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洞庭鬼影(上)
孔先生手里抓着我原本放到床上的手抄书稿,他可能在我和海婴忙活的间隙,看到了这本手抄,并翻阅过。
“孔先生,孔先生”我抓着他的手,喊着。就在此时,孔先生的瞳孔,突然扩大,汩汩的鲜血从眼角流了,眼球惭惭外凸,像是玻璃球一样被挤了出来。
在海婴转身望过来的那一刻,我立即用双手挡住了她的眼前。
然后把海婴拽出屋外。
“孔先生怎么了,孔先生怎么了?”海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带着哭腔喊叫着,“为什么扔下孔先生?”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拉着海婴的手,一心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种似妖似兽的嘶叫声,充斥在小镇之中,头顶上的夜空正慢慢变得混沌,原本那种桔黄的色泽正翻江倒海似的变幻,它正在孕育着一个胎儿似的画狐图案的出现。
我为和海婴成功地逃离那个小镇而庆幸。
数日后,几经周折我们来到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城市,在一家酒店住下。海婴一路上都在抱怨我不顾孔先生的死活,只顾自个逃生。
我对她说:“差一点咱爷们都在那小镇永垂不朽了,那还顾得了别人啊,记住了傻丫头,自己的命永远放第一位。”
海婴并不知道孔先生已经死掉了,更不清楚死时的惨状。
和海婴休息了几天后,终于消除了连日奔波的疲惫。精神头恢复过来后,我跟海婴商量去新疆跑一趟,在小石镇的时候,我已经接到一个同行老友给我的信儿:和田玉交易刚刚解禁,机不可失。
就在我们准备去新疆的时候,我那省城的师哥阿宝也联系到了我,阿宝告诉我现在他跟那个差点被暴雨毁掉的省城都已经恢复了元气,劝我安心地返乡。
于是我和海婴决定先去省城看看,然后再那来去新疆。
那日,我和海婴吃过早饭,闲来无事,在城里转悠。在一条街道的广场上,看到一群人围聚在一起,喧闹异常。
我和海婴走过去。
不知何故,人们围在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子面前,议论纷纷。那男子约有二十几岁的年纪,个子奇矮无比,面容丑陋,仿佛侏儒一般。
他的打扮也与众不同,白布包裹着硕大的头颅,身上是一套花花绿绿的彩色棉衣,两个奇大无比的耳环随着脑袋的摇晃,而叮叮作响,脖子上套着一串红色的玛瑙珠子。
此时,男子正手抚一中年妇人的后背,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作法行咒。他身边有一条黑犬正目不转睛着盯着他,这犬显然也被主人精心打扮了一番,脖颈上套着一个很精致的的银环,四肢上也分别套着一个环。
那男子,对女人作了三四分钟的法之后,交给女人一道纸符,并吩咐晚上贴在屋檐之下。那女人千恩万谢。在女人满意地离开之后,不少围观的人争抢着涌上去。
我拉住了身边的一个小伙,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求平安符啊?”
“什么平安符!”
小伙子竟然很诧异地看着我,问:“外地的?”
“是的。我们刚来此地,对你们这儿的风俗不熟悉!”我答到。
“什么风俗了!我们这儿闹鬼了!”
“闹鬼?怎么会事?”我再次问到。
“哎呀,就是洞庭湖的鬼影啊,别耽误我求符了。”小伙不耐烦地说“什么鬼啊。我看是这小矮人,造谣生事,然后趁机想捞一笔。这种骗术见得多了。”海婴在一旁搭话那小伙子,摇了摇头,走开了,不再理会我们。
我准备和海婴离开。
这时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人自有人道,鬼自有鬼路,二位所见所闻也不少了,难道还不相信这一切吗?”
我和海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到那个矮个男人竟然笑嘻嘻地盯着我俩。我愣了一下,然后拉了拉海婴的手,说到:“别理他,我们走!”
回到酒店的时候,海婴问我:“那小矮人,好像认识我们似的!”
“是啊,这矮子肯定不简单。我们再在这儿住一晚,明天马上离开回省城。看来这小城也是块是非之地。”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海婴把门打开,是酒店的送茶点的服务生。
我问这女孩:“你们这城市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没有?”
