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还是之前的那套衣服,手中拿着扇子,双手环胸靠在门口,说道:“姑娘问的是那座鬼村吧。”
“鬼村?”不知萧星月和秋韵疑惑,就连掌柜也是不解。
“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呀。”苏木洋装吃惊,但心中也是暗叹萧星月机灵。
自从她们二人从茶楼出来后,其实苏木一直都在暗地里跟着,自然见到了萧星月和那乞丐的一番经过,也是暗随身后,去到了那个鬼村,本来苏木还担心萧星月会傻乎乎闯进去,谁知最后那个老鬼妇骗都骗不进去。
那鬼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一切都开始于那户人家,也结束于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整个村子里最富有的一家,家中唯有一子名叫杜若,文采已有小成,是个乡间秀才,时日一到定能有一番作为。
就在他进京赶考时偶然遇见妖邪横世,仓皇逃跑的过程中被妖邪伤到了眼睛,以至双目失明,不省人事,等他再醒过来之时,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有一个女子陪在他身边,那名女子名叫青葙,两人相处下来后,杜若发现两人兴趣相近,慢慢的两人吟诗作对,畅聊一生,也逐渐日久生情。
待杜若伤好后由青葙送杜若回了村,青葙在杜若家里呆了些时日。杜若的父母看自己儿子双目失明,娶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青葙无父无母,又无举亲,点子自然打到了青葙的身上,按理说青葙已经和杜若日久生情,理应答应,青葙却迟疑了。
杜若只能摸着自己的双眼苦笑,青葙却走出来问道:“是你愿意娶我,还让你父母让你我成亲?”
杜若愣是不知如何回答,自己自然是愿意娶的,可是现在却害怕了,自己双目失明就连眼前的女子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如何能保证自己能以现在这种平等的心态面对青葙?
“我双目失明,自认为是配不上的。”
杜若说完后就转身背对青葙,青葙一笑,大胆的上前搂住杜若的腰,问道:“若是我以后眼瞎,头疼脑热,一身残疾,你可会认为我配不上你?”
“自然不会!我杜若只愿青葙一生幸福,即使你的幸福不是我。。。。”
青葙连忙捂住杜若的嘴,眼中闪着泪光,说道:“好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那日后,青葙便消失了,杜若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他们相遇之地,他们吟诗作对之地,青葙爱去的地方,杜若日复一日的找着,这一找就是一年多。
杜若的父母见青葙跑了,自然又会为杜若的亲事另想办法,找媒婆找了几个月,才找到了一个自愿嫁入杜家的女子,那女子家境清寒,上有重病双亲,下有一个文弱弟弟。
杜若却回绝了这么亲事,其一这女子也定是冲着杜家的钱财来的,其二他有一种预感,青葙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半年后青葙再次出现在杜若面前,这两年时间,青葙行踪不定,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她回来时带了一颗药,此药极好,杜若不出一月眼睛就复明了,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村子,别人问这药从何来?
青葙浅笑回答道:“我自幼和师傅习药,这药是我回师门求师傅炼制,所以来回共用了两年时间。”
青葙会医术的事情传开,自此村子里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朝青葙求医,青葙和杜若的婚礼也是在众人的帮助下完成。
成婚半年,青葙整日为村子奔波劳碌,行医帮人,这一日青葙正为一名村民采草药,却不料在山上被毒蛇咬伤,自从双目失明,头疼脑热,杜若每日里寸步不离的守着青葙,充当着青葙的眼睛,两人恩爱如常,也是羡煞旁人。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日一名修士路过村子,发现不对劲,对村子里的人说这村子里有妖邪。
村子里的人都吓坏了,连忙请修士进村,修士找到杜若家,指着杜若就说是妖邪,村里人是看着杜若长大,再者也没听说过妖邪是长人的模样,就觉得这修士是在骗人,便轰出了村子。
修士也不恼,只是说道:“若是他日这妖物残害你们村庄,便杀黑狗,取狗血,泼于其身,一剑穿心,火焚化之,即可。”
村子里的人知道这是一句笑话,并未当真,可是村子里不知从何处传来瘟疫,其他村庄并无任何异常,这场瘟疫就像是针对这个村庄一样,这时村民才想起那个修士的话,连夜杀黑狗,将杜家里里外外都泼上了黑狗血,一群人牵制住了杜若的父母和眼盲的青葙。
村民说道:“你个妖物,平日里我们对你不薄,你居然残害自家村子,你今晚必死无疑。”
那村民说完后拿起剑,杜若被一剑穿心,青葙拼命挣脱开,来爬带滚的摸索到杜若的身边,抱起杜若,手触碰到杜若已经被血侵湿的衣服,猛的收回手,只是紧紧抱住杜若,说道:“不要,不要,你明明没有害过任何人,你忍心丢下我吗?你若离开我,谁来做我的眼睛,谁整日在我身边照顾我?”
