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劫方过
“你们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人道。
“我倒是想知道。”无名叹道。
“单帮主目前出于晕厥状态,现在这里谁做主?”那人又问。
无名耸了耸肩,背后传来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
“我做主。”
回头望去,又是那个一身斗篷的怪人。
他的身边,还站了两个人……单九龙、马征回。两人看见眼前的场景,都第一时间奔向了躺在地上的单八荒。
“雪……是你吗……”
一直昏迷不醒的卢钧逸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右手随意摸去,竟是女子修长细腻的葱花玉指,莫不是心中惦记的那个人吗?连忙紧紧握住,追问道。
谁知,接下的竟然一阵刺痛,什么东西“啪”地打在了他的手上,葱花玉指连忙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他努力的掀了掀眼皮,睁开一看,却是沈姑奶奶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大声责骂道:“无耻!无缘无故干吗抓我的手!”
卢钧逸轻轻呃了一声,心想:怎么是这只母老虎。
他用手试着去撑起身体坐起来,却遭到浑身上下的酸痛侵袭,又趟回了原处。
“喂,你伤还没好,乱动什么啊!”沈月柔责怪道。
“我这是在哪里?”卢钧逸道。
“春水苑啊!这是你自己的寝室啊,你都不记得了吗?”沈月柔道。
“我的寝室?”卢钧逸看了看周围,的确是自己的寝室,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我不是应该在天龙殿上的么?对了!续魂膏呢!被项少峰拿走了没有?”
沈月柔低头不语,似乎看到了天龙殿上项少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禁心有余悸,道:“人都死了,还怎么拿?”
“他死了?”卢钧逸惊讶地道,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是程肃么?是他杀死了项少峰?”
“嗯……”沈月柔低头道,“我们知道你都已经尽力了,但是,程肃还是把续魂膏拿走了。”
卢钧逸侧过了头,似乎实在自责,半晌,又问道:“其他人呢?”
“你放心啦!虽然大家都受了伤,但是除了项少峰外,没有人死。单八荒和洪爷爷都在龙啸峰歇息着,虽然伤受的很重,但是他们道行底子深,所以已经恢复了不少了,现在在自行疗伤。文修伤得挺重的,但洪爷爷说没事,他现在就在边上的屋子里,你师弟正在为他疗伤呢!”沈月柔道。
“我师弟?”卢钧逸疑惑地道。
“是啊!他说受到了你的求救信号,就过来了。长得挺帅的唉!叫什么……竹……”沈月柔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竹青?”卢钧逸提醒道。
“嗯,对!就是竹青!”沈月柔道。
“原来是竹师弟……”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那时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张伯,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问道,“张伯怎么样了?”
“张伯啊,已经醒了,在龙啸峰上,和单八荒和洪爷爷在一起。”沈月柔道,突然又问,“对了,张伯怎么也在天龙殿上呢?而且他还穿着一身战衣的!”
“嗯……张伯道行很深呢!”卢钧逸道。
“啊?他不是这个苑子的管理员吗?怎么会道行很深?”沈月柔一脸疑惑地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天龙殿看见他的时候,单帮主和洪会主已经中毒了。他一身黑色战衣,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洪会主和项少峰还叫他张圣水,他手里那根棍子,应该是什么水魔棍……”卢钧逸根据洪震天和项少峰所说的话分析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那么厉害,但是,他只用了一招就把项少峰给治得死死的了,道行肯定不一般。我估计,他以前也是一代高手,后来因为什么难言之隐而隐去身份的吧!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啊!”沈月柔道,“他醒来后,就被洪爷爷和单八荒叫去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无名还好吗?”卢钧逸又问道。
“好啦好啦!你不要问这问那儿的了,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刚才你那个竹青师弟给你喂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丹药,也不知有没有效!”沈月柔巧目一转,道。
“谁在说我们万松派的丹药不灵呐?”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回头看时,便是那位长发俊秀的竹青师弟。
“呵呵,竹师弟。”卢钧逸看到同门师兄弟,脸上便起来喜色,连忙打招呼道。
“卢师兄!”竹青亲热地唤道,连忙走到卢钧逸身边慰问。
“你们两个师兄弟那么亲热,我就不在这儿碍着了,去看看文修的情况怎样。”沈月柔轻蔑地瞥了两人一眼,冷言道,随即便出了屋子。
“卢师兄,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奇怪,说得我们有暧昧之情似的!”竹青悻然道。
“呵呵,她本来就是这样,随她去吧!竹师弟,见到你真好!”卢钧逸笑道。
“是啊,快两个月没见了,师父也想你了呢!”竹青道,“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内伤?”
