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倾漠是无聊,洛倾是真的累,自从到这,她已经站了快有一个时辰了,奈何现在又不能坐下,怎么样她也要弄出负罪感的样子。
就这样,明明是整件事中两个最主要的人物,结果开小差,走神要走到天上去了。
五长老得到应允,立刻走到鬼方夜尸体旁边,双手结印画了一个符文法阵。
很快,四周阴风渐起,整个屋子顿时布满了阴森的寒意,附在鬼方夜尸体上的符文开始闪烁起阵阵诡异的光,一个虚晃的人影慢慢从鬼方夜的尸体中飘出。
那人属于魂体,看不见身躯,只能恍惚看清楚脸的模样。
五长老天性淳朴,此刻见到的虽是鬼方夜的魂魄,依然恭敬地行了个礼,“老宗主,在下知道您死的冤枉,都想为您洗刷冤屈,麻烦您告诉在下,是谁对您下此毒手。”
鬼方夜由于新死,魂魄不稳,还无法化成鬼怪,此刻他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或许执念太深,可以说出几个字来,但无法连成句。
正和堂中一度寂静的仿佛可以听到心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鬼方夜的魂魄上,只见他慢慢抬起手,指向了某个地方,即便魂魄不稳,也强撑着一字一顿,“洛、倾,是,洛、倾!”
“洛倾,又是洛倾!”
“真是的,她到底想干什么啊,杀了宗主还不够,还要杀了老宗主。”
“老宗主的魂魄如此不稳还要强撑着说出‘洛倾’,看来是真的怨恨极了。”
‘洛倾’二字一出,正和堂内,个个支系弟子交头接耳,议论声已经不再收敛,恨不得明目张胆对她声讨。
鬼方夜的魂魄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回到了身体里,五长老的法阵撤回,很快几个弟子将鬼方夜的尸体搬离了正和堂。
突然,鬼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央,直接跪在了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宗主,洛倾本为外姓之人,我玄宗为尽地主之谊,将之带回,好生招待,不想她心怀鬼胎,先是重伤我西北玄宗长女使其失去心智,又迁入杀害前宗主的凶案之中,虽然证据不足,但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如今她杀害南部玄宗的独女鬼沫晴,现在又杀了老宗主,宗主这桩桩件件都是万死难消的罪过啊,还请宗主以玄宗大局为重,杀了洛倾!”
在他身五长老与夫人相视一眼,同时跪在了地上,难掩悲愤,“还请宗主以大局为重,杀了洛倾。”
至此,依旧坐在席中的五位长老有些坐不住了,三三两两的互相看着,最终全都起身来到大堂中央,与五长老夫妇跪在了一起。
“还请宗主以大局为重,杀了洛倾!”
啪、啪、啪······
堂内突然出现了一阵鼓掌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疑惑不解的看着那个拍手的人。
洛倾笑着,一边拍手一边往前走,一直来到大堂中央。
“呵,现在为止,你安排的所有戏,都演完了吧,鬼方倾策!”
