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的后宫中,有这么五座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殿阁。
天宁殿——也叫中宫殿,为大周历代皇后的居所,也是后宫举行典礼仪式的地方,本朝自独孤绯被废后就一直空置着,是后宫妃嫔们眼中最为尊贵的所在。
揽月殿,地处天宁殿的西侧,是“四妃之二”——淑妃娘娘的殿阁。曾为怀王亲母楚氏所居,现下住在里面的,是翰林学士姜霄的女儿姜淑妃。
临安殿,排在揽月殿之后,为“四妃之末”贤妃娘娘的住处。恭王赵涵的母亲王顺仪病殁后,就曾被追封为贤妃。如今住这里的,是一位女官出身的娘娘,恰巧也姓王,也被称为王贤妃。
隔着御园与临安殿遥遥相望的就是启祥殿。能够住在这里的,只有位居“四妃之三”的德妃娘娘。明侯夫人李梧秋有一位庶出的小姑姑,便是官家新册封的德妃。
在启祥殿的前面,天宁殿的东侧,就是“四妃之首”贵妃娘娘的居所——披香殿,也是先太后独孤华未被册封皇后时的居所。令人感到讽刺的是,这里如今居住的,却是怀王赵沅暗中送进宫,安排到官家身边的美人——萧氏。
萧氏出身微寒,父母早亡,是怀王碰巧将其从勾栏牙婆手中买来的。就算是赵沅后来为送她入宫而特别拉拢的祖宗户籍,也不过是一介县丞人家。在这后宫中,不论淑妃还是德妃,母家都要比她更俱权势,就连女官出身的贤妃,在宫人侍从们的眼中也高她一等。
那为何偏偏是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能够独获恩宠,爬上这副后之位呢?
说起来,萧氏还真得感谢怀王殿下的这一番精心谋划。
当年,独孤华与独孤绯仗着家族权势滔天,肆意诛杀后宫妃嫔及皇嗣,给赵泽留下极大的阴影。
此后,他再选妃嫔时,就对出身豪门的女子存了戒心。赵泽有意将出身官宦显贵人家的女儿全部筛除,留在后宫的,要么家里都是手无实权的文臣,要么就是出身寒微的孤女。
总之,越是家门显赫的,就在后宫中越不受宠。这个规律,看看如今执掌后宫的四妃,也大概就清楚了。
而萧氏除了出身符合赵泽的要求外,她的学识也颇得官家认可——大字只认识几个的水平。
按理说,以萧氏的学养,在先帝的后宫中连当个宫女都不够格。可赵泽却独独就喜欢这些大字不识的女人们。
只因他从小到大已受够了被后宫中的女人们控制,尤其是前朝与后宫相勾结,把持朝政这套把戏,简直就是深恶痛绝。
故而,为了避免旧事重演,他在后宫中格外看重那些没读过书的妃嫔。只因他认为,这样的女人是没有能力与前朝勾结的,不论是自己宠着或是诞下后嗣,心里面才可安定。
除了以上这两项外部条件,萧氏能一步步从一个小小采女升至贵人,再上位到昭仪,受封为贵妃,与她自身出众的美貌和独特的魅力是远远分不开的。
萧氏长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一双丹凤眼开合流光、顾盼生情,黛眉殷唇,一颦一笑间皆有风韵。
她身量不高,却腰肢纤细,举手投足间极尽妩媚柔和。她善歌舞琴曲,初为采女时,就借着一次御前献舞,从几十名美人中脱颖而出,受到官家的赏识。
与此同时,萧氏虽然没读过书,脑筋却颇为灵巧聪颖,赵泽的一个眼神一个皱眉,都被她看在眼中。甜言蜜语能哄得官家眉开眼笑,圆滑狡黠可在宫中左右逢源。
可以说,她是一个天生的尤物,也注定是为后宫而生。
想怀王当年,只怕也正是看到了她身上的这些潜质,才将她买进府中费心调教多年。使一朵含露单姝,如今开的艳若玫瑰。
可萧氏处处都好,却有一个极大的弱点,就是过份狂妄,而她有野心却无谋略,有心机却无手段。
自从获封贵妃后,萧氏就不再甘心于只当怀王的一个眼线,她知道官家有多么想要一个后嗣,也知道自己每日给赵泽喂的汤药中加了什么。
当她听闻赵泽与大臣密议,意图立亲王为储君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慌了。
想她如今虽宠冠后宫,可没有子嗣的宠妃,在官家百年之后,也不过就是昨日黄花。命好一点的,还可以出家为尼或带发为女冠,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命不好的,就只能被打发到城外行宫里去,如幽闭一般枯残终老。
她作为怀王的眼线,不管将来怀王是否能登基为帝,她的出路也不过是一个死字。要么跟着官家殉葬,要么就是暗中一碗毒药了事。
赵泽欲立亲王为储的消息,正如同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萧氏认识到,必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于是,她先是暗中换了赵沅给官家备的药,紧跟着就开始四处求访仙丹神符、勾魂媚术,希望能够尽快为赵泽怀上龙裔,以此进位中宫,彻底摆脱赵沅的控制。
奈何,赵泽的身子这些年来已被怀王的各色汤药养的外实内虚,就算萧氏使出浑身解数,出尽法宝神技,他也无力再使女子受孕。这让萧氏先前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被打散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为了长保荣华富贵,萧氏唯有选择铤而走险——找他人借种。
她利用媚术,暗中勾引了披香殿的一名守卫。两人暗通款曲,经常趁着官家留宿别宫时,秘密幽会。一来二去,萧氏不仅疏解了情欲,还珠胎暗结,怀上了那侍卫的子嗣。
之后,她便佯称自己怀有龙裔,惹得赵泽喜出望外,直言待她诞下皇嗣后,便立她为皇后。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后宫中也不是只有怀王的眼线而已。
就在怀王等人正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大感惊讶之时,知道自己犯下杀头大罪的披香殿守卫,却在逃亡的路上被正在上京的方伯抓了个正着。
方伯将其拎回了建业城,关押在隐庐的地牢中一顿逼问,便也得知了这个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