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心胆俱裂,没想到阎乐和赵成还真的牵扯进去了,说起这事,赵高也想起来了,这还是自己让阎乐赵成他们干的。
但是天地良心,赵高真的没有资助皇子造反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让阎乐赵成贿赂拉拢一批大臣,谁成想好死不死其中有一个反臣!
眼见胡亥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赵高心中一个咯噔,再不说话就要出事了!
“陛下,皇子谋反之时,臣第一时间就告知陛下,及时扑灭了危险,此番忠心天地可鉴,阎乐赵成二人乃是赵高亲族,或有以公谋私逢迎上官之举,但是绝对没有胆子参与到谋反之事,实乃无心之失,当然他们为臣不职,赵高亦有失察之责,这是臣的过失,恳请陛下给予责罚!”
胡亥脸色缓和了几分,的确,如果赵高他们有反心,那就不会第一时间举告皇子谋反了。
内心里,胡亥也不太相信赵高会协助皇子谋反,毕竟赵高也是参与了篡诏的,如果真的谋反的话,他自己也活不了。
“罢了,朕还是相信赵卿的,但是阎乐赵成二人是怎么回事?”
“陛下,此二人虽为臣的亲族,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有不职之举,赵高也绝不姑息,不过臣能作保,他们绝对没有参与到皇子谋反一案之中!”
这时候卫尉冯劫站了出来:“郎中令此言不妥,阎乐赵成给反臣献金乃是事实,又怎么能凭你的一句话就免除嫌疑,谋反无小事,纵然他们真的是无心之举,那也要经过严格审狱之后才能证明!”
赵高心头火气,没想到今天的朝议变成这样。
不过现在他还稳得住,因为廷尉赵亥是自己的人,就算对阎乐和赵成进行审狱,也审不出什么结果,只要陛下还信任自己,那就不会有什么大事,甚至连阎乐和赵成两个人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天的朝议很让自己丢面子,但是并不会造成实质伤害。
当然,明面上他还是要低头的,毕竟他们掌握了一些实质证据,如果不查那就说不过去了。
赵高装出衣服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陛下,卫尉的话说得对,阎乐和赵成的确要查,否则无法证明他们的清白,此事我会督促廷尉赵亥严格审狱,定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赵高心中冷然,今天的朝议的确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内阁那些家伙如果想凭这些就扳倒自己,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虽然站出来举告的只是一个小御史,但是赵高很清楚这背后站着的就是李斯他们几个人。
政治斗争就是这样,往往出来的都是小鱼小虾,真正地大佬都是稳坐钓鱼台,这样的话就算出了问题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胡亥也觉得这事也的确要查查,他的帝位来的不明不白,所以他总是担心坐不稳当。
对于谋反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就这样吧,让廷尉进行严查,若是确有其事,当以严惩!”
这时候冯劫又站了出来,举着笏板高声说道:“陛下,此案不仅要查阎乐赵成,同样要查郎中令赵高,此二人是赵高亲族,又是赵高保举才得赐官身,赵高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当令廷尉将他们一同审狱!”
胡亥看了一眼赵高,有些犹豫的说:“郎中令就不必了吧,朕还是信任赵高的!”
冯劫又道:“就算不对赵高进行审狱,那也要对赵高加以限制,案情未明之前,赵高不得离开咸阳,否则视为畏罪脱逃!”
胡亥不说话,只是看着赵高,其实这会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赵高冷冷的看了一眼冯劫,这事自己已经撇不开了,必须要有个表示。
“臣同意卫尉冯劫的提议,会好好配合廷尉的!”
虽然赵高这次低了头,但是他还是不理解内阁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就只是为了恶心自己吗,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要事情交给廷尉赵亥,就注定没有任何结果。
赵高不由的看相了李斯,但是李斯老神在在的站在殿上,似乎对朝议上的事情没有听到一样。
他到底想做什么?
