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看齐看齐。”
“你出脚太慢了,反应快一点。”
“是不是没睡醒啊你?”
站在队伍边上和顾盼儿同一横排的女生屡出状况,蒙嘉瑞一直在注意地寻找她的毛病。最后他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只听他说道:“你和里面的同学换一下吧。”而那个里面的同学自然而然就是顾盼儿了。
顾盼儿犹豫着,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到那个女生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正在等待她的反应。
“我?”顾盼儿寻思着该怎么拒绝。
“动作快点,知不知道时间很紧迫啊?”不容抗拒的声音再度响起。
顾盼儿只好认命了,硬着头皮和女生换了位置。
现在顾盼儿的位置差不多是在第一列的中间,而蒙嘉瑞喊口令的时候就站在她边上徘徊。
顾盼儿想让自己放轻松点,可是四肢却显得很僵硬。
看到她紧张的模样,蒙嘉瑞心里突然觉得很愉快,似乎故意捉弄了她一般。他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飞扬了起来,口令喊得更起劲了。
周碧园站在顾盼儿旁边,心情却郁闷得很。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蒙嘉瑞是故意这么做的。而让他更加不舒服的是,整节课的练习,蒙嘉瑞却不曾找过顾盼儿的麻烦,这和一开始自己所想的有出入。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蒙嘉瑞严肃的声音传来:“周碧园同学,请你认真一点,不要随便走神。”
周碧园一愣,接着脸不禁羞愤地红了起来。而蒙嘉瑞并没有注意到。
顾盼儿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了后来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了。她发现蒙嘉瑞做起事来很认真,那严肃的表情,一丝不苟的态度,都出乎顾盼儿的意料。因为这些,让他本来有些玩世不恭的脸多了些成熟男人的韵味,更显得帅气非凡了。
之前自己确实不该胡乱地给他下定义,他那么生气也是理所当然了,自己本来就是咎由自取吧。顾盼儿从不曾恨过蒙嘉瑞,她始终认为是自己有错在先。
因为彼此的距离比较近,让顾盼儿有些心猿意马了。
走方阵的练习在蒙嘉瑞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班主任来看过几次,对于蒙嘉瑞的能力也做出了充分的认可,不禁暗自庆幸当初没有错过这号人才。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威严,让同学们都甘愿听他的命令,而他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令人叹赏的领导才能。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高强度练习,对于即将到来的运动大家都可以说是自信满满,立志夺冠。
终于到了运动会这一天。
各班按照年级由低到高的顺序依次列着方阵经过主席台前。快要轮到顾盼儿他们班上场时,蒙嘉瑞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同时喊道:“有没有信心?”
“有。”全班一齐回答。
那雄壮的气势引来相邻各班的频频侧目,别的班的女生更是被蒙嘉瑞周围强大的磁场迷得神魂颠倒。
轮到他们上场了,蒙嘉瑞用他从丹田发出的浑厚的声音大声地喊口令,队伍则边齐声喊着口号边迈着有力的步伐整齐地前进。那气吞山河的气势在运动场上空回荡,有如千军万马正在奔腾一般,很是壮观,主席台上的领导纷纷站起来热烈地鼓掌。
突然,在快要完全走过主席台的时候,本来整齐的队伍意外地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小凌乱,虽然很快又恢复了,但也逃不过主席台上评分老师那尖锐的眼睛的。
下了场,大家都放松了下来。这时一个男生愤怒地冲向顾盼儿,被其他同学发现不妙迅速拉住了,他指着顾盼儿的鼻子怒吼道:“顾盼儿,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不是想害得全班的努力都白费掉啊?”
原来刚才顾盼儿不知怎么回事,脚步突然向前踉跄了一下,且身子前倾撞到了前面的同学,使得整个队伍都混乱了起来。
“真是一坨屎坏了一锅粥。”
其他人忙好言劝道:“好啦,好啦,少说两句吧。”
顾盼儿却吓得频频后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手不安地放在胸前,只听她抖着声音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笨拙的辩解让男生更加火冒三丈。
“当我们是瞎子吗?”男生火爆的脾气让顾盼儿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够了,别说了。”一旁的蒙嘉瑞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喝道。他虽然心里很不爽会发生这样低级的错误,此时也很想大声地咒骂顾盼儿,可是他就是不高兴听到别人骂她。
“别说了?我们练得这么辛苦,结果全被她给毁了,你还叫我别说了?”男生也跟着吼了回来。
蒙嘉瑞皱了皱眉头,拳头也握得紧紧的,他咬牙忍住上前揍他的冲动,刚打算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说道:“不关顾盼儿的事。”
大家一齐转头看向正向这边走来的班主任,他扶了扶眼镜,突然抬眼看向周碧园,那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生生射穿一般,说道:“是周碧园绊到她的脚,她才会出状况的。”之前他一直站在主席台上观看,下面发生的情况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大家听了,都纷纷吃惊地看向周碧园。周碧园更是不敢置信,她实在想不到舅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她。
陈辉现在表情异常的严肃,一点徇私的意思都没有,他依旧盯着周碧园,说道:“周碧园同学,你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解释一下吗?”
