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呆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脚下这个大眼怪物,一语道破他最大的秘密。
他是个穿越者,在鸿蒙大陆上生活了十七年,无论是自己的师傅,或是云天宗掌门都没能揭穿他这一重身份。
“你呀你,太懈怠啦!”苍老女声感叹道,“继续这么下去,恐怕是活不到那一天,即使你身上还有九个小家伙一直保护着你。”
什么?!司朔彻底说不出话来,一句话点明自己的身份,一句话揭露自己的底牌,他感觉自己在这个怪物面前,就像个穿兜裆裤的小孩儿,没有一丁点儿秘密可言。
脚下那只大眼看到他如此惊愕的表情,慢慢闭合,随后从眼眶中伸出无数黄线,从司朔身体中穿过,像是在拉扯着什么东西。
奇怪的是,司朔自己没有任何感觉。那黄线从他胸口探入,拽出一个又一个的光球。
一共九个。
司朔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光球,光球上有符号,最清晰的是最先被拽出的两个。一个是披着黑色披风的小人,只是看不清脸庞,另一个是只火红色的可爱狐狸,正盘着尾巴,像是在睡觉。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模糊,粗略打量下来,有的好像是一团火焰,有的好似印着一个骷髅头。
“这就是他们,不过因为我的原因,都在沉睡罢了。”那声音解释道,“或许,将他们叫醒比较好?”
又出现了两条黄线,探入符号最清晰的两团光球之中,搅动一番,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光球应声而破。
一个类似于Q版动画中的人物,一只娇小的狐狸,身体呈现出半透明般的朦胧,静静漂浮在司朔眼前,表情和司朔一般,同样惊恐。
“司朔,我们这是怎么了?”Q版小人的声音司朔颇为熟悉,他是荒。而那只火红色狐狸,应该就是命茧,曾经青丘族的大人物,只不过他现在似乎无法口吐人言,只能“啾啾啾”的小声叫着,模样非常可怜。
司朔抬起手,像地下指了指,苦笑道,“我们,可能碰上大麻烦了。”
荒和命茧看见地上的大眼,表情更是惊恐,身形都模糊了几分。
“不要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请他们出来,只是想好好聊聊,不过你们似乎对我这幅模样有些害怕。”那声音说完便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地上的大眼,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缓缓出现一位双马尾的JK白丝少女,看起来元气满满,可是出现在这儿,和周围的格调完全不搭,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这幅模样是根据你喜好变幻而来的,莫害怕。”少女开口道,声音清脆,和刚刚的苍老嘶哑完全不同,可是从说话时的神态来看,确实是那位大眼怪无疑。
“.…..”司朔老脸一红,有种秘密被窥探了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瞬。毕竟面前这位连自己的底细都一清二楚,晓得自己的爱好似乎也只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以告诉我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在圣姑郡中发生了什么?您又为什么会找上我?仅仅是因为我是穿越者?”
“莫急,我清楚你心中的急迫,”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柔软的沙发,白丝少女坐了上去,双脚翘的高高的,裙下风景在司朔的角度一览无余。
可惜满是圣光。
“就从圣姑郡开始吧。”少女又捧起一杯清茶,嘬了一口,浅笑着讲述道,“圣姑郡的一切,你就当时一场梦好了。”
“梦?”
瞧见司朔疑惑的模样,少女将茶水一饮而尽,开口解释道,“所谓的,梦了无痕。”
“比如说,”他是阮珏。”少女轻轻一招手,一具骸骨从司朔来时的小洞里飞了过来,立在司朔面前,身上穿着那古朴的服饰,和他方才在那些尸山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司朔的世界观崩坏了,阮珏居然是一具骸骨!
这不可能!
司朔自问,活人和死人的气味儿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和阮珏虽接触的不多,但他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活人!
“你不信?那我给你演示一下。”少女打了个响指,那骸骨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动了起来,颧骨张合,发出磕磕巴巴的声音,“司…公…子…”
声音和阮珏的一模一样!更为可怕的是,那具晶莹剔透的骸骨上,开始慢慢散发出活人的气息。
明明只是具骨架!
但下一刻,这具名为‘阮珏’的骸骨又变了模样。
一团黄线将整个骨架包裹起来,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随后一张血肉饱满的脸从黄线团儿里钻了出来,带着一丝惊愕,“司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黄线慢慢褪去,少年的身姿又回到司朔熟悉的样子。
“还没完呢,这是谢菁华~”少女又重复方才的动作,又一具骸骨飞了上来,被黄线覆盖后,一位体态婀娜的少女带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着司朔,“咦…司公子,我明明在房中睡觉,这又是哪儿?呀,阮珏!”
少年少女面面相觑,表情复杂,司朔的内心却如坠冰窖。
事情还没结束。
越来越多的骸骨落在司朔面前,在被黄线缠绕后,变成了一幅幅熟悉的样子。
庞大海,何山,谢家家主……甚至是那在圣姑郡擦肩而过的路人,也跃然于面前,空荡荡的大厅内,呈现出一副众生百态图。
“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信!”司朔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面前所有由骸骨变成的人被这声咆哮吸引了注意力,齐刷刷的看向他。
何山带着善意的微笑,向前迈出两步,“司公子,情况虽然很诡异,但相信有你在,一定不成问题……”
“不…你别过来啊!”司朔惊恐的抱着头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被一块儿石头绊倒,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那少女露出了无趣的表情,撅起嘴哼了一声,又是一挥手,一切的一切重新归于平静,‘活人’又变成了骸骨,一具接一具的飞回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但司朔还是久久未能起身,两只眸子空洞至极。他用两辈子时间所建成的三观,在刚刚短短几分钟内炸裂的稀碎,通俗来讲,就是san值掉光了。
荒和命茧静静的观看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和司朔的惊恐不同的是,他们两位脸色倒是平静无比,偶尔还露出思索的模样。待少女将一切撤去后,荒突然开口道,“您…您是那一位吧!”
“哟,认出我啦!”少女嘻嘻一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用手指戳了戳荒的身体,“我留下的那件东西原本只是作为备用,没想到你们几个还真的成了!”
荒见少女肯定了身份,表情变的肃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虽然他现在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神情中透露的认真可不是闹着玩的。命茧也垂下尾巴,表示出顺从的姿态。
“没想到您居然还活着…不,或者说,您果然还活着。像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死去?”
“不不不,”少女摆了摆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现在嘛,也不能算是活….不死不活吧!倒是你们几个,找到我几万年前留下作为备用的后手,居然成功了!”
“我们这幅模样,还能算是成功吗?”荒自嘲一笑,“按照我们的推演,您留下的阵法应该没有出错,灵力也是足够的,可是不知为何最后还是……”
“不,你们成功了。”少女肯定地说道,“以后你们会知道的,你们将是鸿蒙大陆最大的功臣,你们的名字应该被世人所铭记传颂。”
“因为,你们把他带来了。”少女指了指还有些狼狈但已经基本恢复过来的司朔,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