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良阁中最好的一间上房内,六名男子围坐在桌子边,其中两人正是刚刚从书院过来的刘厚与马一显两人,另外四人则是在衙门里做事的时候收到消息后赶来的。
虽然刘厚和马一显两人的年纪都比其余三人小,但却是坐在了上首旁边的位置。
“明乐,你说舒安这次让我们来,是不是为了中平一事?”问话之人名叫葛正,父亲是归乾的金曹,是专门负责货币盐铁之事的。
昨日快要放衙的时候,县衙里就已经传遍了,说彭适这次去了言绍,居然得了个县令的差事回来,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谁听错了,毕竟一个县令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
可后来传的人越来越多,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众人也不敢确定是真是假了。等到了晚上,众人收到彭府送来的请柬时,几人才确定了下来。
虽然在座的几人收到彭适的传话时,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是因为何事了,但现在葛正发问,众人也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越到关键时刻,就越是患得患失,万一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吧,安哥昨天才回来,今天就把我们叫到这里,若不是为了中平一事。难道是安哥去了几天言绍城,有些惦记着咱云良阁的姑娘了?”马一显到没有紧张,心中猜测今日九成九就是为了这事,只看看在座的人就知道了。
葛正不说,从小就与货币账本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早已精通了,而且已经跟着其父亲在衙门里做了几年了,是管理财物的好人手。
而那身型和刘厚有的一比,且长得浓眉大眼,穿着褐色短打,一身肌肉连衣物都遮盖不住的人,就是陈释了。
陈释的父亲是县里的贼曹,手下领着几十人整天在县城里到处晃悠,城里的小贼只要看见了,早就跑的远远的了,不然每次被抓到不仅要挨一顿板子,还得花上不少银钱才能出去。
至于陈释旁边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正品着茶的人就是向容安了,向容安和陈释两人,就像是两个物体的两面,截然相反。
向容安全身上下,无论是头上戴的头巾、身上穿的衣物、脚上的靴子、还是手中的折扇,无不是透着玉白色的。加上他永远都是一副悠悠然然的模样,若是远远看去,就像是仙人下了凡尘。
向容安的父亲是城里的医曹,同时也是附近几个县都有名的大夫,管着城里所有的坐堂的大夫。虽然整个归乾城里只有十多个大夫,但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会不得病的。而且向容安出生在医学世家,从小对药物的耳濡目染之下,血液里早就流淌着对药物的熟悉。
听人说中平一带偶尔会发生几起疫病,带上向容安,也好有个保障。
这最后一人名为牛宽,父亲是县里的田曹,所以牛宽对田地的事也是众人中最熟练的了。
这简直就是一套小的衙门了。
听到马一显的调侃,几人都被逗笑了,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你们几个,我还没进门就听到在笑了,莫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关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看向走进屋的彭适。
“安哥!”
“安哥!”
“舒安!”
“……”
几人纷纷对着彭适喊道,虽然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后彭适才赶到,但众人都没有不耐烦的心思。
“都坐下吧。”
走到空出来的主位上,彭适右手向下虚按了几下,示意众人就座。
“怀仁,刚刚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我在外面就听到你笑了,而且还是笑的最大声的那个。”彭适和几人的关系都挺好,平时也会互相开开玩笑,听到彭适一副肯定的语气询问刘厚,其他人都憋着笑。
刘厚一脸懵逼,自己只不过是笑的比较大声而已,这么就成了背后说人坏话了,连忙开口解释道:“安哥,这次可真的不是我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么说来,那以前就是你说的咯。”彭适一脸揶揄的看着他。
“哈哈,安哥,你可别把怀仁急出什么毛病来了。”看到刘厚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马一显在一旁笑道。
“舒安,你也知道怀仁他不会说话,就别绕着他了。”向容安依旧是悠然姿态,手上把玩着折扇,淡淡的说道。
听到向容安又打趣了刘厚一句,就连彭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彭适又问了几人最近县城里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在一切如常。见众人都有些期盼的眼神,彭适自然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无非就是邀请他们几人来这的原因。
“我就不绕弯子了,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即将出任中平县令一事了吧?”见众人都点了点头,彭适继续说道:
“今天让你们来这,你们应该也都猜到了,我这次去中平,自不可能一个人就去了,怎么也得需要几个帮手,昨夜我考虑了很久,最后选中了你们几人。
当然,这中平县偏僻穷困,无论是那一方面都是比不了归乾的,若是有谁不想去的话,也不必扭捏,说出来便是。”
听到彭适亲口说出来,众人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心来。至于不去,还没有谁这么想过。
这次能跟着彭适去中平,能够独挡一面,锻炼自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当然是拉近和彭适的感情,以后大家终究是要在彭适手下做事的。
现在彭适还不是归乾县令,相互之间称兄道弟自然能显得更亲密。但以后彭适成了归乾的县令,是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趁着机会多套套近乎,难道要等到以后关系逐渐削弱吗?
“舒安,留在归乾那咱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官身,现在去中平,那咱大小也是有个官身了。”陈释的性格和刘厚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人都习武的缘故,说起话来也是直接了当。
其余人也是纷纷点头赞同,毕竟有官身和没有官身那是两个概念,差别还是很大的。
“没错。我可早就盼着有个官做做了。”牛宽随即出声附和着。
牛宽的父亲在还不到十七的时候就生下了他,如今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至少都还能再干个七八年。牛宽想要接过他父亲的位置,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彭适看到众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现在就去中平,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自己选他们是有原因的,除了刘厚和马一显,其余四人都已经跟着在县衙做了几年事情了,而且都是十分尽心尽力的那种,自己带上他们去中平也是绰绰有余了。
至于刘厚和马一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