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寒风呼啸,落叶纷落到风恋尘肩头,像是个看客,不多不少刚刚好,风拂过她眉宇,吹皱了那倾洒寒光的衣衫,如画的风景惹哭了她的双眼。
因为她入目所及的画面,是让她悔不当初的一天,她那孤傲如菡萏的师傅,她那清冷似冰莲的师傅,此时竟望着她渗血的脖颈,心疼的眼含泪光,卑微至极。
那尊贵的双膝为她受尽屈辱决绝而跪,那一跪狂妄不羁,衣袂临风起,青丝万缕铺散落地,带痣的眉梢落下晶莹的泪水一滴。
亦似方才那生死不论一掌时的场面,凄美而潋滟,恰如那束清冷绝俗的含笑,不胜寒风蚀骨的娇俏,风雨中瑟瑟舞蹈,只为迎接又一次的枯老。
风恋尘绝望的垂眸落泪,沾满泪痕的面容苍白不堪,她悲痛的想着。
师傅,你是人中龙,兽中虎,天上的星辰昨夜的风,而我是尘,是一捧渺小的沙粒,你与我遥不可及啊。
为我卑微至此,那我死又何惧。
风越吟空洞的眼眸深深埋入尘土里,鲜血终是破喉而出,纷纷落在泥土里,与他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一叩首,将高傲的头颅与地相触,久久才抬起,再起已是满头血痕,肆虐交织着其上的泥土沿鬓流落。
二叩首,再次将高傲的头颅与地相触,满目苍痍只觉头晕目眩,不慎整个人倒在了尘土里。
再起,三叩首,他整个人已经气若游丝,可那气质却依旧高傲的不可一世,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姿态,卑微的对着持剑在啊尘脖颈的男人说,“求………求求你,放过我徒儿,我风越吟死不足惜。”
那男人如疯子一般的狂笑不已,“哈哈哈哈哈,看到了没有,你风越吟平日狂妄桀骜,作恶多端,今日不也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祈求我可怜你。”
四叩首,他的头抵着坚硬的土地,已经起不来了,他只能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哪怕此时的他已至枯竭,依旧不忘陈情,“我徒儿心善,从未……伤害过一人,求……求求你们放过她,求求你们。”
风恋尘满面狰狞,双膝徒然下跪与师傅远远对立,他磕一个,她流着眼泪即还礼,“师傅你快停下吧,纵是今日我亡,纵是天下倾覆,也不值得你风越吟屈尊下跪,被人侮辱到此等境地。”
五叩首,风越吟狼狈的跪趴在地上耗尽最后的力气起身,满脸的鲜血淋漓。
与恋尘摇摇相跪,今日要死了吗……他笑着流下泪水,这像极了某些东西。
可终究抵不过身体的无力,他倒在地上沉重的往上望去,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一树的鸟鹊展翅高飞,极重的眼帘终是与眼睑相合,安详的躺在血泊里。
那些受重伤的正道也都死的死伤的伤,持剑在风恋尘脖颈的男人不安的放开了她,不发一语的走向昔日的大魔头风越吟。
风恋尘赶忙把头转了过去,她不敢看那些武林正道会对她师傅如何,她胡乱的擦拭着满脸的泪痕,声音还带着哭泣的颤栗,“若他还能……醒来,告诉他,他的啊尘已经……已经不在了。”
男人望着她止不住的泪水迟疑道,“姑娘,你……”
风恋尘不等他说完就赶忙否认,“我没有难过,我即能把他引到你们的天罗地网,配合你们演完这出戏,就早已下定决心框扶正道,他这魔头……死…死不足惜。”
她说完就逃离了这片修罗场,连看都不敢看师傅一眼,这些年她步步为某取得师傅信任,终于如愿以偿的把这个大魔头亲手送到了正道的天罗地网中,可为何她会如此难过。
她独自站在寒风凛冽的曲折路上,终是不能对源源不断的泪水视而不见,罢了罢了,她为正道伤他,本就如纠缠一起的思绪,分不清对错。
她如此想着,强悍的内力在周身畅通无阻的运转开来,直至全部被她输送到掌心之处,她不禁苦涩一笑,任自己的掌风从头顶倾覆而落,武功尽废!
师傅,你的东西,我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