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古惊恐的看着蹲在元照昂身后的嵬葵再次动不了身体,再一次的无助感蔓延于心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嵬葵附于元照昂身上。
“这是他自己招来的嵬葵,谁都阻止不了。”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鏖古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眼黑猫后将其抱起慢慢走到门外敲响了门。
“公子您来了呀,还是照常的量?”元照昂接过贵公子怀里的鏖古笑着问,“阿娘这几天都在念叨您怎么没来呢,我的头都快大了!”
看到元照昂脸上的乌青,那贵公子伸手抚上温柔的问:“那些东西又来了?”
“没事的,就是一些皮外伤。它保护的很好,我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在那双手的轻摸中元照昂舒服的眯起眼睛,然后咯咯的笑起来。在他身后的筎娘提了一篮豆腐笑着,她揉了揉元照昂的头走到贵公子身边:“衍谦你先看会家,我和公子有些话要说。”
坐在门口望着两个人走后,元照昂摸着鏖古的头的手突然停下来,他抬头看向趴在墙头的鬼怪。
随着年龄的增长,元照昂体内纯元精气越来越遮不住,因此引来很多贪图的妖魔鬼怪。自己受伤倒是无所谓,但因为这个筎娘却受到牵连。从贵公子那听说有一个东西可以保护他们,元照昂便毫不犹豫的听从了。
顺着元照昂的视线鏖古也看见了那些东西,但此时的他完全做不出什么。之见那些鬼怪慢慢伸出身子,翻过墙跳进院子里。
元照昂将鏖古放进屋子里关上门,在门关上的一瞬鏖古便恢复了行动,外面传来嘶吼声,他急忙的抓着门但毫无作用。待门再次打开时,元照昂未好的脸又填新伤,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再次抱起鏖古,少年坐在门檐上乖乖的等着筎娘回来。肿到分不出原来样子的脸让鏖古感到莫名的熟悉感,突然想起什么他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张脸,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从外面回来的筎娘见到满身污血的元照昂紧皱起眉头,她冲到元照昂的面前一把将人拥入怀里低声道:“没关系的,这种日子就要结束了,公子口中的那个人明日就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夜幕将至,鏖古跳出元照昂的怀里,他盯着那熟睡的脸庞在上面轻轻舔了一口后跳出窗外。小院之中贵公子立在那抬头望着圆月,他视线下移瞟向鏖古轻声笑道:“想起来了?”拿下面具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傅因伸手想要抓住天上那轮月亮却只是空:“明日就是衍谦一切罪孽的开始,而这些都是因为你们!”放下手他猛地指向鏖古露出很开心的笑容,“鏖古啊,你能阻止的了吗?哈哈哈,能吗?”
风卷起院角的月季花瓣,飘过傅因身边后那人便在一瞬之见消失。鏖古望着圆月陷入深思,五年前第一次与嵬葵交手,他还清楚的记得逼出嵬葵时所见的那张满是绝望的脸。
龙涎香烛火微颤,白泽睁开眼看着钟馗微颦的眉。看样子时间快要到了,他运气划破自己的手指在元照昂的额头写下一个血“妖”字,顿时一个由灵气聚集的封印出现在上方。万事俱备,只欠鏖古的找到元照昂的心魔。
“你们是谁?!阿娘呢,你们把她弄到哪了!”一睁眼便不见筎娘的身影,元照昂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两个陌生人,一个是神情淡然的俊公子,另一个是魁梧的汉子。原本围在院子周围的妖鬼之气瞬间消失,他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被抱在怀中的鏖古看着五年前的自己,一切仿佛都回去。
白泽弯身揉了揉元照昂的头惊叹道:“竟是个纯元精体啊!我找了这么多年都不知这小镇上却藏着一个,哈哈哈。”见那毛头小子打开自己的手,他愣了一下笑的更欢了。
“先生,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鏖古不耐烦的盯着元照昂,他上前不顾对方的挣扎一把抓住领子将人绑起来。那时的鏖古没有纯元精体疗伤,每次受伤都要靠白泽耗费大量灵气,这让他很是愧疚。上一次的治疗直接让白泽元气大伤,愧疚越积越深,而这次被带出来处理那个筎娘的委托,他感觉自己快到临界点了。
白泽无奈的扶额看着那两个相互瞪眼的人叮嘱道:“我去找筎娘问清这嵬葵的来源,鏖古你别先行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纯元精体可不能浪费了。”
见白泽走后,鏖古蹲在元照昂的面前低头喃喃:“如果受伤的话会很麻烦的。”他抬头时眼里全是杀意,“你是纯元精体,若直接在体内杀死嵬葵,你应该不会死吧。”
