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手持一张地图模样的羊皮卷,咬牙切齿的望着众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位怯生生的少女,身上同样挂着彩,但论起狼狈要比其他人都好的多。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蔡决一头雾水,回过头,看到这二人模样,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这二人,但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姓谁名谁,更不清楚那位年轻人手中的那张羊皮纸上为何会有自己的署名,看字迹还不似作伪。
这二人不必说,自然是段良和他的师妹,沈落霜。事情是这样的,在浮岛边缘,段良最后还是被蔡决的诚意所打动,在那张羊皮卷上写下救治白浅浅的办法,并且蔡决又在后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而此时阿慢施加在段,沈二人身上的定身法术还未结束,只得有云天宗几人提着他们离开浮岛。而在离开浮岛的时候,又恰逢阿慢以己身做饲,召唤无性之人,灵力变得十分狂暴,蔡决他们还好,段良和沈落霜因为境界低微,一下子昏了过去,而后遭到浮岛的记忆删除,因此出来的情况就是蔡决等人一脸懵逼的提着昏迷的段良和沈落霜。
说起来也奇怪,白浅浅在离开浮岛后,身上那种高热发烧的症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与之相对的,她原本能保留五六成的记忆,也都成为一些模糊的影子。
蔡决他们并没有把手上提的这俩昏迷的家伙当回事,只认为是遭了难的修士,被自己等人顺手带了下来。
而后集合的时候,他们就顺手把两人丢进犄角旮旯里了,没人再去理会。
等段良苏醒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检查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的把那颗能拯救家族的珠子带回——结果自然是没有的,反而储物空间里的天材地宝数量让二人诧异,随即检查那张能保存文字的羊皮卷,就发现了蔡决的留言。
“你就是蔡决?”段良看到这群人中那个走路姿势最为嚣张的少年转过身,遂而问道。不知为何,自己一看到他,鼻子上的伤口就在隐隐作痛,气也不打一处来。
说起来,当蔡决看到段良那种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时,心里居然出现了一丢丢的愧疚,这让他不禁猜想,莫非那卷上文字,真是自己所写?
等他再仔细看那羊皮卷上内容,脸色变的有些古怪。
“白师妹送七长老处,帮段良,蔡决留。”
正正好好十四个字,言简意赅,不过,为什么要把白浅浅送到那个老不正经的七长老那里?蔡决狐疑的看了一眼白浅浅,只见她也一副晕乎乎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但就是眨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蔡师兄,你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白浅浅可爱的摇晃着小脑袋,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容貌,蔡决只得咬牙把这口锅给背下。
司朔全程瞪大眼睛,看着几人用懵逼的眼神交流。他当然认得段良,心里也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若他在这时候跳出来解释,岂不是告诉大家,自己保留着浮岛上的记忆?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保留记忆的不知他一个,不过尤星河那家伙,那种冷漠性子,想都不用想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跳出来解释?而白浅浅,看她傻里傻气的样子,恐怕是真不记得——难不成是那一位的话不准?不过,这倒无关紧要。
他选择沉默以待,静观其变。
要说心里最郁闷的,还要数段良了。在上岛前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趟九死一生的探险,唯一的依仗,就是那张羊皮卷上的地图和其能保留十五个字的特殊功能。结果下岛后,自己和师妹倒是完好无损,但也没能把珠子给带回,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保留十五个字的珍贵机会,居然一大半记录的是其他人的“破事”。
蔡决走上前一步,淡淡答道,“我就是蔡决,谁是段良?”
“我就是!”看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段良更是火冒三丈,自己家族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被这个人所浪费掉的吗?他不禁握紧双拳,可感受到他身上传来深不可测的气息,还有那个离的远远的,却频繁向这边投来目光的白胡子老头儿,他又感到深深的绝望。
他已经猜到,能同时拥有如此多修为深厚年轻人的宗门,恐怕在东玄洲上只有云天宗一家了,自己宗门虽说并不算弱小,可和云天宗这等庞然大物比较,简直不值一提。
“你就是段良吧?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我会帮你。”蔡决只想快点回到宗门,好好调整一番后继续闭关,不想在这等杂事上多浪费时间,因此语速加快不少,可这落在段良眼里,却更是敷衍的象征!
“你……”
“我……怎么了?”蔡决皱眉道,“我赶时间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许走!”段良大吼道,“你,给我留下!”
蔡决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先前耐着性子和段良好声好气说话,全是因为他自认理亏,可眼前这年轻人一直指东扯西,不提正事,这让珍惜时间的蔡决也没了耐心。
“松手!”
“不松!”
“滚!”
蔡决再也不克制,一股凌然气息以他为中心爆炸开来,压制性的力量,让段良完全无法抵抗,整个人被震飞到三丈开外!
“师兄!”沈落霜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声,跑到段良身边,一脸凄惨,而蔡决只是闷哼一声,重新走回传送阵上。
他还是留手了,若全力出击,段良方才就已是重伤!
“长老,启动传送阵吧。”
长老点点头,双手掐决,地上传送阵的纹路开始一道一道发出光亮,司朔有些着急了。
这不欺负老实人吗?段良这完完全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司朔也很不忍心,可有怎么样在自己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让此事发生转机呢?
而就在这事,蔡决突然口吐鲜血,原本强大的气息开始慢慢萎靡下来,陡然惊变,让长老不得不停下传送阵,一脸担忧的来到蔡决身边。
他并没有感受到敌袭,而蔡决的身体他也检查过了,并没有暗伤在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血契!”长老认出了让蔡决受伤的源头,同时表情变的不正常起来。
血契,顾名思义,是用血刻下的契约,往往是用自己的神魂作为抵押,如不遵守,后果很是可怕。
而蔡决现在的模样,很显然是血契在提醒他,已经在违约的边缘徘徊了。
也就是说,蔡决不光在别人的羊皮卷上许下诺言,还留下了血契?很快,众人都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看向蔡决的目光也更怪异起来。
在岛上,他们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蔡决主动立下血契,去帮助那个叫段良的家伙?看起来离开浮岛的时候,他们带着段良并非出于偶然。而司朔也在这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既然蔡决立下血契,那必然得帮助段良解除家族诅咒,即便他没这个能力,这不还有自己嘛!
司朔想的很明白,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和自己逃不开关系,即使自己再怎么懒惰,这该担当的责任,他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