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兰在一边看戏看的热闹,掐了云析夜一把,给他递了个眼神。
听卫鸿泰的这语气,他似乎比以前更加不待见宗三少了。
可他既然这么讨厌他,又何必邀请他来参加葬礼?
若是他知道,卫芷荷与卫芷菊实际上是死于宗三少之手,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吧?
“既如此,那在下也不强求。”宗三少丝毫不介意卫鸿泰的冷待,摆摆手,召了小童进来将棺材抬走,又客客气气地道了句:“丧女之痛,在下理解,那就希望卫大人能早日节哀吧。”
卫鸿泰依旧没有给他半点好脸色,只拱拱手,回他一声“多谢”,便转头吩咐下人:“带公子和少夫人去后头稍作休息。”继而又对云析夜欠了欠身:“公子,老臣尚有要事在身,不能相陪,还望公子恕罪。”
整个过程,他就好像完全看不见宗三少这个人似的。
这对待客人的态度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呀。
“卫大人有事尽管去忙,本座正好和夫人一起去欣赏欣赏府上的花园。”说着,云析夜牵起卫芷兰的手,眼神顿时化作一波春水,波澜荡漾地将卫芷兰包裹起来。
“怎么,公子和少夫人要去逛花园吗?”
本来挺好的气氛,宗三少一开口,登时破灭了个干干净净。
卫芷兰强忍着一拳揍死他的冲动,挤出一抹假笑道:“是呀,怎么,宗少主也想一起吗?”
话音未落,宗三少便笑眯眯地抢答道:“好呀。”
“你!”卫芷兰没想到他真答应了,而且答应的这么快。
气恼之余,心虚又胆怯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云析夜。
果见他阴沉着脸,跟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
卫芷兰还想再说些什么,让宗三少打消这个念头,宗三少已经迈开大步往后院去了,边走还边回过头来招呼他们:“快走呀!”
卫芷兰无语扶额,低头不敢去看云析夜的表情,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一股瘆人的凉气朝她逼过来了。
在卫府下人的引带下来到卫府后院。
这里种植着一大片奇珍异草,平日里都由卫鸿泰亲自打理。
下人将他们领入水阁之后,便退了下去。
水阁内安置了软塌、长桌以及整整一排的茶点瓜果,桌下放置了冰盆,四面用竹帘和纱帐围上,外面烈日炎炎,水阁内却凉爽宜人。
卫芷兰一进到水阁内便松开了云析夜。跑去挑了一盘新鲜的葡萄,抱在怀里,迅速占据了软塌。
宗三少和云析夜则面对面在长桌两端坐下。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有话讲,水阁内只听得淙淙的流水声。
大约是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最后,还是卫芷兰率先打破了沉默:“宗少主,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参加葬礼的?”
宗三少斜她一眼:“什么心情?当然是沉痛的心情了,来参加葬礼,总不能抱着雀跃的心情吧。”
卫芷兰嗤笑:“我看你好像挺雀跃的,你也应该雀跃,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两个大麻烦,如此手段,当真令人惊叹呀。”
“呀,被看穿了。”宗三少闲闲往桌子旁边一倚,完全没有半点被戳穿之后的慌乱:“丫头,你最近可是越来越聪明了,只可惜,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不是属于我的,唉,好惆怅啊。”
宗三少故意长叹了一声。
卫芷兰翻着白眼撇过头,压根没把他的话当真。
但是,她不当真,有人当真啊。
云析夜本来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在听到宗三少叫她“丫头”时,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继而抬起眼皮,唰唰唰飞出好几记眼刀,狠狠朝宗三少身上扎去。
卫芷兰没有留意到那边陡变阴沉的气场,继续抓着卫芷荷与卫芷菊的事情盘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杀卫芷菊?若说威胁,卫芷荷才是那个真正对你有威胁的人,卫芷菊既跟你没有利益牵扯,又不知道你做的那么龌龊事,你为什么要取她的性命?”
这也是卫芷兰一直奇怪的,卫芷荷死,她尚且能想通,可卫芷菊的死,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不要跟我说是意外,我知道不是。”
宗三少在某一点上跟云析夜很像,那就是会算计好方方面面,不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如果单纯想干掉卫芷荷,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功夫,只需找几个杀手,再做成意外的样子,反正眼下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去关心卫芷荷到底是被人杀死还是意外身亡的。
可他偏偏要叫卫芷菊动手,还把她们骗去了渔湖。
他根本就是故意想让她们两个同归于尽。
“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不错啊。”宗三少并没有否认,而是痛快地承认下来,还摆出一张得意脸,好像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大事似的:“是呀,我就是故意想要害死你那个三妹,不为别的,就因为从前她欺负过你。”
啥!
合着……他是为了她才弄死卫芷菊的?
这个回答让卫芷兰有些始料未及。
“你……”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宗三少笑吟吟地睨着她:“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不如这样吧,你以身相许吧,就当是报答了,如何?”
“你放屁!”卫芷兰一句话给他喷了回去。
且不说她如今和云析夜还没有正经离婚,就算真的离婚了,她也绝对不会考虑宗三少的。
这种心机深沉的男人,拥有过一个就够了,她可不想要第二个。
“宗少主。”云析夜终于听不下去了,嗒地把手里茶杯往桌上一摔,茶水溅出来,湿了他的袖子,他也浑然未觉:“看起来,宗少主最近是太闲了,不如这样吧,明日,我便命池浩带人去你们宗兴阁转上一转,想来,多少还是可以给宗少主你找点事情做的。”
他这算是赤果果的威胁吗?
宗三少撇撇嘴,不说话了。
卫芷兰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跟他们这样的闷木头待在一起,多坐上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成雕塑了。
终于,她忍受不了这种低沉的气氛,放下那盘葡萄,起身便往水阁外走。
云析夜淡淡叫住她:“去哪儿?”
卫芷兰看着水阁外头那一片姹紫嫣红的园景,不耐烦地回答:“赏花。”顿了顿,又小声嘟囔了句:“顺便看看芷梅他们来没来。”
说来也怪,她都回来这么多天了,竟然连云析平和卫芷梅的影子都没看到。
满天京城的人都知道夜公子来了天京,他们总不可能是没有收到消息吧?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卫芷兰前脚刚迈出水阁,后脚就听身后传来宗三少戏谑的话语。
她心头一紧,回头紧盯着他:“知道什么?”
宗三少没有回答,而是兀自看向云析夜:“怎么,你没有跟她说吗?”
卫芷兰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