杜若浅笑,手抚摸上青葙的脸,说道:“不要恨,不要伤心,我爱那个善良的青葙,我的命是你从妖邪嘴下救出来的,得你心,虽死不悔。”
说完后杜若的手滑落,一滴泪掉在杜若的脸上,青葙哭着说道:“我亦不悔。”
第二天正午时分,就在要火焚杜若时,大批妖邪袭村,村里人无一幸免,等前任沈城主带人赶到时,已经晚了。
萧星月听完后就很疑惑了,杜若连妖邪都对付不了,还失去了双眼,怎么可能会是妖邪,倒是那个青葙有很大问题,可若是要说她是妖邪,可是她又连普通村民都对付不了,说她是妖邪也是说不通的。
“公子讲的是极好,可是我活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掌柜笑着问道。
苏木一笑:“这件事情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轰动一时也是该平静多年,再说,老城主会让这个消息流露出来吗?”
妖邪横世,屠害整个村子,若是传出去城主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哦,也是,既然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我就先下去忙了,三位慢聊。”掌柜说完后出去了。
萧星月说道:“若是按照你说的推算,那杜若夫妇都不是妖邪,那个修士又为何要如此说?一个并不是很富裕的小村子并没有可图之处。”
苏木走进房间,随意的坐在萧星月身边,笑道:“萧小姐,在下只是一个说书人,这些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再者说了,那个鬼村沈城主都不管,你我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苏木为自己倒了杯茶,脖子上忽然出现一把剑,笑道:“萧小姐这是想杀人灭口?”
萧星月怀疑苏木是苏府的人,可是苏木的衣服虽为紫衣,和苏府的校服有几分相似,可是衣袖上却并没有图腾,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苏木笑道:“在下说书人,沐三。”
“沐三?”
苏木点点头,把脖子上的剑移开,说道:“家中排行老三,这名字可是有何不妥?”又看向萧星月腰间的七步玲,说道:“至于你我是不认识的,只是我认识这个七步玲,萧夫人用七步玲护一方平安,我也是敬佩的很。”
萧星月收回剑,苏木又说了:“至于萧小姐逃婚,甩苏府的鸽子,在下也是曾有耳闻。”
秋韵立马拍桌:“我家小姐只是,只是出来游玩。”
苏木笑道:“你不要着急嘛,我还没说什么呢,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还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萧小姐,你没事还是快点回府吧。”
萧星月走到床边,把剑一扔,说道:“我才不要回去嫁给那个苏三公子。”
苏木说道:“原来萧小姐还不知道呀,那个苏三公子也逃了婚,所以你回去也没事了。”
萧星月一愣,说道:“他也逃婚!那我更不能回去了。”
“这是何故?”
“哼,如果我比他先回去,岂不是会让他觉得我已经愿意嫁给他了吗?”萧星月任性的往床上一坐,说道:“沐公子,本小姐想休息了,你还是出去的好。”
苏木看萧星月小嘴微撅,模样有些生气,不过配上她那可爱的小脸倒觉得像是在独自生闷气的小猫,苏木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说道:“在下可不会白白给人讲故事,萧大小姐家大业大,不会不懂吧。”
萧星月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准确无误的扔到苏木手上。
苏木拿了银子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了,秋韵看看门口又看看萧星月,小声说道:“小姐你还吃饭吗?”
“不吃不吃!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可恶的苏木,你居然也逃婚!
萧星月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想了想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苏木既然也逃了婚,那苏府自然不能完全怪我萧府,毕竟两个人都跑了,也算是扯平了,说不定双方父母见两人都跑了,也会觉得两人是真的合不来,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婚约一事说不得就游刃而解了。
至于会不会把对象改为苏府其他公子,萧星月倒是不担心,苏大公子身边一直都有莱芜城大小姐秦七七跟着,嗯,准确的说,是秦七七痴缠苏墨,虽然萧星月很喜欢苏墨的脸但是也不好做“棒打鸳鸯”一事,那个苏以川就不用说了,花花公子哥,皮囊还不如苏墨,灵力更是不行,别说萧星月不同意,恐怕整个白鹭湾都不会同意。
萧星月现在不再多想其他,就打算着在外面玩上个半年多,没银子了就回去,然后再去会比上凑凑热闹,只是,会比例来都是在第一家族也就是卧龙深处举行,到时肯定是避免不了尴尬。
萧星月侧头看秋韵吃的正香,摸摸肚子,跑了一下午肯定是饿的,想了想,心道:届时尴尬就尴尬吧,反正也不是我一人尴尬,身体是自己的,填饱肚子心情才会好。
“秋韵你给我留点儿!”
