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望月厅里雪娘泪奔
雪花飞舞着,一片一片的,围着人转,你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它的道儿,不是进了脖子,冰的你机灵那么一下子;就是蹲在眼睫毛上,和你泪水意映卿卿如晤。云泰逸仰头长叹一番,而后,静下来,心,慢慢,再次热腾,女儿的身体里流着的也是我云家族的血,我岂能如此待之,对不起,好女儿,原谅为父的这一刻哀怨。踏进屋里,抱起女儿,云泰逸心里满满当当地欢喜着,望着芙蓉一脸的泪水,云泰逸深情地说,“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女儿呢?”
“生在雪天,就叫雪娘吧。”
冬去春来。夏去秋至。
寒暑交替。昼夜轮回。
小雪娘已经过了三个生日了。
吃过早饭后,天贵天赐还有雪娘一起来到云泰逸的大书房看书。一个时辰后,天赐放下书本,拽拽天贵的手,“哥哥,我们到外面玩儿好吗?”
天赐这么一说,雪娘也抬起头来,“我也要去。”
天贵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出头,瞧了瞧,然后回来说,“走吧。”就一手拉着天赐一手拉着雪娘,出了房间。这儿走走,哪儿逛逛的,就来到了望月厅。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厨房王妈的儿子王平领着几个下人正在望月厅里种花。见三个小主人进来,王平赶紧过来拦住说,“少爷小姐,别过去,看沙土迷了眼睛。”
三个人就停下脚步,天赐就问,“你们在干什么?”
王平回答,“少爷,小的们准备种花。”
天贵手一指,“不是有花吗?为什么还要种?”
王平又回答,“有些不好啦了,所以要重新种。”
雪娘突然说,“梅花,我要种梅花。”
雪娘这一喊叫,下人们就都停住了手,看着雪娘。
王平对下人们说,“你们干你们的。”下人们就又开始做他们的。
雪娘又说,“梅花,我就要梅花。”
王平顿了顿就说,“小姐,小的们只听说过梅花,可没有见过。”
雪娘见他们不理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哭吓坏了这几个下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哄可又不会哄。王平埋怨着兰香和海棠,气她们不看好少爷和小姐。王平赶紧让一个小厮去叫兰香和海棠。兰香正在和她的妹妹说话,琥珀急慌慌进来说,“兰香姐姐,快去看看吧,王平派人来说,小姐在望月厅里哭呢,任谁也哄不住。”兰香慌了神,脚步飞快地地朝望月厅跑来。
春秀从茅厕出来,进书屋里一看,三个人都不在了,她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飞跑出去,满院子寻找。
林祥刚进府门,就听说了,也是抬着脚步跑起来,到了望月厅,雪娘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其他人都在那里惶惶然的不知所措了。他上前搂抱住雪娘,哄着,“雪娘啊,别哭啦,你想要什么,跟老奴说,老奴一定给你找来。”
拉着雪娘小手的天贵说,“祥爷爷,妹妹要梅花。”
林祥没听明白,“什么花?”
王平赶紧答应着,“是梅花,小姐要种梅花,可,可我们去哪里去找梅花,所以,所以,小姐就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兰香满头大汗地跑了来,后面跟着春秀,一见雪娘的样子,吓得脸儿都白了。
林祥冲着兰香就喊叫,“你是怎么看小姐的,怎么让小姐跑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不想在府里干了,不想干就走人。”
林祥的一声大叫惊震了所有的人,这些年来,没有谁见过林祥发过火,而且是这么厉害,全部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
兰香赶紧说,“对不起,林管家,是我的错,兰香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求您千万别让我走。”
春秀一下子跪在了林祥跟前,哭着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小姐和少爷,我再也不会了。林管家,千万别让我出去,我求您了。”
春秀一说少爷,其他人才看见天赐不在院子里了,就更是吓呆了。
林祥一声大喊,“快去找呀,还愣着干什么?”
所有的人哄地一下就都跑出了望月厅。
就在这时候小天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天赐指着书说,“就是这个花。”
林祥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本描绘各种各样花草树木的书,打开的这一页,正好就是梅花的图案。
林祥犯愁了,他知道,水月镇上根本就没有梅花,就连附近也没有听说。
林祥就说,“兰香,你把小姐抱回去。”
兰香就抱起雪娘,往外走。
雪娘一见兰香要抱她走,哭声更大了,吓得兰香赶紧停住,拿眼看着林祥。
“抱回去。”林祥硬着声音说,
兰香小声地说,“能行吗?”
“就是哭也要抱回去,总在这里怎么能行。”
兰香硬着头皮抱着雪娘就走,雪娘又哭又闹地,兰香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出了望月厅。春秀领着天贵和天赐跟在后面出了望月厅。
此时,负责宅院里花草树木的管事人小林子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来到林祥跟前,正要说话,林祥一个耳光打上去,接着厉声喝道,“你不在这里,去哪儿了?”
