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人终于在夜市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李显驾着柏陌那辆银灰色的轿车，很快就到了心悦。
阿来看着结伴而来的四人，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除了柏陌，李显也被粘在了这里。忧的是自己手下为数不多的漂亮女孩又有减员的可能。但想到他们出手的阔绰，以及从业多年来的经验，他又开心起来。
“李哥，包厢还是老地方。”阿来殷勤的引导四人朝“369”走去。
一路上许言的装扮难免又吸引了众多目光。一个客人看直了眼，回身询问：“不错呦，还有这种的？给我也找个来，要护士！”
声音钻进四人的耳朵，柏陌柯乐听得直乐，李显却冷了脸，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许言。而许言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进了包厢，四人脱下外套坐定，阿来颠颠的挂好衣服后走到李显面前问道：“李哥，今天喝点什么。”
李显勉强微笑一下：“看小白他们，给我泡壶茶就好。”
阿来赶忙摇头：“那怎么行，上次我忙的晕头转向，今天得和李哥好好喝两杯。”
“我得开车。”
见李显说的认真，阿来便不再多言，转身询问柏陌。
柏陌依旧一副大咧咧的样子，随意道：“按平时的来吧。”
阿来点头称是，正打算去安排，却听身后的柯乐发话了。
“阿来，今天不用叫公主了，以后也不用。”
阿来一愣，心中略带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成想，柏陌却阻止了柯乐：“还是叫上吧。”
阿来心下一乐，给柏陌送上感激的眼神，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包间。
柏陌还在目送阿来，突然就觉得左边冷飕飕的。扭头一看，女友的丹凤眼里满是怒气：“钱多？”
他见女友动了真怒也也不敢再皮：“我有我的考虑，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想啊……”
柯乐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她自然了解男友的心思。也正是因为这份心思，才让自己接受了他。她看向许言和李显，看着笑语嫣然的闺蜜，一股失落的感觉涌上来，或许她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吧。
李显自听到走廊中的话，心里就有些烦躁。本来有一肚子话要和许言说，但此时却没了开口的兴致。
许言看着他的样子，两人的灵犀已经告诉了她男人心中所想。她掩饰住眼中的黯然，依旧用那柔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李显，你先坐一下，我去换衣服。”
“不准去。”李显脱口而出，忽地想到似乎自己立场不足，只好呐呐的看着女孩，难得的有些脸红。她听到这句有些不讲理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她的笑意传导过来，他也跟着笑。
过了一阵，李显放下心思，问出了准备许久的话：“有没有考虑过换个职业？”
许言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他微笑着继续道：“是这样，我们单位设计部门有空缺，刚好你学美术，所以想请你来试试。”话虽轻松，但作为营销部门的他办这种跨部门的事，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听墙角的柯乐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忍不住盯着柏陌。男友点点头，肯定了李显的话。她心里的感慨万千，许言生病那天的迷思再次浮现，这谁抗的住啊？
想到这里，又开始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友，眼里的意思不喻而明。
柏陌有些好笑，也知道女友是在逗趣，便凑近她耳语：“等李哥上去我接了位置就给你安排！”女友满意点头，他却差点马失前蹄：“言姐学画画的正好去设计部，你嘛……”
女友的双眸中满是认真，柏陌赶紧把本打算调侃的那句“可以去食堂试试。”咽回肚子，一本正经的下了定语：“我觉得啥都能干，要不直接来做总经理吧。”
女友的白使劲剜了过来。两人笑闹一阵，忽然都发现了不对劲，却是许言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
要说对李显的建议不动心那是假的。许言虽然还在上学，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能想到他为自己做这些的不易。面对这个不需要选择的选择，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进入了幻想。幻想中，她和李显一同上班，一同吃饭，一同下班……温馨感紧紧的裹着她，想象中的画面每一副都是那么美。
李显看的出许言已经十分心动，他温暖的笑着，成就感在心里萌生。女孩就这样发起了呆，他也不催促，慢慢喝着期间阿来让人端来的热茶。