周碧园此时的耳根都羞红了,她可怜巴巴地看向陈辉,可是陈辉却似乎并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她。
见她不说话,陈辉又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向顾盼儿道歉吗?她被同学冤枉的时候你却在一边冷眼旁观。”这次的语气中带上了怒火。
“我?”周碧园眼睛都红了,她用眼角看向顾盼儿,而顾盼儿也正看着她,脸上有些不安。
“老师,不要怪周碧园,或许是我步子跨得慢了,她才会踩到我的,我也有责任的。”顾盼儿走到陈辉面前,恳求道。
蒙嘉瑞在心里不快地想道:替人求情的时候话就说得这么溜,被人冤枉的时候早干嘛去了?
陈辉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可是当他看到周碧园明明很清楚顾盼儿是被人冤枉的却选择一声不吭时,实在是气坏了,他觉得自己善良的侄女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大家也都尽力了,就这样吧。”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沉重。
大家一时都安静了下来。这时才有几个女生走到顾盼儿面前安慰她,而她只是苦笑了一下,她觉得她们似乎搞错了此时该被安慰的对象。周碧园的头始终深深的低着。
蒙嘉瑞走向刚才那个说话难听的男生,说道:“你不觉得你也应该跟顾盼儿道歉吗?”声音里没有多少温度,眼神更是冷得可怕,那个男生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句话瞬间引来全班同学的关注,不是因为话的内容,而是说话的人。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说这句话都不会比从蒙嘉瑞嘴里说出让人震惊。怎么回事?蒙嘉瑞不是应该很乐意看到顾盼儿难堪吗?他明明不是应该很讨厌她的才对吗?这是为何呢?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顾盼儿的脑子里,她有点懵了,她呆呆地看着蒙嘉瑞,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生被蒙嘉瑞逼人的气势吓到,看向依然处于梦游状态的顾盼儿,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突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惊讶地抬起头却迎上蒙嘉瑞那笑得很无害的笑脸,只听他说道:“好样的,知错就改,党和人民都会敞开怀抱拥抱你的。”这句话把刚才还在愣神的大家都逗乐了。
但这话听在另外两个人的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周碧园紧抿着唇,双手用力地搅在一起。她至始至终都没说出道歉的话,蒙嘉瑞那含沙射影的话让她那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顾盼儿的心情也并不轻松,想到蒙嘉瑞连让她认错的机会都吝啬的不肯给予,而如今见识到他真正能力的她更是每天被羞愧与后悔折磨着。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顾盼儿犹豫着要不要当面和蒙嘉瑞道谢,试图缓解两人之间冰封的关系,走方阵的这些日子蒙嘉瑞从未滥用职权找过她的麻烦,后来还让那个男生向她道歉,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化敌为友的机会呢?
顾盼儿那种渴望得到蒙嘉瑞原谅的强烈愿望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自己一直都很在意他的看法呢。
运动会连续举办三天,在没有顾盼儿他们班上同学的比赛时,他们会一起坐在从教室里搬出的桌椅那里玩牌,聊天,吃零食。
顾盼儿一个人坐在一边,不时偷看着在另一边和大家打牌打得兴高采烈的蒙嘉瑞,想象着自己和蒙嘉瑞在无数种可能的情景中独处,然后自己又是如何壮着胆子和他道歉。
正想得入迷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在发什么呆呢?”
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人顾盼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吓了一跳的她抬眼意外地看到胡俊近在咫尺的脸,唇角向上勾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到顾盼儿被吓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视线却没有移开。
顾盼儿略微尴尬地移开头,轻轻说道:“没,没什么。”
胡俊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赶忙转移话题,让气氛轻松起来。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盼儿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蒙嘉瑞此时打牌的心情都没了,看着不远处亲密地坐在一起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出一次牌又用力地拍一下桌子。明明刚才还在不住地偷看我,现在却和别的男生在那里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