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仙山?妇人墓?”不少宾客咀嚼着蓝豪雄的话,犯起嘀咕来。
断仙山上的断仙楼是流火门一手扶持起来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当年也有人好奇为什么要选择断仙楼,而不选择其他的小宗小派来充当此职?要知道,天南国内像断仙楼这样的小型门派可谓是多不胜数,因此至今还有不少人在私底下揶揄,是不是断仙楼楼主把老婆给宇文破睡了换得今日富贵。而现在听蓝豪雄这么一说,似乎还另有隐情。
宇文仙仍旧一言不发,双眼灰败,没有一丁点神采,刚刚建立起的自信似乎在一瞬间倒塌,重新变回了以前那个懦弱废物的宇文仙。
“哥,你说话呀!”宇文羲第一个沉不住气,向宇文仙小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妇人墓,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宇文仙扫了他一眼,继续保持自闭。
宇文武倒是镇定了不少,横跨一步挡在兄长面前,反问道,“蓝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但说话还得拿出根据来,可莫要凭空诬陷我们门主的清白!”
虽然他推断自己兄长确实十有八九可能犯下过大错,但他依旧有质问的底气。
蓝豪雄一听宇文武的话,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你的意思是,老夫诬陷了你大哥的清白?哼,在坐宾客的眼睛可都亮着呢,他这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话可不能这样说,”宇文武仗着一张巧嘴,和蓝豪雄打起嘴仗来,“我大哥天生嘴笨,为人又老实,他这幅模样只不过是遇到了某些爱诬陷人的小人而不知如何反驳罢了。”他话虽这么说,分出心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宇文仙,心中哀叹道,“大哥啊大哥,身为一宗之主,要么不要脸,要么二皮脸,可千万别脸皮薄啊!即使真的做了什么,只要他不把铁证摆在面前,那不承认又如何?”
“看宇文公子的意思,是非要老夫将证据拿出来咯?”
“不然呢?”宇文武反问道。
蓝豪雄似乎早就料到宇文武会这样说,也不着急,指尖在储物戒指上轻轻一点,一只珍珠簪子出现在他手中。
珍珠的色泽早已发黄发暗,上面似乎还沾着些泥土,造型是十分古旧的款式,由熟悉俗世的宾客认出那还是二十年前的制式。
“宇文门主,这个你可记得?”蓝豪雄将簪子高高举起,大声质问道,“还是说,修了十几年的仙,真练出了一副仙人的铁石心肠?”
宇文仙随着他的质问,看了一眼那珍珠簪子,立刻双目通红,潸然泪下,泣不成声。这幅做派就是摆明了他心中肯定有鬼!
蓝豪雄并未继续逼问,而是眯着眼老神的注视着一切,静静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酵。
“哥,别这样,可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得软弱!”事到如今,宇文武只能传音给他,让他保持冷静——因为他明白,蓝豪雄自然不可能就此停手,下面的刁难恐怕只会一浪高过一浪!
“哟,余文武,你可知道俗世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门主还没吱声儿呢,你在这儿像个跳梁小丑似的着啥急呢!”蓝月华咄咄逼人,大有狗仗人势的意思,而蓝豪雄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并未出声制止。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他自持身份做不得,但这一棒子总得有人敲下去。
司朔早就没有再去思考那些兜兜转转模模糊糊的事儿,而将注意力全部转向了这边,一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二是刚刚他陡然听到断仙山三个字。
那正是黑裙少女记忆中太虚出现的地方。
两方的唇枪舌战他并不感兴趣,最惹他注意的还是宇文羲和宇文仙的表现。宇文羲那自不用说,境界升的跟坐火箭似的,哪怕在云天宗他都没听说过这种稀奇事儿,甚至还在心里打量着要不要把那本神奇功法接过来观摩观摩。
而关注宇文仙,则更像是出于他的恶趣味,也就是他尝尝挂在嘴边的,“八卦之魂人皆有之”。方才的对话他也听了不少,再加上蓝豪雄手里妇人佩戴的珍珠簪子,司朔已经在心中猜了个大概。
“洛儿啊,”司朔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瓜,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可要注意了,像宇文仙这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家伙反而更可能是渣男哦!”
小狐狸回过头,看司朔的眼神简直是在明说“你是个傻子吧!”
“怎么,不信?要不咱俩来打个赌?”
“不赌,我爹说赌博不是个好习惯!”小狐狸一口回绝,但又低下声来,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断言宇文仙是个渣男的?还有渣男是啥?”
“.……”司朔知道小狐狸单纯的像张白纸,可没想到她连渣男是什么也不知道,只得耐心解释道,“只要会呼吸的,都是渣男(划掉)。”
“渣男就是指那些玩弄了女孩子感情后果断抛弃的男人,知道了吗?”
“哦…”小狐狸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使劲儿点了点头,“可是我看宇文仙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人呀?”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司朔抱胸,推了推那副不存在的眼镜后,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解释道,“洛儿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在东方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大陆上。那片大陆没有修仙者,一切的资源要么靠自己双手打拼,要么靠祖上蒙荫,又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原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男性的地位是要高于女性的。”
“然后咧?”小狐狸不明白司朔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莫名觉得故事接下来应该很有趣,于是便追问道。
“然后?”司朔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然后那片大陆上的夫妻就疯狂生男孩儿,导致男性比例要高于女性不少。”
“可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概念在某一天被一位伟人给打破了,从此男女进入平权时代。可毕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观念深入人心,身上的枷锁容易打开,心里的枷锁可没那么容易。于是在这个观念被打破后的几十年后,男性还是远高于女性。”
“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额…….”小狐狸咬着手指头,思考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回答道,“很多人娶不到老婆?”