柯乐和柏陌急的要死，恨不得冲过来按着许言的头答应下来。
女孩似乎正沉浸在美好的思绪中不可自拔，慢慢的，她眼中恢复了清明，大家都以为她要说出答应的话，却见她的脑袋低了下去，李显心中咯噔一跳。
刘海垂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她的面庞，一句出乎三人意料的话从脸上的阴影中吐出。
“谢谢，我不能去。”
柏陌和柯乐大吃一惊，柯乐忍不住喝问：“言姐，你傻了吗？”
许言摇摇头，阴影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显怔了怔，倒没有表现出柏陌和柯乐的吃惊，他敏锐的发现了女孩答案中的问题，只听他沉声询问：“为什么是不能去？”话中的“不能”二字咬的格外重。
不知此刻的许言还觉不觉得灵犀是件好事，她身侧的双手握的发白，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渗出红色的液体来。倏地，她放开了紧握着的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猛然用袖子抹了下脸，面容终于从阴影里露出来。
女孩抬起头看过来，她的眼眶微红，长长的睫毛上仍挂着些许晶莹的水珠，一个温柔的笑容正慢慢绽放，只有抿着的嘴唇透着一股凄美。
这幅模样让李显慌了神。他的眉头紧皱，脸颊两侧的咬肌一凸一凸的鼓着。
李显慌张而凝重的神色让许言心中泣然。
她用力咬着下唇内侧，知道下一刻自己的行为会立刻打碎这短暂又温暖的梦，但嘴里的腥味却提醒着她已经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刻。
许言慢慢的交叉双臂，缓缓用手捏紧毛衣的下摆。这幅样子，任谁也能明白她想做什么。
“不要！”
“你干嘛！”
李显和柯乐同时惊呼出声，与顾忌颇多的李显不同，柯乐说着就一步跨到许言身边，一把扯好毛衣，紧紧抱着她急急道：“你干嘛作践自己！”
“我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女孩。”许言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在柯乐怀里闷闷出声。
这般言行触动了柯乐坚硬外表下那柔软的心，她噙着泪轻抚着闺蜜的后背。她过扭头，倔强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李哥，柏陌，我们不需要可怜！更不需要施舍！没有男人我们一样会过的很好！”闺蜜的话却让她想到了别处。
许言早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瘫在她怀里喃喃低语：“不是的……不是的……”细弱蚊蝇的声音没有被人听到。
柯乐越说越气，嗓音里已是声嘶力竭：“假如我俩欠了什么，大不了陪你们睡就是了！”
柏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股气从头顶冲了出来。他上前猛的拉开她们，用双手狠抓住女友的肩膀，躬腰怒视着她，喉咙里嘶吼出声：“发什么疯！好赖话都听不懂了吗！我们想睡女人犯得着费这劲？！”
火还没发完，女友就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他心里一下就软了下来。赶忙把她揉进怀里低声埋怨：“一天到晚的净瞎琢磨，我俩有这么不堪吗？”说罢，就饱含责怪的看着许言。
离开柯乐怀抱的许言，正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沙发上。感动和自责像细铁丝勒在心上，将她本就不多的勇气挤出了身体。她身上越来越冷，午后那种寒意又侵蚀上来。
而就当许言觉得自己即将冰封的时候，温暖却包住了她。
“是我欠考虑了。”李显轻轻拥抱住许言低声安慰：“我承认自己不希望你再干这行，也不想你自己承担那么多。所以才想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毕竟咱们是……”他犹豫了下，挑了个不符实的名词：“朋友。”
伏在肩上的女孩没有回应，但他却感受到了肩膀传来的湿润。李显用下巴抵住她，似乎又闻到那股栀子花的味道。他斟酌了一下便继续开解：“许言，小白和柯乐跟我说过你有个梦想，你是不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实现它？”
女孩微微点头。
李显勾起了一抹笑：“明白了，我们单位的那个差事就算了，但作为朋友我也想出点力，可以吗？”肩膀上的脑袋马上摇晃起来。他立刻猜到了女孩的想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个开茶楼的朋友，刚好缺服务生，如果你不怕辛苦的话白天可以去那边兼职。”
她身体僵了下，仍然没有回应。
怀中女孩的动作让李显了然：“安心，这点忙不需要以身相许。当然，假如干的不好被老板炒了可不能怨我。”女孩先摇摇头，又马上点点，最终收紧了回抱腰肢的手臂。
李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留下一句“说定了”就不再出声。
两对男女就这样分别拥抱在一起，良久。
突然，一阵独特的铃声惊醒了他们，李显对怀中人歉意的笑笑，拿出手机放在了耳旁。
“清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