“好玩的事情?当然有啊,每天都有好多唉!”那女孩甜甜地答到。
“那能不能讲讲给我们听听啊?”
“好啊,你们想听哪方面的了?”
“有没有鬼怪之类的事?”
女孩听我这一讲,笑嘻嘻的表情马上收敛了起来,她把头探出房外,看了一下,然后又把房门关上,压低声音说:“有的,只是我们经理不让讲。”
我再三保证绝对为她保密后,这女说:“我们这儿,出现了一个妖怪,黑人蒙面,常常在深夜出没在大街小巷上,有很多人看到过。也有人白天在湖面上见到过他。”
“湖?你是说洞庭湖吗?”我问女孩,这小城市正毗领洞庭湖北端。
“是的。你们晚上就在酒店呆着好了,没有重要有事情千别出门啊?”那女孩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们。
当天晚上,我让海婴早点睡下,自己却躺在床上,瞪着两个眼珠子发呆。我想起了,苗族人巫术中的一项传说,传说中在古代曾经有一个鬼国存在,鬼国的疆界南至云贵高原,而北界正是这洞庭洞。这鬼国在苗人的一些野史之上的确有记载,只是太过玄乎,只可供谈资,并不会有几人相信。
在传说中,老司赶尸体,只能在这块疆域中驱赶,超出了这个范围,就算再有本领的老司也无能为力了。
大约将至午夜,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有隐隐约约的铜锣之声音传来!连日来,我已经被种铜锣声音,搞到神经敏感了。
我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屏住呼吸,寻声听去,那声音竟然好像是从隔壁的房间传来的。我把耳朵贴到墙壁上,仔细也听听了。没错!声音就是从隔壁传来的。
轻轻地把房门打开,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的房门前。果然里边有“当当”的清晰的铜锣之声传来。
我附下身子,把脸贴到地上,企图从门下的缝隙之中,窥到里边的一些动静。就在我爬下的那一刻,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手持铜锣的人,站在我的面前,盯着我,这人正是在白天广场见过的那个矮个男子。
我既紧张又尴尬,扭扭歪歪地从地上爬起来,端正了一下身体,努力装出一副梦游的样子,想走进房里去。
那矮人却一眼识破,说到“别装了,就你那小伎量,想瞒我?”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是解嘲似的冲他笑笑。那矮人却对说“来我房子里坐坐吧?”
仍然心有余季,原本想推脱,又转念一想,不珍此机会进去瞧个究竟,对不起我性格,况且这是酒店,这矮子会搞出什么明堂来?
跟这矮人进屋后,我一眼就望见了那条黑犬,它正死死着盯着我上下打量,看那架势,看那神态,不像一个畜牲,倒有几份人神情。看来这狗东西,大约受了他主人的一些造化,已经有些灵性了。
“这狗……这狗,不错”我吞吞吐吐地说。
我转身看这狗的主人,他的个头大约只及我的膝盖,手里拿的那个铜锣已经块要把他的身体整个摭住了。
“刚才我在隔壁听你铜锣声音?难道是你敲的?”我明知故问。
“是的,这城市阴气太重,必须靠我这铜锣来镇一镇。”他说话的口气像一个救世主。
“阴气太重?难道你察觉到了什么?”我问他并没有回答,而是从一个竹筒里倒了一小盅茶水给我,我犹豫了一下之后喝了一口,那水咸得异长,便进入身体之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我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茶水?”
“狐泪!”矮人若无其事回答。
听后,我“哇”一声呕吐在地,用指着他骂到,“你这人太恶劣了,这东西能是人喝的吗?”
他把那竹筒的盖子合上,笑嘻嘻地说:“你太不识好歹,这狐泪我收集了近百年,吸允一滴即可治百病,胜过食千年老参,你刚喝的那一盅,已经是无价了。”
听他说完之后,我仔细打量着他,他从面相上看也就二十多年纪,而且联想到白天他对我和海婴说的话,好像早就见过我们,于是我惊诧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矮人并没有回答,而是问我“你可是从小石镇而来?”
我惊叹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带着那儿的一股阴气,我这鼻子从来不会骗我?”
