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好的接风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为了表示自己赔罪的诚意,庆王特意安排了宫中马车送他们回客栈,被云析夜婉拒了。
还不等他们出宫门,蓝玉竹便骑一匹小红马追了上来。
卫芷兰心里感激她刚才在席上帮着自己,想着她此番好歹是代表天建,就这样离开,未免不妥,便打开车帘问了句:“你怎么也跟来了,我听说席面不是还没散吗?你不再多待一会儿?”
蓝玉竹朝车内努努嘴:“问你家那位吧,是他使唤人叫我过来的。”
卫芷兰一头雾水的看向云析夜。
他却一言不发,吩咐人赶车将他们送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池浩已早早等待门外。
大公主安排了不少人守卫在客栈四周,明面上说是保护他们安全,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监视。
不知池浩使了什么手段,眼下大公主的那些人全都瞧不见踪影了,连带着他们自己带来的那些奴仆侍卫、闲杂人等也全都被屏退。
云析夜下车后,连句交代都没有,大步如风便往里走,卫芷兰紧跟在他身后,提着裙子一溜小跑,琢磨他葫芦里面到底在卖什么药。
蓝玉竹和池浩久别重逢,半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上,便被迫跟了上去。
蓝玉竹还是很有大局意识的,知道眼下这情况不合适,便没有拉着池浩耽误时间,只递给他一个“你给我等着”的威胁眼神,便追上了卫芷兰,连同云析夜三人,一道上了三楼的一个房间,池浩照例在外把守。
等进了屋,卫芷兰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便问他:“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还用说吗?”蓝玉竹捡了个凳子坐下来,丢出一个不是很恰当的词:“密会呗!”
“啥?”
面对着卫芷兰疑惑的眼神,蓝玉竹并未解释,只对着旁边的山水纹紫檀木屏风大喊一声:“出来吧!”
她打从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屋里有人。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一道婀娜的身影便自屏风后袅袅婷婷走出。
鸦羽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精致华贵的钗环换成了素净的步摇,艳丽妩媚的妆容被卸下,一张纯净无暇的脸素面朝天的浸润在灯火之中。
“大公主?!”卫芷兰脸上表情写满震惊。
方才她还凤裙加身,愉快周旋于满堂宾客之中,转眼就一袭白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她和云析夜早就商量好的?
蓝玉竹和卫芷兰应该是一样的想法,两个人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之后,齐齐看向云析夜。
云析夜并没有任何的解释与说明,只率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凳子,示意卫芷兰坐过来。
卫芷兰稍作犹豫后,乖乖挨了过去。
蓝玉竹想了想,也捡了个地方坐好,只剩下大公主,还一动不动站在屏风旁,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所以,你是决定了?”满室沉默中,蓝玉竹第一个开口。
云析夜伸手满上一杯热茶,自己并没有喝,而是送到了卫芷兰面前,见卫芷兰不接,他淡淡放下,转头去倒了第二杯:“怎么,不合你心意吗?”
蓝玉竹接过云析夜递过来的茶水,真心实意道:“怎么会?你能这样选,我再高兴不过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你选了庆王,最后你我敌对,要论这心机盘算,我可算不过你。”
云析夜低头抿了口茶水,做随口一提状道:“不是还有你们的大宰辅欧阳宏吗?我听说,这次他也一道来了,怎么不见他人?”
“你知道了?”蓝玉竹讪讪地放下茶杯:“我就说嘛,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们国君还说什么,让欧阳宏扮成御医随队前来,定不会被人察觉。
殊不知,还是被云析夜这只狐狸瞧出端倪来了。
既然被戳破,蓝玉竹索性也不再瞒了:“欧阳宏那个老家伙你是知道的,一贯的心思深沉,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叫旁人知道的,我也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人了,实在不知道他在干嘛。”
云析夜自杯后抬起头,眸色深沉:“你不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蓝玉竹一脸的懵懂困惑。
瞧这样子,她还真是被那个欧阳宏死死给蒙在鼓里了。
也是,舞刀弄枪的事她擅长,这种算计人的活儿,她就应付不过来了。
“或许,你该找人去庆王那边瞧瞧。”云析夜稍加提示。
蓝玉竹先是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随即眉头一皱:“你是说,他在联络庆王?不会吧,明明是他授意我支持大公主的……等等!”
蓝玉竹不知想到什么,握剑的手猛地一紧:“那老家伙是故意的!”
云析夜不置可否的低头,没有说话,让她自己去思考。
蓝玉竹站起来,围着桌子,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怪不得,怪不得他说他不方便出面,让我从中联络斡旋,其实他根本就是想利用我,利用我来控制和监视大公主的一举一动,好襄助庆王!”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之后,蓝玉竹当场发飙:“他个老匹夫!居然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蓝玉竹火冒三丈,手中的剑越握越紧。
卫芷兰真怕她一个怒火攻心,拔出剑来,冲去把她口中的那位“老匹夫”给砍了。
她是很相信蓝玉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的。
好在咱们这位精明强干的女将军并没有卫芷兰想象得那么冲动。
战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激的她拔剑砍人,尤其对方还是他们天建权势滔天的大宰辅。
蓝玉竹很快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去,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搭,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云析夜既然把他们都聚在这里,想必是已经有了计划。他有多少本事,蓝玉竹很清楚,听他的,准没错。
然而云析夜却只回她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