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世界】
淡淡的甜橙味,没有受到消毒水味的侵扰和阻隔,不知何时混入了空气中,应该是刚刚,就在做完检查,重新回到这间屋子之后吧......
但,还是不要说什么,这样就好了,不会觉得尴尬。
“你有好好听我说吗?”医生用笔杆敲击着桌面,“明明知道自己的状况,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敢酗酒?”看不清医生的表情,但这位女士现在一定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幼琳猜想着。
“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控制住的……”
“看你,现在还有些低烧……真是的,复杂情况就是容易引发问题,”医生轻抚着幼琳的额头,“所以,要懂得避免,每一个有可能引起旧病复发的状况,”翻看着资料,“明明之前的手术很成功,康复状况看起来也不错,要懂得珍惜,明白吗?”
幼琳点点头。
布兰克扭头转向靖伊,刚要说话,就看对方努力摆着手势,布兰克无奈地摇摇脑袋,这两天,眼前的熟人都怪怪的。
“你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我们来搞定就好,放心!”没有任何责备,布兰克是个让人感到踏实的PASS主席,“我先去带队伍了,”他对幼琳说着,却扭头看着靖伊,“你会被照顾好的。”话音已出,没有给靖伊留出阻止的余地,布兰克上前拍拍靖伊,转身离去。
“没有什么大碍,退烧,休息,很简单!”大夫说着:“还有这个,”从刚刚护士送来的纸包里拿出了三个小瓶,“两只眼药水,六小时滴一回,一瓶退烧药,早晚各一次,明天要是有好转,就不用来了。”大夫对靖伊说着,男孩点点头,没有任何声音。在幼琳看来,这里似乎只有大夫和空气,太安静了。
【伊风】
大概是听了医生的话,稍感舒心,视野中的画面已经比刚刚清晰一些。直至进入幼琳的房间,靖伊除了和出租司机交代目的地,还有礼貌的道别外,再没有多说任何话。
靖伊将女孩扶至床边,服侍她吃下了退烧药,随后捧起了女孩的脸颊,轻轻地为她上好眼药,安置她在床上躺好,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静。在这个空间里,只有靖伊一个人,而现在,视线模糊让感觉变得更加灵敏。此刻,不知为何,幼琳觉得自己已经进入这个空间,那“坚硬”的闭塞已经柔和很多。
一片安静……
“你……是靖风……吧?”这是个没有退路的提问,即使错了,也无法找到“噪音”来搪塞过去。
“不回答吗?还是酒没醒?”幼琳笑着,尽管这个答案等待起来并不轻松。
“我也是靖伊……”
幼琳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好困啊,昨晚又是在卧椅上……也许,应该把电视打开的……
只是安心地躺着,很快就睡着了,能够感受到的,是那不时轻抚额头的温柔,和极弱的自言自语声。
梦中何时,幼琳偶然睁开着双眼,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小伊,坐在那里,视线依旧模糊,但能够判断得出,他正看向这边,熟悉又令人安心的目光:“放心,手术会很成功的,不用担心,要放松,好好睡吧!乖孩子,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朦胧中的虚境】
下午时分,当幼琳再次醒来时,一旁坐着的身影似乎改变了。
“文郁吗?”幼琳小声问道。
“呦!幼琳,已经能看到了吗?”那身影兴奋地跃了起来。
“还不太清晰,但好很多啦!”
“真吓死我了,靖伊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醒,”文郁摆着手,“直到他说已经没事了,我才喘口气。”文郁向床边走来,轻触幼琳的额头“烧应该已经褪去不少,眼药还是等靖伊回来,让他给你滴吧!”
“……靖伊呢?”
“哦——终于问到了!”男孩笑着:“他刚出去,好像是布兰克回来了,不用着急,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文郁整理着床沿,坐在了床上,幼琳的面前,“幼琳,靖伊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情绪也需要平稳,所以,我不会和你谈什么。”
男孩凑得很近很近,“看得见我吗?”调皮地挥挥手。
“喂!我现在只是看不清,又不是看不见!”幼琳抗议着。
“不管怎样,我想拜托你……幼琳,”好近,幼琳甚至能够看到模糊中,男孩眼眶的边缘,“不要放弃靖伊,”凑近的唇沿,在距女孩额头仅有半毫米时停止了。某种角度上看,男孩的唇,应该已经触碰到了女孩的额头,“不要放弃他……幼琳。”
女孩的呼吸停止了,“咚咚咚咚——”是心跳的声音,文郁的声音轻柔如羽毛。
“啊?是不是靖伊回来啦?”说着,文郁向门口走去。
明明说自己听觉不灵敏的。本以为是为了尴尬转移着话题,却没想到,门真的打开了,“幼琳怎样啦?”极弱的耳语,靖伊向屋内走来。
“公主已经醒啦!”文郁顽皮地说着,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幼琳将实现从门口移开,靖伊也低下了头。
“都给我说话,你们俩,行啦!”文郁跺着脚,嚷嚷着。扯着靖伊的袖子,拉至了床边,“说话!”
依旧,一片沉寂。
“都不会说话了吗?”看着眼前两人,谁都不愿踏出的一步,文郁着急了。两个人都紧攥着拳头,固守着各自的执念,紧锁的眉梢没有任何放松,同样的眼神困在不同的世界中。
“都想被死人困死吗?要把自己的生活,所有的感情都赔进去吗?嗯?”文郁一直压抑的情感,像即将冲破堤坝的涌流,不是暴躁刺激了他,却是这份别扭的安静彻底激怒了他。
“你!自己去找多戈,问出什么了吗?”文郁瞪着床上的幼琳,用坚实的语气问道。
“你……”文郁的抽泣难以自抑,“靖伊已经死了,这屋里的人都知道的!已经死了!”带着声嘶力竭,低沉而并非往日的尖锐,似曾相识的低沉,“已经死了,不会回来的,永远不会,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