还没等我回来神来,只听矮人叫了一声“黑鸽”,那只黑狗竟然从一张桌子上嘴起一张抹布榜样的东西朝我靠过来。
“你要干什么?”我慌里慌张地问。
待那只狗走近,矮人从狗的嘴里把那块四方的布取下,对我说“把它装缝到衣服里,阴气自然就会去除,至于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就用不着这些了。”
“我凭什么信你这一套?”
“你可以想想在小石镇遇到的那些事情,如果没有那个孔老头,你早就没命了。他用的这是也一套,不过在我看来只是些毛毛雨。”
“孔老头?你是说孔先生。你认识孔先生?”
“我不但认识孔老头,还曾经见过你的外婆。”矮人说到。
“这样看来,你应该知道那个小镇的底细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最伟大的赶尸老司。”矮人答到。
娘的,谁都敢这么说,我在心里骂到,然后问他:“看来你跟孔先生是同行!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这正是我来这儿的目的。”
“什么目的?”
“端掉周鬼的老巢,为孔老头报仇。”
“你是说周举人,你对付了他吗?”
“当然,我深谙我们苗人的巫术,应该说是现在活着的巫师当中把事最好的一个了。在我眼中周鬼只不过是被我遗落的一具行尸而已。”
“你说这样靠谱吗。”我问到。
矮人突然有些生气地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个城市现在到处游荡着周鬼的影子,只是因为我在这儿,他才不敢放肆。因为他怕我,在一百多年前,他只是我赶尸皮鞭下一个玩偶。”
“怎么回事?”我问到。
“很多年前,我跟师傅共同赶着一队尸体夜晚经过一个荒岭,发现了一个死人,师傅也是仁慈人,就把他放到队伍中来,寻个便宜,找个地方埋掉。在路上,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有些感觉那个人眼睛会动,气息也尚在。我告诉师傅后,师傅骂我多疑,他说他赶尸半辈子了,难道还辩不清死人活人?我只好作罢。
后来在一个白天,我和师傅到一个驿站休息,在临睡前,我特别到停尸茅庐看看了那具捡来的野尸,看到没什么异常后,方才回房安心地睡下。可是等黄昏时醒来,我去师傅房中,看到师傅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他已经被人害死了。正是那个周鬼干的,他吸取师傅的血肉还阳,然后走掉了。因为师傅五行缺水,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有江河湖泊的地方寻找,后来终于在这儿找到了周鬼的老巢。这种畜牲即使你杀死他千死,他仍然可以寻找肉身再次还阳。只有端掉他的老巢,才能彻底消灭他。“这个小矮人把话说得有模有样,底气十足,但我总感觉他骨子里有一种不知道轻重的东西。
第二天,我准备和海婴离开,返回省城,那矮人却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你们要走?”他问到。
“啊”海婴看到他吃惊地叫出声来,道:你不就是昨天我们在大街看到的那个人吗?“
“没错,是我。”矮人嘿嘿地笑了:小姑娘,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我对这人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昨晚他对我夸夸其谈,可依然没有勾起我的多少兴趣,我正准备把他赶出屋子,海婴却好像来了劲头,她笑迷迷地说到:你好可爱哟,你叫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我矮人王!”
“你就没有姓吗?”
“也许有吧,但我已经忘记了。”“你真有意思。”
“那它呢?”海婴指着那黑犬问“它叫黑鸽!”矮人王答到,然后轻轻抚摸了一下他身边那条黑狗的脑袋。
“它跟你一样,也不错!”海婴赞叹到。
矮人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就把脸转过来,问我,: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保证你会悔青了肠子的。
“听你这么说,我还得非要在这儿呆两天了。”我有些冷嘲热讽地说。
“你不是一直在找一面铜镜吗”矮人王道。
“铜镜!你也知道那把铜镜的事?”我惊诧地问。
“何至是知道,我还亲眼见过,而且差一点就得到手了。”矮人不无惋惜地说,“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你有胆量,我们就可以找到他的下落。就在这儿!”
“可是这镜子,据我所知最后一次出现应该是在北方的一个村庄,怎么突然又出现到了这种地方呢?难道它自己会跑?”
“哎讶,这铜子,八成是长了两条腿啊,到处乱蹿!”海婴在旁边插话。
“你们太孤陋寡闻了。老参上了年头,吸食日月精华后,尚且能行走,何况这沾了邪气的铜镜。”
“那依你的判断,这镜子现在到了何处?”我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