清晨的月季含苞欲放,露珠划过绿叶却未落下。元照昂坐在石板上抬头望着鏖古,欲说话却还未开口那手便覆在脸上。这嵬葵就像是元照昂的保护伞,有它在自己和筎娘才得以安生,但眼前这个人要拿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宁。
元照昂瞪着对方眼里全是恨意:“不行,我不允许,好不容易才和筎娘在一起。”
站在不远处的鏖古这一次可以行动,但看着那满是杀意的自己,他却停下了脚步。阻止便是白泽永无止境的消耗元神,不阻止那是救不回的元照昂。
发了疯似的挣扎,元照昂嘶吼着:“你们都有人疼爱,为什么不准我有!我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泪如决堤般的涌出来,他俯身不禁失身痛哭,“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不想再被抛弃而已。”
“先生为了我牺牲了太多,我不想被他抛弃,我也不想一个人而已。”
“啪!”露珠滴落,发出心碎之声。透过指缝元照昂绝望的看着鏖古,而站在远处的鏖古绝望的望着他。
一声巨响过后,元照昂直直倒地不起,鏖古起身走开,他开门便看到匆忙赶来的白泽,错过对方鏖古慢慢紧皱眉头离去。
深巷小院中,白泽蹲在少年的面前将绳解开后,双手捧起对方的脸低声道:“若能活的下来,我便接你走。”他抬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的黑猫轻叹一口气。
天开始亮了但没有期盼的日光,只有那丝丝细雨。元照昂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筎娘的怀里,而对方则是一直抚摸着自己的头:“谦儿,一切都要好起来了,那些鬼怪不会再来伤害你了。阿娘我啊还要送你入京呢。”
一切都会好起来?元照昂半睁眼望向窗外,墙头的鬼怪不减反增,他疲惫的闭上眼眼泪顿时滑下。鏖古站在门口自责的不敢进去,他看着屋里的两个人转身走到院子里瞪着那些鬼怪。如果嵬葵是曾是元照昂的守护神的话,那自己就要取代它挡在元照昂的面前。
黑猫在雨中逐渐化形变成一个人,鏖古手握弑神刀冷眼盯着鬼怪,脚猛地一跺如同山崩地裂,那群鬼怪瞬间暴乱从墙头跳起冲向鏖古。手一转刀一横,鏖古点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过去,那势力仿佛要将这山河劈开,瞬间刀光伴着血水在雨中炸开,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红色的花。
在前头冲出来的鬼怪全被拦腰砍断,但是这不但没有吓退那些畜生而让它们更加兴奋。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鬼怪扑进来,鏖古咬紧牙关手起刀落,他的身手想对比白泽要笨拙的多,但力度却打到几倍。见一只精怪冲进屋子里,他正要起步追过去,但迎面又是一批鬼怪。
那些鬼怪将鏖古压在底下,不断撕扯着他的皮肉。“不要!”数量上的压制让鏖古无法动弹,他挣扎着看着那只慢慢靠近元照昂的精怪怒吼。
之见那精怪张开血口对着筎娘,元照昂睁开眼便看到这种场景,他尖叫着将人推开但却来不及。望着那只剩身躯不断向外喷血的身子,元照昂一下子从榻上滚下来。仿佛天塌了般,他脑子嗡嗡的响,周围的声音开始消失。
杀了它,杀了它!全是他们的错!全都去死吧!
“去死吧!”元照昂将筎娘的尸体抱在怀里瞪着那只精怪冷道。话一落,成百上千的嵬葵从外面冲进来开始撕咬那些鬼怪。被解放出来的鏖古扔下刀就要冲向元照昂,在跑到一半时又变回一只黑猫,心急,焦虑,但还是改变不了事实。巨大的恐慌包裹住鏖古的心,他动不了身子站在原地看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挽回不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元照昂站在鏖古身后将其抱起退到角落,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嵬葵前仆后继的附在少年身上。
“都是我的错。”鏖古底头耳朵塌下,他不敢看向被嵬葵附身痛苦不已的人,眼角尽是湿润,“都是我的错。”
换面一转,一人抱着猫站在黑暗中,眼前出现元照昂帮着傅因饲养嵬葵的画面,一转元照昂来到长安城被白泽带回,又是一转怨鬼袭击那晚元照昂故意抓着门不让江姝清打开,最后画面定格在元照昂在苍府放出嵬葵后猛地倒转到他来到君莫回的那天。
“他是?”陶阳从柜台后走下,他看着被白泽领回来的人一脸疑惑,在楼上擦琴的江姝清伸出头一探究竟。
白泽稍稍侧身让元照昂露出来,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玉笛交到对方手上对陶阳解释:“他以后就在君莫回跑堂了,大家要照顾一下啊!”
闻声出来的鏖古一身的油烟味看着那个白白净净的书生,两人视线相对,元照昂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笑道:“小生元照昂。”他走到鏖古的身边,握住对方的手,“以后便是你的纯元精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