“小姐你不是不吃嘛。。。”
苏木倚靠在门外不远处,心中也是有一番思索,两家逃婚,逃也就逃了,可偏偏两人又撞在一起,若是以前的心态苏木肯定是不愿搭理萧星月,可是今天跟了她半天,却发现萧星月和自己认知里的又有些不一样。
她愿意帮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甚至对方是乞丐也愿意,她也不像是愚笨恶毒之人,她可以和一个村妇以平等的身份去询问,没有一点大小姐架子,这和他之前看见的那一幕很不一样。
听她父亲和萧溪行的谈话,萧星月应该不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八,苏木心里有些惋惜,这花一样的年龄却面临着凋萎而不自知,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不留遗憾也好,可外面的世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变化,未知的危险也越来越多,就像那个鬼村一样,二十多年没有异常,最近忽然会现世,同时还会有一些乞丐离奇死亡,肯定不是眼见的那样简单,所以方才才会劝她回家,那里有可以庇护她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苏府联姻,但是若是能帮的上忙,苏府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可是只有娶这个小丫头,是断断不可能的,苏木自认为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子,而这个萧星月貌似有些不符,苏木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断不会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误了自己一生。
月上中天,萧星月本就为白日那个乞丐的事烦心,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忽然腰间的七步玲微微颤抖,却也并未响出声,萧星月一下被惊醒,安抚了七步玲,下床打开窗户,四处观看。
“奇怪,这安静的也太异常了。”
七步玲只是颤抖着有些不同寻常,萧星月下午遇见那个乞丐七步玲也是这个模样,平时七步玲遇妖邪则响,萧星月从未见过七步玲颤抖,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今晚的月亮暗沉,天空也并无繁星,若不是还有些商铺门口的灯笼还亮着,萧星月还真是有些看不清远处街道。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十分安静,瑟瑟夜风在街道上肆意穿梭,看着并无异常,可萧星月却望向远处,还未有下步动作,就看见一条狗仓皇逃窜进一个小巷,腰间的七步玲发出脆响,萧星月也不再迟疑,拿起佩剑直接跃出窗,向镇外御剑而去。
若是此时萧星月回头,定能看见站立在屋顶的那袭紫色身影。
苏木其实早就发现异常,站在屋顶之上,苏木扶额,说道:“这个萧星月怎么如此莽撞?”
对方是何等妖邪,数量又有多少,这些一概不知,也不用灵力打探一番,竟然直接御剑而去,这莽撞的性子还真是绝无仅有,苏木拿出折扇往空中一扔,身体也随之一跃,直接御扇去追萧星月。
若是苏木猜的没错,这肯定与那个鬼村有关,他在这里驻留三日其实一直在调查这个鬼村,就那些莫名猝死的乞丐也和这里脱不了干系,本来白日里那个乞丐是一个诱饵,却没料到萧星月会横叉一脚,眼见把那个鬼婆引出了村,却又因萧星月而制止。
苏木原本是想溜进鬼村,谁知刚踏进就被发现,那个村子里怨气和妖气参差在一起,并非一般人能接受得了,而且整个镇子都成了一个阵法,其中有一个主阵人,就目前来看这个主阵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鬼婆。
等苏木追上萧星月,远远的躲在后面,就现在来说他还并不想在萧星月面前太过暴露,万一被她看出马脚就大事不妙了。
萧星月躲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着村子奇异的景象,村子和白日里相比只是多了一个法阵,法阵将整个村子罩住,散发着黑色光芒,只是在晚上也看不出太多异样,令萧星月和苏木都为之一惊的是那股黑光正在向四周扩散,所照耀之处草木皆死,就连溪流也慢慢变成死水,不再流动。
萧星月皱眉,喃喃道:“这是什么妖法?这是在干什么?”
苏木在后面也有同样的想法,就他阅历过的,不是没有见过妖阵,只是这个妖阵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苏木明白若是任由这股黑光继续扩散,恐怕附近的村镇城都在劫难逃。
苏木看了眼萧星月,无奈的摇摇头,把折扇收起来,从怀里拿出银色面具戴在脸上,左手在右胳膊上一挥,苏府图腾显现,一头深紫色麒麟图腾深深的印在衣服上。
萧星月一直注视着村子,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就是那日擅闯白鹭湾的妖吗?萧星月心中暗叫不好,那日这一个妖邪就够她吃一壶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个古怪的阵法和村子里的东西,萧星月心里实在没有胜算,正想着开溜,却不料忘记溪水变成死水,这脚又偏生不听使唤的一脚踏进水里,周围寂静无声,这一水声又格外响亮。
萧星月看着那个人形妖邪转过身,朝自己这里望过来,萧星月躲在石头后面自气道:“完了,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