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瑜等人不日返程。唐怀仁此次多多安排了随从与侍卫,此次夺位不成功便成仁。
婉柔与华瑜两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打趣道:“出趟门,你又讨了个老婆。”
为了与唐怀仁联盟,九王妃虽未进门但姻亲算是定下了。
她的头发乌黑似墨玉一般倾泻在他的肩头,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叹口气道:“我有我的不得已,妻妾多了也甚劳心。你生气了?“
婉柔靠在他的身上,闻言轻轻摇头。马车一颠一颠的,天气又暖和,她的有了些微的睡意。
他要娶便娶,与她什么相干,婉柔觉得八个还是九个也没什么差别,好歹那个唐仪不是个坏人,对自己又很是喜欢,不用勾心斗角。
“以后换回自己的衣裳吧。”华瑜道。
“嗯”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真是个孩子,不知此刻有多少艰险。如此没有机心以后怎么在宫里存活呢,他无缘无故竟为她担忧起来。
华瑜故意吩咐马车慢慢的行,时间越长民间舆论更是有利于自己。
八王考察疫情在外,太子和皇帝先后崩逝,只有留在京都的俊王是惟一得利者。不管他有没有做过,皇叔都百口莫辩。想要犯上可惜他的兵力全在遥远的西部边陲。
俊王无法调动羽林军,朝中的言官也够他应付的了,呵呵,华瑜冷笑一声,与唐家联姻,此时成败已成定局,皇叔一切都是徒劳了。
马车行了几日便到了余杭,他索性劳动地方官员安排居所在余杭多耽搁几日。
“如何,我说带你来玩,不食言吧。”华瑜得意道。
婉柔甚是意料之外,不想他安排绕了远路,果然绕到了余杭。她心里欢喜,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搂着他的脖项道:“你真好。”
地方官不敢怠慢,安排的院落临近西湖。婉柔抱着华康,顾卫,华瑜一行人白天便在西湖上玩儿,或划船,或观景,或钓鱼,一时累了便喝酒进食,兴致起来,华瑜便取出他随身携带的玉笛吹曲儿,婉柔便随着曲声在桃树下转圈儿跳舞。
“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还回京都作什么。”顾卫喝着酒说道,这些时日他也过得甚是逍遥,平日他很少说这样任性随意的话。
傍晚,婉柔又喂华康喝了些小米粥的粥油,向华瑜道:“你看康儿长牙齿了,这几日总咬我。”
华瑜道:“明日让他们找个本地有经验的奶妈,总喝粥不行,我也不懂这些,让他们看看,想是该添别的吃食了。”
华瑜一边说着,一边把康儿接过去抱着,把自己的手指伸到他嘴边,康儿果然当成肉骨头一般巴砸巴砸地咬起来,华瑜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时婉柔哄睡了孩儿,向华瑜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华瑜正靠在桌上看地方上进的一些当地的曲谱,他喜好音律一边打着节拍一边正在出神,听她此说,便一手抓着曲谱,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不想婉柔抓着他的手,竟细细地按起脉来。
“你这是干什么?”华瑜惊到,一边想抽回手。
“别动,顾卫教了我一些。我又不拿银针戳你,你怕什么?”婉柔命令道。
华瑜嘻嘻笑道:“这又奇了,我又没说不舒服。再说有顾卫在,我能找着老师傅,为什么要劳动你这个小徒弟。”说着,抽开手又去翻他的乐谱。
“虽是有顾太医,王爷总是不好意思的。婉柔叹口气接着道:“王爷虽然妻妾成群,但总无子。近日顾太医教我说药补不如食补,我虽不才,但略通医理,王爷怕我乱来不成,我以前在家里也是给人开过方子的。”
说着又径直去搬他的手。
华瑜一听哑然失笑。其实他出身宫廷,自幼见惯了尔虞我诈,宫中诸人父不父,兄不兄,皆无情份可言,有的只是利益之争。何况他所娶之人皆非自己心上之人。
他并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因为太喜欢孩子而不忍将来孩儿跟他一样在这宫中受这多般苦楚。王府中多人不孕,本是他在各人的饮食中作了手脚。
他瞅着眼前这孩子又认真又赤诚的模样,用手拍了拍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像是带着某种感动。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两人尴尬地分开。
地方官员用托盘托着一件物什,弯腰下跪,把拖盘举得高过头顶,恭敬道:“王爷,这是小官命府里的内人亲自染制的,请王爷过目。”
华瑜伸手揭起托盘上的盖着的纱巾,只见是一件绸衣,上衣是纯白色的,裙摆的设计却很是稀罕,是一瓣一瓣的桃花花瓣的样式,更兼染制成鲜艳的桃红色,花芯处用金钱缝制,很是夺目。
最惹眼的是那条飘带,用了七色染成彩虹式样。
“穿上试试。”华瑜道,“善舞之人,总要配合衣袂飘动才最动人。”这是他自己命当地官员裁制的。
婉柔依言进入内室换上桃花裙,她最喜爱那条彩色的飘带,就把飘带系在腰间。
“转个圈试试。”华瑜又道。
她依言在平稳光滑的地上转了几个圈,飘带轻舞飞扬而起,裙摆的下缘片片张开来,犹如桃花盛开。
她身材窈窕,再配上那清秀绝伦的脸庞,简直是出水的芙蓉一般。就连进来的地方官也在一旁看呆了。
华瑜却叹口气道:“太惹眼了。”一边皱了眉头仿佛有万千心事。
衣裳本是他想送给婉柔的,可是见她过于明媚鲜艳,无端又生出许多的愁绪。
婉柔总不懂他这个人,分明是他让自己穿上的,怎么转头又说自己惹眼。
华瑜心知此次一旦回京,便有许多事身不由己。自己一旦登顶,恐怕前朝的事尚且分身无力,哪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护住她呢。
他生在宫里长在宫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是个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是容不得你出挑的,你出挑了就把别人比的庸俗平凡,别人怎么能容得你。自己的娘亲当年何尝不是才貌俱佳深得皇上宠爱而死于非命。
纵然你不是我心上之人,我也不忍见你遭人暗算,华瑜心想。
“以后再不许穿了。”他嘱咐道。
他的神色转的太快,婉柔觉得莫名其妙,又暗暗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心里虽然多多狐疑,脸上却不敢露出,只乖巧着答道是。
地方官只道是哪里做的不如他的意,忙着磕头谢罪。华瑜又恐自己心思露出太多,将来被人抓住把柄,早就又换成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向婉柔道:“改日让江南织造上再进些好的给你。桃色与你不甚相配。”
忙又让官员起身,笑道做的甚好有劳他夫人了,又赏了好些银两。
婉柔虽然近来与他亲昵,但他一贯如此神色多变,自己也习惯了,便不再追究。默默把衣裳叠了放置好,也不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