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想找话怼回来都不知道说什么,顾愠厚脸皮起来简直无人能敌。看着顾愠一直举着的汤匙,林夕最终还是低头喝了起来。或许不是敌不过,只是内心深处早已接受了这种被宠爱的感觉。
直到林夕第三次告诉顾愠,她真的吃不下了,顾愠才有些留恋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林夕感觉顾愠可能是要把她喂成猪然后卖了,这顿饭快赶上林夕一天的量了。
“好了,既然吃饱了,就坐一会,等我收拾完来陪你。或者你想看点什么电视剧之类的,我去给你找。”
顾愠边收拾碗筷边说,还顺便用手给林夕擦掉了嘴角的米粒。
“顾愠,你坐下,我们需要谈谈。”
林夕实在受不了了,这才第一天,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这样,对林夕来说,绝对是受罪大过享受。
顾愠一愣,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林夕,等着她说话。
“你想谈什么,我在听。”
“顾愠,你喜欢我,我感受到了。我承认我并不排斥你对我的好,甚至可以说很喜欢。但是,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尤其是你这样恨不得把我捧在手里,什么都不让我做。
我虽然右手受伤了,但不是什么都不能做。我还有左手,我可以拿得了东西,我也有自己的思维,我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之前说,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论是在公司还是私下。但是你这样过度的保护和疼爱,我承受不起。
我们需要相互平等,相互尊重。如果你偶尔这样,或许我会很惊喜,很感动,也能增进我对你的好感。但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夕说话期间,顾愠一直很温柔的看着她。其实顾愠很喜欢林夕这样,有事情有问题就说出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对方是好意就迁就。林夕在别人面前都是冷漠的,冰冷没有什么情绪的。她能将这些讲出来,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吧!
“我想,我听明白了。你就是不想被我宠成小废物,害怕被惯成任性的小孩,然后我如果有一天不见了,你就要哭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只是······我要独立,要为了想要的努力,我不能······”
“小夕,你在不安。是不是觉得,有个人突然走进了你的世界,给你温暖,给你爱,有一天这些也会突然消失?又会留你一个人?所以如果不能一生如此,你便宁可一瞬也不要,是不是?”
顾愠一字一句戳进了林夕的心里,这么多年来,她何尝没有想过,云哥哥可以回来,这个疼她到骨子里的男生,可以疼她一辈子。
当她被送进孤儿院时,面对陌生的环境,破旧的衣衫,不抢就没有饭吃的生活,每晚她都独自坐在孤儿院的小花园里哭。她知道以前锦衣玉食被万般宠爱的日子没有了,妈妈被逼死了,爸爸进了监狱,最疼她的云哥哥也不见了。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没有人可以信任。
她总能从自己的床上,生活用品里看到垃圾,土块,甚至小动物的尸体,各种昆虫。承受着孤儿院同龄孩子对她的恶意,只因为她父亲进了监狱,是个罪人。
“顾愠,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人很疼我,很爱我,但是他不见了。而那时候父亲入狱,我被送到了孤儿院。
你知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沦落到和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抢饭吃是什么感觉吗?在那里,抢不到饭吃就挨饿,还会有人因为我是囚犯的女儿对我泼脏水,扔东西,而看管的阿姨都会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从开始的想念,到后来的恨意。既然给了我美好,为什么要收回,让我独自承受这些?”
顾愠看着林夕边说一行清泪也流了下来,看的顾愠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欲言又止的张了好几次嘴,却还是没能将真相告诉林夕。
“那你现在还恨他吗?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你还愿意接受他吗?”
林夕吸了吸鼻子,伸手将眼泪抹掉,眼睛通红的看了看顾愠,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至于是不恨还是不接受,顾愠依旧没有答案。
缓和了一会,林夕露出了一个让顾愠心疼的眼眶发酸的笑容说道:“已经过去了,你说得对,我害怕。这种滋味,我不想再体验。我好不容易熬到可以独自面对世界所有的黑暗,可以为了自己拼命活下去,我不想······不想再尝试了。
顾愠,对不起,就算我知道你是真的待我,就算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对你有好感。但是···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做不到。”
顾愠一把将林夕揽在了怀里,用了很大力在拥抱她。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林夕真是的存在着。刚刚那一瞬间,顾愠以为林夕要消失了,而他找到林夕就只是个梦。
怀里温热的呼吸还有略微耸动的肩膀,让顾愠安心了些许。而林夕也在顾愠的怀里慢慢平复了情绪,刚想推开顾愠,却被顾愠抱得更紧了。
“小夕,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欠任何人的。我说过,我喜欢你对你好,是我的事情。如果你最终没能接受我,只是因为我不够好,不够让你觉得安心,不够让你信任。这不是你的错,就算这辈子你都不愿意接受我,我都会这么对你。
做你想做的,顺从你的心,不要去顾虑。那个人不在了,还有我。”
林夕在顾愠怀里沉默了很久,她骗不了自己,她贪恋顾愠对她的好,这种贪恋不是有可能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有,这种贪恋,只是对顾愠。
林夕不想沉浸在这种悲恸的气氛里,缓和了一会,她在顾愠怀里闷闷的说道:“我想出去透透气,吃多了,胃不舒服。”
顾愠轻笑着吻了吻林夕的秀发,将她放开说道:“好,那你稍等一会,我去收拾下,然后我陪你一起。”
“恩,你先把鞋拿来,我要自己走。”林夕有些别扭的说道。
顾愠笑眯眯的给她拿来鞋子,亲手给她穿上,又递给她一个平板电脑,才转身拿着碗筷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