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红墙高楼上,一位伊人托着腮垂头看楼下各色行人匆忙而过。
“这留青楼建的如此之高,就这么伸出手,仿佛能摘到太阳似的。”
“她”含着笑转过头看着眼前惊魂方定的李家大少爷。
“不过是干脏活的风月之地罢了,建那么高,也阴冷。”李长风敛了敛衣服,“见过徐老板。”
“叫我徐三儿就是了。”
李长风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十足的美人,跟予欢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不同,“她”就是人间烟火。眉眼之间的是那种最单纯最直接的魅力,不掺杂多余的符号。
根本不用任何的修饰,脸不施粉而白,唇不染而朱,五官分看之下并无甚特点,但组合到这张脸上便大放光彩。纵然做的是寻常男子打扮,也是极美的模样,
可惜,“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徐三儿不过是曾经卖艺时取的艺名,他大名徐春秋,现年二十有七,正是这栋花楼的老板。
也是活跃在这座城市阴暗面,以刺杀情报为主页的刺客组织末影楼的幕后老板。
“听说楚越人他叫你过来看风景?也真是有他的。”徐春秋呵呵一笑,起身将李长风扶至窗口,“李公子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窗外是夏日好景。对面正是渌水湖,几条画舫在湖上穿行着,沿着湖泊尽是楼台亭阁,酒旗招展,行人游客络绎不绝,甚至能隐隐听见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
“我看到了繁华盛世,人来人往。”李长风如实道来,“大华百年国运昌隆,确实如此。”
“请再看另一边。”徐春秋推开另一面窗,领着他往下看。
另一面是皇城的贫民区,一条混着垃圾的黑水河从城区穿过,沿岸房屋破旧肮脏,一叶扁舟顺流而下,捞起一具又一具尸体;洗衣妇蹲在岸边,洗着永远洗不净的衣服。
“我看到了贫穷破败,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置信。”李长风亲手将窗户关上,“连那风都是腥臭扑鼻的。”
“王有道,则天下共举之。王无道,则天下共逆之。”徐春秋靠在柱子上,光彩照人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帝延在位三十年,富人更富,贫者更贫,改革之人被车裂,贤能之才被焚烧,和平与幸福建立在当政者的暴行之上,悲哀至极。”
“这话谁说都在理,可我唯独不想听一位反贼说出口。”李长风开口,“当年安河王拥兵自重,不还是被皇帝设计抓住,车裂在市中?裴驸马以下犯上,老天有眼,将他全家在睡梦中烧死,怎么,区区反贼,也能被徐老板你称为改革之人,贤能之才?”
“阿嚏。”白鹿走在街上,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说来今天也比较倒霉,李二小姐那家伙做东西是真,自己单独偷跑出去也是真,这边刚交了图纸给铁匠师傅,嘱咐了几句,还没掏钱,转眼间李微霜便不见了。
大街上人多,一时半会儿不好找到人。
看来是被结结实实摆了一道。
这儿人多眼杂,只能多留意周遭了。
正在这时。
白鹿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他一抬头,只见两个熊一般壮实的胡人盯着他。
“找茬?”胡人壮汉牛眼圆睁,操着一口浓浓胡椒味的华国话,看样子是准备发作了。
啧。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赶在这时候,被这种人纠缠上只能白挨顿打,讲道理都听不懂的。
周围人自觉得很,呼啦啦让出一个圈。
“这里人多,去巷子里……”
白鹿话音未落,就被揪着领子揍了一拳,幸好足够灵活,他堪堪躲过去,蹬开那人。
“……”算了还是把这俩熊引到巷子里再打吧。
与此同时。
微霜被四五个小混混堵在墙角。
“你们不要过来,我钱全给你们了!”她开始往后缩。
“以为是个猥琐大叔来着,原来是个小美人啊?”为首混混嘿嘿一笑,“来让爷摸摸?”
“来人啊救命啊黄花大姑娘要被糟蹋了!!!”
微霜想哭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老天开眼的话就快点派个人来救救她吧。
“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你的,嘿嘿嘿嘿嘿嘿……”混混之一伸手欲抓。
“吃我断子绝孙脚啦!”微霜猛然抬脚一击,正所谓一石二鸟鸡飞蛋打,距离最近的混混吃痛倒地。
几人退后几步,看他们眼神交流面露凶光,估计是要来硬的。
正在这时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脚将一人踢飞撞在墙上,又自下而上踢歪了一人下巴,微霜眼睁睁看着一颗牙飞了出去,她都不敢吭声,只能缩坐在墙角围观。
剩下两个混混准备跑路,只见此人连甩出去两个物事,两人应声倒地。
“烦死了,不要随便给人增加工作量啊!”那人顺便猛踹一脚被微霜踢爆的混混,微霜听着,觉得那人声音有些熟悉。
“你是……”微霜眨巴眨巴眼睛。
那人扭过头来。
他脸上戴的,是一个沾着血的狐狸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