此话一出,寂静的大堂内,顿时哗然一片,有人震惊有人震愤,一个个都在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洛倾。
“洛倾,你是准备狗急跳墙么,现在竟然连二公子也要扯进来!”鬼霸一张肥脸横肉颤抖,再细的眼缝都遮不住其中的愤怒。
“哼,你急什么,害怕我把你们的计划戳穿了,到时候你这个玄宗二长老就做不成了?!”洛倾挑眉轻笑,一张清丽却色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笑的人心动,也笑的人心慌。
喜欢的人欲罢不能,讨厌的人锥心刺骨。
“洛倾,自你来了玄宗,我虽没有事无巨细的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但每一次不管你出了多大的事都是我站在你这边,如今,你在玄宗犯下这么多罪孽,我没有与长老们一同请求宗主治你死罪,而你现在却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身上么。”
鬼方倾策皱着眉,那张温润平和的脸上露出叫人揪心的难过。
“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每次我一出事你就出现,总是充当着那个好人的角色,安慰我,鼓励我,照顾我,你隐藏的太深,装的太像,有时候真的会被混淆了视听。”
鬼方倾策轻叹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激别人的善良。”
“怎么到现在你还想再装下去么,借着鬼沫晴的死和鬼凝白重伤,挑唆西北玄宗和南部玄宗联手一同逼迫鬼方倾漠杀我,到时候再加上鬼方夜问灵的指认,玄宗八门,三门齐心,一同向宗主上表,就算鬼方倾漠不杀我他在玄宗也是尽失人心,到时候旧主推翻,宗门新立你就是下一个玄宗宗主,鬼方倾策,你处心积虑的要杀我,想必这原因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众人听了洛倾这话,仔细想来,心中都开始有些不安。
确实,这些天自从洛倾进了玄宗,发生了无数件大事,但每一件事最后的指引全都是想至她于死地。
从最初演武场上的试炼开始,洛倾就被强迫营造出了一种她来就是为了在玄宗捣乱的感觉,随着后面事情的牵引,鬼凝白重伤,前宗主死在他手上,鬼沫晴死在她手上,鬼方夜死在她手上。
事情一件一件的叠加,所有人都认为她来是为了迫害玄宗,但所有人都忽略了这其中最本质的原因,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做出那么多坏事。
没有人知道,现在一想,好像所有的罪名都像是被强按在她头上的一样,根本找不到事情最初的基点。
但洛倾手中有一把鬼兵,这在整个玄宗人尽皆知,如果以这个理由来说的话,似乎一切都解释的清了。
有人想让她名正言顺的死,然后得到那把鬼兵。
鬼霸看着场中人一个个神思深索的模样,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他眼珠一转,立刻转身对着洛倾反驳道,“洛倾,凭你一面之词你以为谁会信,所有人都知道你伶牙俐齿,你休想混淆视听,这桩桩件件的大罪都有证据证明是你做的,现在竟然还想都推到二公子身上!”
“是么,你说桩桩件件都有证据,你确定你的那些证据,都是真的?”
洛倾的反唇相讥和过度自信叫鬼霸心慌,他抿着嘴下意识的朝着鬼方倾策看,而后者依旧坐在椅子中,脸上看不出丝毫动摇,眉清目朗,般般入画。
“当然!”鬼霸硬挺着脖子,眼珠飘乎,看上去有些心虚。
“好,那我么就一个一个来说,鬼凝白,是我打上了她,但我还是那句话,技不如人就别到处嚣张,我们是在演武场大庭广众的见证下打的比赛,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从未对她偷袭或者下黑手,所以对于现在的结果,我只能说句抱歉,但不会承认是我的错。”
“你!”鬼霸被气的浑身发抖,一身肥肉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在震动着。
“再说鬼沫晴,”洛倾说着,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个守卫,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一口咬定是我杀了鬼沫晴,但是你真的确定她死了么?!”
“这······”
那侍卫被洛倾看的十分心虚,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期期艾艾的哭声。
“爹,娘,呜呜呜······”
五长老夫妇灰败的脸上露出些许生气,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从门口跑进来的鬼沫晴。
“女儿,我的女儿,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那守卫看到鬼沫晴如同看到了鬼,被吓的浑身发抖,目光惊惧,一个劲的摇头,“不······不可能的,我昨天明明杀了她的,不可能她怎么会没死!”
那边鬼方倾策平和温善的脸上渐渐有了丝毫变化,看着那个后知后觉说错话的守卫,眸光阴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是洛倾杀的沫晴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们!”五长老夫人声嘶力竭的质问着。
那守卫被吓的不行,浑身战栗着,如今实话被秃噜出来了也只能认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指使我,叫我杀了鬼沫晴,然后他们会找一个人假扮洛倾制造出她在地牢周围的假象,到时候你们过来看鬼沫晴,就让我一口咬定鬼沫晴是洛倾杀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这个计划倒是很完善嘛,但是我昨天确实去了地牢,不过去的很早,你们可以制造假象我就不行么,你杀的不过是一具借尸还魂后的死人。”
她说完,朝着身后喊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玄宗弟子押着一个女子从正门走了进来。
在看到那女子的脸后,鬼沫晴和那个守卫同时瞪大双眼,目光中有愤恨有震惊。
鬼方倾策在看到被带进来的人时,终于坐不住了,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松开,掩盖在袍袖下,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此刻,被带进来的,正是在洛倾身边伺候的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