赵高突然感觉很不妙,他知道李斯并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但是这件事根本无法有任何结果,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猜不到对手的目的,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胡亥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朕今日朝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通知你们,明日朕要出宫巡游九州,朝廷的事情就由内阁和御司监处理,望众位大臣能提朕打理好政务!”
李斯冯去疾几个人眼皮一抖,举起笏板说道:“陛下且放心巡狩,臣等必尽心理政,不负陛下重托!”
赵高瞪着眼睛有些发懵,怎么胡亥突然就提出这一茬?
他张了张嘴想要提出随行巡狩,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自己刚刚才说配合廷尉调查,不会离开咸阳,现在就改口的话不是打自己脸吗。
陡然间,赵高明悟,看着李斯冯去疾他们意料之中的样子,他明白过来,李斯他们早就知道胡亥要巡游了,原来朝议绕了这么半天,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是要逼着自己留在咸阳!
赵高顿时心里一沉,自己在朝廷立足的最大资本就是胡亥的信任,可如果胡亥不在咸阳,自己又无法跟着他一起巡狩的话,自己还能立足吗。
巡狩一趟,最少也要三个月,三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赵高嗅到了危险,但是他感觉自己没有应对的办法。
为什么胡亥巡游这么重要的消息李斯他们居然能先一步自己知道,不然的话自己绝对不会踏入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李斯他们居然能比自己先一步知道胡亥要巡狩,说明他们已经把手伸到了胡亥身边,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赵高内心有了一丝恐惧!
到底是谁,他们安插的人到底是谁!
赵高脑子里闪过了青阳的影子,如果说最近有谁接近了胡亥,那就只有这个家伙了,但是自己已经掐断了他接近胡亥的途径,他也没有理由会知道这件事情。
朝议结束之后,赵高冷着脸走出朝堂,自己这次真的输了一步!
可以想象,胡亥巡游的三个月里,内阁会拼尽全力挤压御司监的生存空间,内阁那几个家伙在朝廷极具威望,倾轧之下,只怕御司监很难喘息。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
不就是三个月吗,这三个月御司监会很难过,但是内阁也不足以吞下整个御司监,只要胡亥回到咸阳,一切都能恢复如故!
而另一边,冯去疾和冯劫相视一笑。
章邯淡笑道:“只怕赵高这时候要气的跳脚了,现在没有陛下对他的支持,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在朝廷立足!”
李斯却凝重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赵高现在看似狼狈,但是只要陛下还信任他一天,他就不会倒,接下来是内阁和御司监的斗争了!”
冯去疾扶着胡须,笑道:“这就足够了,只要这三个月内阁能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这一次的谋划就不算白费。”
章邯也附和道:“的确,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天赐良机,凭借陛下对赵高的信任,再这么过去一段时间,只怕内阁真的很难和御司监斗争了。”
李斯默不作声,其实他还有更深的考量,现在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只能稍微打击到赵高,但是不足以彻底扳倒,想要真正把持住朝廷,李斯需要一个能在胡亥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只有在朝廷和胡亥两头都能压制住赵高,才能真正置他于死地。
到了那一天,就连皇帝都要在内阁面前低头,自己才能真正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个真正掌控天下权柄的臣子!
而这个能在胡亥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就是青阳。
虽然李斯并没有直接答应结盟,但是聪明人是不需要明说的,只要彼此心领神会,在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就足够了。
青阳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很需要青阳,因为李斯在胡亥面前说不上话,但是青阳可以。
这一次把赵高留在咸阳,其实是给青阳铺路,李斯只能希望这三个月青阳能够真正取得胡亥的信赖,只有这样李斯才有足够的资本按死赵高。
对于青阳,李斯还是有信心的。
这个少年聪明的让人觉得可怕,能看清时势,知道利弊,甚至能够计划出内阁制这样的政治设想,并且懂得逢迎。
李斯自认为自己可以称得上是一代贤相了,甚至一手制定大秦一扫六合的统一大计,这种功绩又有多少人比得上。
但是自己像青阳这么年轻时,是绝对没有青阳这么聪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