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悠然打个呵欠,坐起身,找到昨天不知道踢到何处的鞋子,弯腰穿上,就伸个懒腰,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丈夫一身的疲惫,林初月不由得有些心疼,心中又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帮帮他?
目前为止,林初月有三个选择,一是继续在公司工作,二是跳槽,三是帮助丈夫创业。
前两项林初月早就琢磨过,有利有弊,最后一项,却是林初月感觉最应该,但是同时又是风险最大的一个。
但是想到丈夫一直记得当年两人生两个孩子,一起同台,到世界各地演出的梦想,林初月就感觉,这个风险很值得冒一冒。
更何况,丈夫的公司此时有了起色,如果自己再出手帮一帮,或许公司运转会更顺利,加之,两人嗓音十分相配,合作一向默契,因为两人的基因,女儿采儿的嗓子也是一级棒,如果再加上一个孩子,组成小合唱,将是何等的美事?
念及此,林初月不由得有些出神,这样的话,她和丈夫的人生,就完美了。
一边心中转着这个念头,林初月一边去洗漱,然后到女儿房间,叫女儿起床。
等她来到女儿房间,采儿也正好睁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道,“妈妈。”
林初月看着一脸睡意的女儿,脸上爱怜横溢,弯下腰,抚摸女儿娇嫩的小脸,轻声道,“起床了,采儿。”
采儿乖乖点头,坐起身,揉揉眼睛,张开小口打个呵欠,然后掀开被子,自己扭身下床。
初月帮着采儿,一起整理好床铺,母女俩就手牵手,一起来到餐厅,此时餐桌上摆得满满的,有牛角面包,有炒得金黄的鸡蛋,有牛奶,还有一杯鲜榨的果汁,都是采儿爱吃的。
封悠然还特地为初月准备了蔬菜汁,补充营养,并告诉林初月,“月月,今天送采儿上学后,我带你到商场去买些适合孕妇穿的衣服。”
听丈夫这样讲,林初月自然点头,她事隔多年,再次怀孕,确实缺少一些必须的衣服。
很快,三人吃完,夫妻俩送女儿去上学,三人乘坐公交车,穿街过市,来到采儿所在的学校,看女儿进了校门,两人才转身到帝都最大的商场,去购买合适的衣服。
这座商场外观很奇特,呈碗型,外间有着观光电梯,可以将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里面分十八层,也有超市,有电影院,有餐厅,总之,一切人们需要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而且时常有打折活动,东西价廉物美,十分划算。
林初月和封悠然来到三层,这里是超市,因为看到门口挂着打折促销的广告,两人决定先到这里逛逛。
超市里东西十分齐全,而且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因为超市空间过大的缘故,反而显得很安静。
封悠然推着购物车,跟在林初月后面,两人慢慢行进,挑选着合适的商品。
不远处,突然有男人的声音大嚷,在这个安静的商场里,显得格外突兀,林初月应声转身,男人恰好转过脸庞,两人视线撞个正着。
看清了男人的脸庞,林初月全身僵住,如坠冰窖,眼底呈现一片血红,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身后的封悠然早就愣住,同样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了林初月,眼神却没有异样,只是神情平静,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向着服务员抱怨,“你也不小心些,东西倒了,砸在我身上,而且我买的杯子还不小心破了,你说吧,应该怎么办。”
那个服务员此时早诚惶诚恐,不停的点头哈腰,向他道歉。
但是男人却不依不饶,伸出手掌抓住这个服务员不放,渐渐的,在他们身边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不远处,封悠然又扫了那个男人一眼,伸出手掌,抓住呆立的妻子,强行将她拉开,两人匆匆离去,连购物车也不顾了。
两人一路行进,走到超市外面,看着妻子神不守舍,封悠然四处看了一眼,就拉着妻子上了观光电梯,两人一路行进,向上行驶而去。
此时观光电梯没有什么人使,两人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封悠然给妻子时间平复心情,一直到了顶层,顶层是电影院,外面有着可以休息的沙发,两人选个位置,封悠然送妻子坐下,自己一路小跑,去买了饮料,折回身,送到林初月面前。
林初月此时早形同木头,呆呆接过饮料,连口也没开,就要向嘴里倒,封悠然叹息一声,伸手抢过,给她揭开盖子,她怔怔的,接过,乖乖喝了。
不想,她喝得太急,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
封悠然看林初月早就失魂落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站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拍她脊背,替她顺气。
许久,林初月因为憋气涨红的脸色才恢复正常,但是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远处。
看林初月这样,封悠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见到他,还是不能平心静气吗?”
听到丈夫的指责,林初月似乎才回到现实,她抬起脸庞,一脸沮丧道,“他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句话,封悠然一愣,才会意,原来妻子计较的是这个。
这是三人共同的回忆,当年因为这个男人,林初月高中退学,几次自杀,然后流言四起,几乎将林初月的人生毁灭殆尽,而且封悠然也是因此耿耿于怀。
夫妻俩虽然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但是这个男人的影子,依然时时横在两人面前,成为一根刺,时时扎在两人心间。
这样一个存在,让人忘记也很难,但是多年后重逢,这个男人居然不记得他们了,这让两人的一切回忆,一瞬间变成了笑话,成为十分讽刺的事情。
这个男人从来就不存在两人中间,这个男人早就忘记了林初月,认不出她了,可是,他们两人居然还记得,时时为这个争吵。
这让人一旦知道,情何以堪?
想到这些,连封悠然也有些恼怒,对妻子也有些隐隐的疼惜和歉疚,就为这么个根本不记得他们的男人,两人辗转反侧,时时提心吊胆,又时时担心,对方会因此离开自己,这一切,又是何苦来?
封悠然不由得放缓了脸色,语气平静道,“月月,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