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静默。
人人都知道,三王妃是京城君家人,那可是在东凉国响当当的世家,却极少有人知道,今日来君家接连受到圣上的打压
这本是朝中秘事,南疆本就地处偏远,朝中的事传过来,少说也得个把月的功夫。
可是,荣瑾倾明明在一周前才告诉她,她的家人都平安无事。
从李瑶娘口中说出的话,对于在场的夫人小姐们而言,不过是听了京城的一个故事,而对于君珺而言,那是一种刺骨钻心的痛。
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李瑶娘定然是为了打赢她,所以满口胡话,以影响她的注意力。
但是内心却慌得不行,她离家太远了,所有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不知道真与假,这种家人的安危被安排在别人的话语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
她看着身下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一个用力,反拧住她的手——
“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李瑶娘此时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在南疆向来是无敌手的,就连哥哥们也让她几分,更别说各家的小姐了。
可是,偏偏君珺的出现,抢走了她未来的丈夫,长得比她漂亮,这些都算了,连她引以为傲的功夫,也输了。
她不甘心……
可是,好在,她的家人建在,而她……
她有些狼狈地抬起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君珺——
“我听我大哥哥说的,皇上一周前下令,三日后处死君家二公子,现在,可能尸骨都……”
“大胆!”
君珺一脚将她踢开,怒视着她,“大胆李家女子,竟敢私自造谣朝中秘事,是谁给你的胆子?”
李瑶娘哈哈一笑,站起来身子,“你若不信,回府问问王爷便是。”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朝君珺的方向走去,“不过,我忘了,君小姐和王爷,还没见过面呢吧?王爷愿意见您吗?”
“…………”
李瑶娘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君珺却觉得脑子里一片眩晕,小腹隐隐作痛,她隐约看到李瑶娘怜悯的笑容,看到霜月和君朝朝自己跑过来,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她下意识地想要使用一些力量,让自己保持站立的状态,却仿佛唤起了最疼的那根经,将她的身体搅得七零八碎。
她一手捂着肚子,意识模糊地往下倒去。
闭上眼的最后一秒,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像是——荣瑾倾。
李家后院的空地上,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一个笑得有些腻人的女人。
“瑾倾哥哥,你回……”
不等眼前的女子说完,他漠然转身,面无表情地开口——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和三王妃动手。”
李瑶娘愣在了原地,李家夫人也从座位上站起,两人对视了一眼,朝荣瑾倾跪下。
“王爷恕罪,是她邀请瑶娘和她比试的,瑶娘没想到她会突然晕倒,瑶娘……”
他没有回头听更多的解释,只是径直地朝抱着怀里的人儿朝府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朝身后统一一身便装的舒季凉开口道——
“去叫大夫,立刻。”
“是。”
*
“滴答——滴答——”
幽密的空间里传来了清晰可见的滴水声。
朝声源处望去,渐渐有了昏黄的光线,一个身着身着黑衣的男子斜倚在阴冷的墙壁上,他红色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腰间,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好看的双眸此时紧紧地闭着。
渐渐的,从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从远处慢慢地走近,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周围的空气也越发寒冷,男子原本倚靠的墙上,渐渐结起了冰。
下一秒,一个银发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黑衣男子则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银发男子轻笑了一声——
“我这次去凡间,见到了你的那只小兔子。”
话音刚落,那人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直立起了身体。
随着他身体的挪动,原本稳定而有节奏感的“滴答声”被打乱了几分,仔细看能够发现,那本不是滴水落地发出的声音,而是男子指尖的血。
“你损耗多年修为,就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凡人,值得吗?”
银发男子微抿着唇,略微不解地开口道。
“她怎么样?”
坐在石床上那人,正是狼王。
此时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原本饱含攻击性的双眸,在此刻显得有几分疲惫,而他的整个人,却在听到了那人的消息后,多了几分神色。
“挺好的,没什么大碍,开开心心的,什么都不记得,甚好。”
听完这话,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又有些虚弱地靠了回去,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擦了擦额头的汗。
“若是无别的事,你就先走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
那银发男子挑了挑眉,本该是孤冷清高的气质,却偏偏又透露出几分妖媚的气息,他正是冰狐。
那众多狐狸里看起来最似高冷,实则最是魅人的一种品族。
冰狐生而为王,最为薄情、最为冷艳。
只见他悠悠然地转过身,带着一身冷气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
“没想到,妖界传说中狼族几百年一遇的狼王,竟然是个情种,可惜……可惜。”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而那倚在石床上的男子,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世人常道冰狐薄情冷眼,却不知,冰狐殿下等待百年,不过为了一个凡人女子的转世。”
那远去的白色身影,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一言不发地继续超前走去,直到离开整个洞穴。
待到周围全然恢复了寂静,伴随着那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不,血声,石床上的男人眼睛再次睁开,眼神中带着几分眷恋与柔情——
我的君珺,你此刻,安好否?
*
王府内
众人围在床榻前,一位大夫模样的人正在诊断,只见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再一会儿,又一脸惊恐地转过头来,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朝荣瑾倾的方向磕了个头。
“老夫才疏学浅,不敢妄言,请王爷恕罪。”
荣瑾倾朝他抬了抬手,“王大夫请起,王妃是什么病?您大可直说,本王不会怪罪于你的。”
那被叫做王大夫的人,一脸为难地抬起头,最终叹息了一声——
“唉,王妃这不是病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的人。
荣瑾倾神色凝重地朝周围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下去。
直到房间内只剩下床上的君珺,跪在地上的他,和站着的荣瑾倾。
那王大夫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王妃有孕,三月有余。”
下一秒,荣瑾倾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