“嗯……”卢钧逸埋头沉思了一会儿,却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受伤的了,“奇怪,那天晚上的事,我只记得个大概,似乎后好几个片段都是空白,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呢……”
“别想了。”竹青拍拍卢钧逸的肩膀,道,“估计是受的内伤太重,造成了短暂的片段失忆,没关系,你好好调养,总会想起来的。”
卢钧逸微笑了一下,带着一丝疑虑点头。
龙啸峰,后山。
这里,已是九龙山的禁地,九龙帮的祖师祠堂还有历代帮主及其家人的住处都坐落在这里,连扫个地的,都是道行高深的高手,普通弟子是不允许出入的。
祭放先灵的地方,布景自然庄严,四周围的九座神像和中心地带的花草树木、亭台池榭形成了一个九神龙阵,将仙灵地气都锁在此地之内,楼宇景物之间,往往是云雾缭绕,花花鸟鸟都借乘灵气,生长得很好。
此处,便是九龙山最高处的所在,归云庄。归云庄中央,那些朱户金钉、富丽堂皇的建筑便是单府住所所在。
当日雪老来后,另外几个峰的首座长老也陆续赶到,雪老在他们之中辈分最高,便做主让龙娇峰、龙成峰的长老将卢钧逸、韩文修、张伯带回春水苑疗伤,又令人将伤势最重的单八荒和洪震天带到了带到了龙啸峰的疗养室,亲自与单九龙、马征回还有龙爪、龙愠、龙悔三峰的首座长老一起运功为这两人疗伤。几个时辰过去,众人已将单八荒和洪震天的伤势治愈了一大半。
苏醒后,单八荒让雪老先去处理天龙殿那一片烂摊子,又让他仔仔细细地清查每个弟子,有多少受伤,多少曾是项少峰、程肃的手下,有叛变的嫌疑。而他自己,则与洪震天一到在归云庄内疗养。
单八荒和单九龙两人父子相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说,两人谈毕,单八荒又唤张伯进房,两人在屋子里也不知谈些什么,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有人出来。
而单府的另一边,无名也被洪震天唤进了客室。
说来也真是冤家路窄,那日无名刚刚到天龙殿上不久,雪老便回来了。当时在贞元镇无名便是因为逃脱雪老的追杀,才奔波赶至中原荒河的,其中又是机缘巧合,为寻找当年自己父亲的徒弟洪震天,稀里糊涂地搭上了一桩杀人案,在九龙山上住了一个多月。而一个月后的今天,他竟然又在这里遇见了雪老。
当时,他还不知道是单八荒唤雪老回来的,见到雪老,连忙躲避他的目光。但单九龙的一声“无名”和马征回的一声“恩公”还是让他暴露了身份,奇怪的是,雪老竟然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既没有动手,也没有对无名说任何话。只是那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人猜不透他那时是在惊讶,是在阴笑还是在怒视。
但无名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又被盯上了。虽然他没有对无名表示什么,但一想到他会什么“读心术”,还是让无名毛骨悚然。一个晚上、一个上午,他都在春水苑里焦躁不安,仿佛阴险的雪老正注视着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现在,在师父身边,他才感觉到安全,就像在桃源村被李杰欺负了以后,躲在干娘的怀抱,温暖、可靠,似乎这里便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纵使天塌下来也不要紧,无所畏惧。
“为师是不是很没用?”