这小林子是林祥的亲孙子,长大后,就负责了府里这些花草种树的工作。小林子捂着脸,委屈地说,“爷爷,孙儿去送海棠姐姐出门,不是你让孙儿去的吗?”
林祥这才想起来,对呀,昨天海棠来跟他告假几天,说是他丈夫的生日到了,想去拜祭一下。今儿一早,他就安排了小林子去送海棠了。
看着捂着脸的孙子,林祥又心疼着说,“爷爷老了,这记性也就差了,是爷爷不好,爷爷给你道歉。”
小林子就笑了。
随后林祥就又发愁起来,说,“小姐要梅花,可是,水月镇方圆百里也没有见过这梅花呀,这该怎么办?”
云泰逸和芙蓉一到府门,一直等候在门口的春秀就跪下来,哭着说,“求老爷夫人别把春秀赶出去。”
云泰逸和夫人纳闷了,芙蓉就问,“春秀,是谁说要把你赶出去了?”
春秀话语不成句地说着,“是林管家,不,是春秀错了,林管家说的,春秀是去茅厕,才会让,让小姐和少爷跑出去的,春秀不是故意不看好……”
芙蓉一听一下子慌了神,抓住春秀的胳膊急急地问,“小姐和少爷跑出去了?跑哪里去了?找到了吗?快说呀?”
春秀见夫人急成这样子,更加害怕了,更连一句完整地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小林子也过来了,就赶紧说,“夫人,你别着急,小姐和少爷没有丢,是小姐她哭着要种梅花。”
芙蓉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春秀说,“起来吧,你也是吓坏了,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倒又把我给吓了一跳。”
云泰逸说,“林子,你爷爷回来了吗?”
小林子说,“已经回来了,正在想去哪里才能够找到梅花苗种,爷爷说,咱们水月镇方圆百里也没有梅花,所以,正愁着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泰逸一边走一边说,“让你爷爷来书房。”
“老爷,你看怎么办呢?咱们水月镇没有,附近的村镇也没有。”
云泰逸先没有吭声,双手扶着身边的椅子的把手,像是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云泰逸回过神来,“祥叔,你还记得吗?五年前,我和你到过的下平镇?”
“记得,是为老夫人买药材去的。”
“药材店的张老板家里不就有一颗梅花树吗?去问问他,看他在哪里买的树种。”
林祥高兴起来,“我倒是给忘记了。那就让赵成去吧。”
云泰逸说,“你给赵成多带上一些钱。”
林祥说,“知道了老爷。”
三天后的中午,风尘仆仆的赵成带着三颗梅花苗回来了。在赵成回来之前,林祥请示云泰逸,要种在那里,也好先准备一下。
云泰逸思索了一下,说道,“就后花厅吧。”
天波府由九个院落组成,每一个院落以厅字为名,而其中的八个厅又是以月字为主,分别是心月厅、梦月厅、想月厅、念月厅、依月厅、拜月厅、望月厅、揽月厅,另外一个厅叫后花厅。
每个厅又都有上房、厢房和下房。
每个厅里与厅外又都被花园水榭点缀着。
所以,府邸既有着南方园林的清幽,也有着北方宅院的贵气,园中亭台楼阁、花谢水草、假山林立,弯弯曲曲的,犹如袅袅婷婷娴静的秀丽女子;房屋构架气势宏伟,那众星捧月般的精巧布局散散落落犹如将军布阵的士兵队列。
八个厅中以心月厅居中,其他厅如星星般围绕着心月厅散落在四周,第一位主人云剑锋住在里面,七个儿子一人一厅,八姐九妹住在后花厅里。尽管其他六房已经没有了子嗣,房屋空置着,但是,下房里的下人依旧住在里面,打扫着各自主子的房间,所以,没有一点衰败的景象,只是少了人气的喧腾。
母亲去世后,云泰逸从自己的厅中搬到了心月厅,这是云家的规矩,长房长孙依次要进驻心月厅,自己住的房间依次留给长子,这样轮回着。而每房的女儿们过了五岁就要搬到后花厅里居住,直到十八岁后出嫁。
此时的后花厅已经空置了一代人,最后住在这里的是云泰逸的姑姑,十八岁出嫁后,开始还回来小住几天,后来年岁大了,回来的就少了。到了云泰逸,只他一个人,姐妹都没有,所以,这后花厅就再也没有了主人。
小林子按照林祥的吩咐,去后花厅做准备。后花厅第一次种上牡丹花后就没有换过别的花种,直到云泰逸的姑姑住进来,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换成了月季花。
站在月季园前,小林子难过了,这些花卉都是他精心打理过了,拔掉哪一颗他都舍不得,可是却又不能不拔。
林祥也过来了,看了看,就说,“不可能一下子种那么多,也许根本买不上,就在正中间吧,买上了种在中间也好看,买不上,中间换成另外一种也不错,面积不要太大了,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