定是求给她儿子的。哪怕这符根本不可能送到大哥手里。
不过程光国早已释然。也就不再争论这些。
老太太在此虔诚祈福,大家也不打扰,也就四处转转,小园儿一处,喝喝茶什么的。
直到下午,天色将晚,老祖宗才出来,一家人回去也没有什么热热闹闹的事儿,只是准备着行装,大家伙不时到程光国屋里嘱咐几句什么。
但是显然,老祖宗还没从她儿子的失落中缓过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晚上吃饭,老祖宗也未曾过来,等到她回了神,夜也就深了,老祖宗到门口瞧了瞧,程光国屋子里的灯已然灭了。
于是,她就在屋檐下站着。程光景给门口的灯笼上灯,回来时,见到的正是这幅景象。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小心伤身,快,我扶您进屋。”
老祖宗也并未说些什么,进屋坐定才说“你媳妇呢?”
“睡下了。”
老祖宗听罢,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时候。”
程光景瞧见母亲面有愠色,赶忙道“这几日航儿闹毛病,她这才去陪着,这才没能前来侍奉母亲。”
老祖宗也不说话,程光景想将烛台点了,坐在那儿的人才发话“不必点了。”
程光景心知自己说不上话,就问“可要吧二哥叫来?”
正当程光景要退了出来时。老祖宗方才张口“去把你九弟叫来。”
进屋的时候,程光忠正在和程光灼说话,笙儿已然睡下,在程光忠屋里,程光景听话的转述了老祖宗所说的话,就离开了。
而后程光忠又与程光灼叙上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毕竟不能让老太太多等。又见老太太今日失魂落魄理当过去陪伴。
见程光忠到了门口,程光灼才说“笙儿今儿就在你这儿,老太太既然有话要对你说,你就先去,我大约再过一刻钟的时候再过去陪老太太。”
“嗯。”程光忠应声,方才出去。
程光忠进屋的时候,蜡烛依旧没有点,这时候早就已经有了电灯,但是老太太依旧习惯于点起自己高高的烛台,而她自己也正如烛台那样高高在上。
“老太太你叫我过来。”
“叫你过来时知会一声,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二哥了,我自然也不会叫他人去。只你去送就好了,他若问我为何不去,你只管说不知道。”
“那老太太你为何不去?”
“这才刚刚送走了程光清,只有你二哥一人去送,并无他人相嘱咐,如今我儿子离乡,就有众人去送,这自然会被人说三道四,只到是我不待程光清视如己出,而我岂能落下这个口实?”
“程家已然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你又何必这般谨慎小心。这已然不是您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日子了。”
“不,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