粗糙平静的声音响起,洪震天正襟危坐在卧铺上,红色的淡淡真气在他的身体周遭游荡徘徊,缓缓地随心率流动着,治愈着体内尚未恢复的内伤。
“不会啊……”无名坐在卧铺边上的一张凳子上,想尽量说些洪震天喜欢说的话,抚慰他的自责。
“呵呵,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们一定都认为我很没用,事实也是这样,大家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倒下了……”洪震天苦笑道。
“师父不要自责,项少峰使诈,您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罪……”
无名才说道一半,洪震天便又斩钉截铁地打断道:“正是因为我的无知,又不知道要害多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咳、咳……”一激动,还为痊愈的身子立即咳出了两口鲜血。
无名见师父不妙,连忙拿起桌上的毛巾,一边轻拍着洪震天的背部,一边帮他拭去鲜血。
“我没事……”洪震天平息道,眼中余光无意撇到无名年少的脸孔,与二十多年前的尊师,竟是如此的相似!纵使已经见了无数次,却仍惊讶,却仍惊叹!二十几年来,他风餐露宿、四海为家,所做的一切,便是斩妖除魔、惩奸除恶,为的是追寻尊师的道路。而到今天,他所感受到的,却仍然是不及、深深的惭愧!
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那副对师父毕恭毕敬的样子,莫不是二十几年前的自己么?心中闪过一念,问道:“无名,你对为师的尊敬,是否是来自你的师祖,也就是你的父亲”
无名一怔,不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沉思一阵后,道:“也许是吧!从小便是干娘一手将我带大,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所以真正的父爱是什么,我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如今一个人漂流在外,师父便是我最亲、最近的人了吧!”
提到父亲、干娘,无名的身子竟有微微的颤动,师父给自己的感觉,显然是和干娘不一样的。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孔,即使是不说话,也散发着一种威严,是长辈、亦或是父亲才有的气息。
“嗤……”看着那张脸,无名竟幸福地笑了出来。
看着无名的笑脸,洪震天也不知是何原由,更不知如何应对,回笑似乎不够威严,板着脸又好笑太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心中矛盾,最终化作了脸上的尴尬,两次启齿,才说道:“为师、为师一辈子都没有收过徒弟,怎么做师父,确实是不知道……所以,要是师父说错了什么话,你、你不许笑师父,知道了吗!”
看着师父微怒的脸,无名再一次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但见师父认真的表情,又连忙憋住,道:“徒儿错了,徒儿不笑了。”
“嗯,这才对嘛!”洪震天点了点头,又道,“如你所说,现今魔教的人已经派出了疯魔卫,荒河的情势相当紧张。而手持毁灭蛇杖的程肃,不管是投靠镜无缘还是单干,都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所以,修真界已不像从前那么安全了,等我的伤势再好一点,就教你一些防身的法术。”
“真的吗!”听到可以学法术,无名两眼直冒金光。
“当然是真的!”洪震天郑重道,“不过,你也得表现得好点。”
“嗯,一定!”无名兴奋地道,说到法术,他又记起了雪老的读心术,故问,“师父,你知道有什么法术可以抵御读心术吗?”
“读心术?你是哪里听来这种法术的?”雪老疑惑地道,读心术的正经已经很难找到,而且在道德上也是一种不被接受的法术,为正道各派所不屑。而刚从桃源洞天出来不久的无名,又怎么会知道这读心术?
“我不是跟您说过,我跟雪老鬼有些过节吗?”无名问道。
这一提醒,洪震天倒是想起了一点,道:“雪老这家伙算是我的晚辈,但我跟他说话不多。他这人吧,一直都神经兮兮的,也干过不少坏事,你最好离他远点。”
无名苦笑一声,道:“我倒是想啊!谁叫他阴魂不散呢?”
“嗯……这倒是个麻烦事,我估计他有恋童癖吧?老是会缠上一些后生小崽,据说被缠住的人里,极少有幸免者,最后都会把他抓去,教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顺便洗一通脑。经常在九龙身边的那个长风箭队队长马征回便是其中一个,硬是被雪老抓去学了几年法术,但那小子似乎不是一般的死板和执拗,雪老并没有洗脑成功,他对单八荒还是忠心耿耿的……”洪震天边想便道,“嗯……也就他是个例外,其他雪老的徒弟都被传染得神经兮兮的……”
“啊!师父,你别说得那么恐怖啊!”无名一边悲惨地道,一边在心里念叨:雪老鬼啊,雪老鬼,你可千万别把你的精神病传染给我,千万不要!
他打了个寒战,又道:“有师父你在身边,他估计不敢动我,但我怕就怕在他的读心术,我可不想让一个又奇怪又变态的老头子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读心术不是什么厉害的法术,稍微有些道行底子的人,都能抵挡住读心术,你对道法尚不了解,学的东西也杂七杂八,很不系统。他要读你心里所想,当然容易,但铸就道行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