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接过,看着上面的字迹,脸上渐渐变色,开口询问道,“这是谁的轻伤鉴定?”
看着妻子焦急的眼神,封悠然冷哼一声,“你宝贝闺女同学的,采儿把同学给打了,这是医院开的。”
闻言,林初月反倒松口气,刚才一瞬间,她以为是女儿出了什么事。封悠然看妻子一脸淡然,语气变得更差,“难道你不问问,这次你闺女又捅了什么娄子吗?”
“采儿虽然不懂事,但是既然把同学打了,肯定有什么原因的。”
“问题是,这个你我知道,人家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孩子家长已经说了,要这个数。”
说着封悠然伸出四个手指,淡淡道,“人家要四十万赔偿费,不赔就要上法庭,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还?”
看着丈夫高举空中的手指,她彻底呆住了,嗫嚅道,“这么多?”
林初月的工资在帝都也不算低了,但是因为丈夫挣钱不多,女儿上这个那个补习班,还有家中开销,基本存不下什么钱。
如今一下子多了这笔债务,这让她头晕目眩,急忙低头细看那张轻伤鉴定,似乎这样,就能将这笔钱看没有一般。
看妻子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封悠然抿唇冷笑,突然站起身,走到衣架边,取了外套,转身看着林初月手足无措站在当地,他冷哼一声,就要出门。
“这么晚,你到哪里去?我们得先接女儿回家。”
“女儿在你妈家,好吃好喝,看到我们,你以为你妈会怎么说,而且,现在钱的问题更重要,你不知道吗?”硬邦邦丢下一句,封悠然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听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林初月手中紧攥着轻伤鉴定,发怔许久。
良久,她感觉到双腿开始酸痛,这些天基本没怎么休息,回家来又遇到这等麻烦事。
工作时,无论遇到何等难事,她都能想出办法,设法解决,可是涉及丈夫和女儿,她却感觉十分茫然,心中纷纷杂杂,没个头绪。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环顾四周,视线落到地上那一片狼藉,轻叹一口气,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弯腰将刚才丈夫踢开的奖杯拿起。
奖杯沉甸甸的,捧在手中,她眼前浮现出当年,丈夫在一个全国级歌唱比赛中获得一等奖,自己那个时候还年轻,一脸仰慕站在台下,看着丈夫露出灿烂阳光的笑容,向着台下众人,高举奖杯,多么意气风发。
反观如今,丈夫不再唱歌,开唱片公司又不见起色,日渐消沉,天天阴着脸,虽然和丈夫一样,她希望总有一天,能和丈夫到世界各地同台演出,但是,依然挡不住现实的残酷。
想到这里,林初月脸显寂寥之色,将手中奖杯放到置物架上,然后继续收拾。
地上女儿书包里的东西摔了一地,林初月一件一件拾起,放回书包。看着扉页破旧的作业本,林初月掀开一页,看到上面乱涂的小孩画像,轻轻用手指将卷起的纸角压平。
采儿自从上六年级后,不好好上学,成绩一路下滑,成了恶性循环,演变到如今作业也不认真写,在上面乱涂乱画,白白浪费了她的艺术天赋。
看着那虽然是随意画的,却生动无比的小孩头像,林初月眼前浮现出面对老师批评,满不在乎的女儿,这让她深感无力,就算天降四十万债务,她也没有如此束手无策。
夜,深了。
终于将客厅收拾完毕,林初月拖着疲惫的身体简单洗漱一下,就回到卧室,然后换上睡衣在床上躺下,但是却思绪翻涌,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外间门响,是丈夫回来了。
少顷,一阵呛鼻的烟味传来,一个温热的身体在她身侧躺下,她捂住鼻子,闭上眼睛不语。
屋里一片死寂,冷不丁,封悠然开口道,“明天你去找找采儿的班主任,做一下工作,看看能不能帮忙。”
林初月身体瑟缩一下,低低答应一声。
一夜无眠。
大清早,林初月眼底一片青黑的起床,身后封悠然一动不动,似乎在沉睡,可是,没有听到他熟睡时会有的粗重呼吸,林初月心知肚明,也不揭穿他,自己披上外衣,去洗漱,然后做早餐。
正好这两天休息,林初月先来到学校了解情况。
在学校办公室,坐在书桌前写字的女儿班主任小郑,听到她敲门,抬起头,看到是她,年轻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同情。
小郑站起身,招呼林初月在一个空位上坐下,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关心道,“昨天没睡好吧?我听封先生说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加班。”
林初月起初有些惴惴不安,听昨天丈夫的态度,原本做好心理准备,要来挨一顿批评,不想,小郑依然一如平常,和蔼可亲。
小郑走到饮水机前,倒一杯热水,递给林初月,开口道,“采儿这段时间成绩下滑,我一直想找机会,和家长谈一谈,但是你们,似乎总是抽不出时间。”
闻言,林初月尴尬的笑笑,也不分辩,只是嗫嚅道,“对不起。”
“我知道你和封先生工作很忙,但是女儿是你们的宝贝,也不要忽视,你说,对吗?”
听到这番话,林初月心中泛起一丝羞愧,还夹杂着些许温暖,小郑的批评也是如此和如春风,让她无言可答。
“采儿这次打了同学,而且还不肯道歉,这让同学家长极为恼火,想必你也知道了,对方做了轻伤鉴定,提出要四十万赔偿,昨天封先生也提过了,你们实在支付不起。”
小郑开口道,说着她坐回原处,看向林初月。
林初月看着小郑娇美如花的脸庞,过了片刻,才鼓足勇气,语气带一丝急切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能不能请老师做个中间人,协调一下?”
小郑闻言,看着她脸含期待,轻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着,脸现沉吟,徐徐道,“昨天我也在场,倒是注意到了,许盈盈的伤没有多严重,不应该到做轻伤鉴定的地步,但是家长现在不依不饶,也得给个说法,而且,你要做个思想准备,许盈盈的母亲,在帝都很有背景。”
闻言,林初月的心一沉,紧张地注视着小郑,看她伸手去取办公桌上的电话。
待小郑接通电话,声音极为平和道,“请问是许盈盈的妈妈吗?我是她的班主任。”
“现在封采儿的妈妈在我办公室,你能否来一趟?对,就是轻伤鉴定的事情。”
说了没几句,小郑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她看向林初月,脸上显出担忧,“林女士,许盈盈的妈妈虽说答应要来,但是她正在气头上,事情恐怕不好商量。”
闻言,林初月的心一下子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