“没错,”司朔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于是越来越多的光棍出现了。那些光棍从小跟女孩子接触的少,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又由于长时间没和女孩子接触,导致偶尔的碰面会晤都会出现十分尴尬的局面,比如在一起半天连个屁都蹦不出一个呀之类的。”末了,司朔又在心里补充一句,“我就是这样。”
“然后那些在女孩子面前表现木讷的家伙就被大家成为老实人,就像宇文仙那样。不过嘛,许多文人就瞧准了这一现象,专门写了许多一男几女的后宫性质的作品,以供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家伙臆想,聊以**。”
“久而久之,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家伙们在现实里一个比一个呆,和女孩子说话只会你好再见,而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那可是叱咤风云,左手搂着高冷校花右手抱着呆萌萝莉,厉害的很呢!”
“虽然这些作品很恶俗,但架不住它瞧准了商机,一个又一个浑身荷尔蒙得不到释放的男性扑进了后宫小说的怀抱里,作品是越出越多,“老婆”们也是越换越勤快。但即便如此,他们在现实里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碰上女性就舌头打结的人。”
“可是啊,有这样的剩男,也会有嫁不出去的女性。到了最后,总会被双方亲人凑合凑合拧巴在一起去了。这样的婚姻对于双方来说都不算满意,可是男方的亲人一般会劝说道,有总比没有好;而女方的亲戚一般会说,男方是个老实人,会好好过日子。”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司朔从兜里取出一把糖果——那是他曾经买给小狐狸的零食中的一样,但因为这个口味她不喜欢,所以至今还留在司朔这里。
“洛儿,如果说你的零食都吃完了,只剩这一些你不爱吃的,你会吃吗?”司朔将糖果在小狐狸面前扬了扬。
“...大概吧,”小狐狸回答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司朔见状也只是笑了笑,“那你闭上眼睛,张嘴。”
小狐狸乖乖照做,司朔趁此机会将糖果扔进小狐狸嘴里。
“呸呸!好难吃呀,我果然不喜欢这个口味的!”小狐狸二话不说,将糖果给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
“那些‘老实人’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司朔收起剩下的糖果后说道,“他们习惯于故事传奇里那些完美的女人,而对现实中的女性挑三拣四,自己明明是个只会对着纸片儿喊老婆的废物,却对那些和他条件差不多的嗤之以鼻,只不过大部分都不会在面上表达出来,给很多女性造成了‘我是老实人嫁给我好好过日子’的错觉。而婚姻后,平淡的日子会让‘老实人’对枕边人的不满更盛,也就造成了‘老实人’多渣男的现象。”
“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老实人,只不过是些怨天尤人的死宅罢了,”司朔颇为苦涩的抿起嘴唇,“不反驳因为社会节奏的加快,部分女性变的拜金,颜控,从而物质起来。但这个世界上终归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但他们只会好高骛远,‘老实’的外表下隐藏了一副恶臭的心,整日说她人如何,而自己却连最基本的温柔和理解都做不到。”
“喂喂喂,司朔你怎么啦?”小狐狸故事听的正入神呢,突然一抬头,发现司朔眼眶又红又肿,像是被谁打了一拳,连忙伸出尾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没啥,没啥,”司朔长舒一口气后,心中畅快了不少,“哎,不管这些了,咱们继续看那边。”
司朔跟小狐狸说了半天的胡话,场上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此时再看,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蓝月华,你有胆再将刚刚的话说一遍!”宇文羲满目狰狞的指着趾高气扬的蓝月华,眼中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嘿嘿,我就是说了,你又能奈我何?”蓝月华仗着自己有蓝豪雄撑腰,根本不怕这宇文羲,“我说你大哥他就是个没骨头没卵蛋的窝囊废,注定一辈子一事无成?这次听的够清楚了吗?”
“你!”他实在没想到,蓝月华越说越起劲,直接撕破了脸皮!
宇文羲也是个少爷性子,平日里哪有人敢这样触他的霉头?
“吃我烈焰拳!”
既然他们不讲规矩,他宇文羲更是不可能客套,当即一拳锤来,用的正是和下大师学的一手;烈焰拳!
几日不见,这烈焰拳早已从画虎类猫变的有七八分相似,滔天热浪涌来,几乎要将整个流火门融化!
“你小子来真的!”蓝月华一看就急了眼,他境界和宇文羲相仿,可是他并不擅长争斗,当即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老祖宗。
蓝豪雄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人挨打不还手,当那一拳即将撞上蓝月华面门时,蓝豪雄伸出了一根指头。
“镜月!”一道半透明的气盾出现在蓝月华周围,挡住了这蛮横霸道的一拳。
任你大风大浪,我自岿然不动!
对于宇文羲这一拳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大多数宾客自愧不如,而蓝豪雄轻描淡写将其化解,更是让许多人心中警钟大作!
“这就是老牌远眺境修士的真实实力吗?真是恐怖如斯果然和我们有着云泥之别!”这是不少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蓝豪雄满意的看着众人的神态,这一击,取得了他想要的效果。
挡住宇文羲的攻势对于他来说当然不是那么轻描淡写,尤其是现在身负重伤的他来说。但哪怕是装,他也要装成不足挂齿的样子,为的就是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给摁死!
果不其然,不少宾客在稍一思量后,看向蓝豪雄的目光从客观变做热切。
“世道变了,蝗虫啃了两颗庄稼也敢跟人叫板了。”蓝豪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与此同时,又是一指袭来!
他是个果决的人,既然决定要彻底击溃流火门,就要一鼓作气,将他们锤进土里一辈子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