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3621100000001

第1章 小镇的阴影

幽暗的甬道中散发着霉菌的气味,顶端慢慢滴出不知源头的水滴,滋养着角落里三三两两的蘑菇。很快这种冰冷的气氛便不复存在,黑暗的深处传出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所有的味道,只留下杀戮的气息。

小女孩借助墙洞中不太明亮的蜡烛踉跄地前进,她不断催动自己打颤的双腿,让身体挪动到前方的拐角处。前方充满着未知,但一定比身后的情景要好。女孩不敢走太快,她明白这样会发出声响,也明白被“那东西”发现的后果。

突然,烛火闪动,女孩映在墙上的影子如鬼魅般变形。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发软的双腿,向前狂奔。可能是过于恐惧,也可能是道路昏暗,她竟被一块突出的砖块绊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救了女孩一命,原本切断脖子利爪撕开了女孩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使她飞出并重重地撞在前方拐角的墙壁上。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带着女孩的意识缓缓渗出,在衣服上绽开象征死亡的花朵。

黑暗中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逼近,怪物的喉头翻滚着对鲜血渴望的咆哮,粘稠的唾液从钢锯般的牙齿缝隙中流出,滴在地上。绿莹莹的眸子仿佛尖锐的锥子,直直地盯着女孩,刀锋似的利爪伸向女孩的头......

------------------------------

王国西部的一个边境小镇,虽位于边境,但因来来往往的商人与旅行者而变得繁荣。小镇每天都有着不少的经济流通,却意外地没有发展蒸汽技术。富人出行依旧使用马车,反倒增添了一丝古朴的气息;而穷人靠燃烧着一切非必须品来度过冬天,令人伤叹。

小镇的商务区与住宅区的交界处有一栋朴素的小楼,远远望去像是家小酒馆。一旦走近,几乎所有人都会被那厚重的铜门所震慑。门上雕刻着混乱而又震撼人心的景象——巨龙喷射火焰,怪物吞噬人类,战士与不可名状的怪物厮杀以及画面中心手握圣剑的骑士向敌军首领冲刺。一切都是这么真实,仿佛六百多年前的那一幕被封冻在这紫红色金属上,随时都会破壳而出,而那骑士手中的剑却又那么神圣,令人安心。

因为那场灾变,历史的书卷中有着一段被血腥粘连的时期。在那个异种作乱,响马横行的时代,出现了一群一猎杀怪物甚至人类的赏金猎人。后来局势逐渐稳定,部分赏金猎人扎堆在一起,“猎人公会”——王国最大的民间组织——就这样开始成立。

组织依靠接受委托让冒险者解决并收取中介费的方式获取利润,但也有传言说存在一些不对外开放的“里任务”,只有公会内部的猎人才能接受,基本上这些任务都包含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没有冒险者会主动去探求,这就像往深渊里跳一样愚蠢,而大多数冒险者只是想吃饱饭罢了。当然这个世界不缺乏蠢人,但敢捋这根虎须的人都消失了。

如今这个小镇上的公会分部却显得格外寂寥,柜台小姐百无聊赖地翻着本藏在桌下的小说,瞟了眼贴委托的告示板,板上孤零零地钉着张字数不多的纸。

其他任务都被领取,只有这张无人问津,原因很简单:猎杀隐藏于贫民窟的狼人。钻进脏乱贫民窟还好,可猎杀狼人对于那些惜金又惜命的冒险者来说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任务。狼人,可怕的存在,至少需要数十个成年男子带着大口径猎枪才能与之抗衡。这种委托即使是城中的富豪贴出的也不会有冒险者多看一眼,最后要么被公会内部成员解决,要么期限结束被丢入垃圾桶。

厚重的铜门被猛地推开,还没等柜台小姐抬头,不速之客已经窜到柜台前将一张刚被撕下的委托拍到台面上。

柜台小姐打量着来者,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黑色的风衣对外敞开,左手提着一根黑色的螺纹手杖,仿佛整个人由墨化成。青年长着一张大众的脸,茶褐色的头发如枯枝般杂乱,一副随处可见的冒险者的形象,只不过他的眼眸黑的令人不安,像是深不见底的湖面,平静中暗藏暗流。

很快那个不受欢迎的委托就登记好了,青年拿着委托转身离去,柜台小姐继续翻开桌下的小说。

“漂亮的小姐,有兴趣在我凯旋后一起喝一杯吗?”刻意压低却依旧透露出一丝稚气的声音面前响起。

柜台小姐压抑心中的恼怒,打算斟酌出最和谐的词汇用来赶走这变声期还没过就来搭讪的少年,但在她抬头与对方四目相对时,那双眼睛使她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蓝色的眸子像是雪山上的湖泊,反映着星光,透露出神秘与宁静。略微卷曲的金发犹如熔融的黄金,衬托出大师雕塑般的面容,多余的发丝在脑后扎上一条优雅的短辫。少年半靠在柜台上,那介于长袍与风衣之间素白的法师袍在他身上显现出一股如白天鹅的高贵。如果说唯一的瑕疵,就是少年还处于稚嫩与成熟之间。不过只需两年时光的滋养,就不知会有多少女人主动向他投怀送抱。

正当柜台小姐左右为难时,一条胳膊架上了那张艺术品般的脸,硬生生地将少年拖向门口。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是不是都不靠脑子思考的!”黑衣青年低声训斥着,然后把脸转向柜台,“抱歉抱歉,我的同伴给您添麻烦了。”

黑衣青年单手拉开大门,拽着挣扎的少年离开了。墙角靠着一位不知何时到来的身披披风的人,对方毫不理会不知所措的柜台小姐,幽灵般跟在二人身后离去。

------------------------------

贫民窟被一条河流无情地从小镇中分割开来,河流上漂浮着垃圾与杂物,只有一座还算看得过去的石桥连接着贫乏与优裕。即使夕阳将河流染红,也不能染去流水对面贫穷的阴影。

三人踩着夕阳走在石桥上,红色的光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蠹笙,为什么我们要徒步走过半个小镇,租辆马车难道会掉肉不成。”少年质问身着风衣的青年,显然他努力想保持的风度已经被劳累消磨得所剩无几。

“我就早说过了不想吃苦就不要跟着我们了,艾尔大少爷。”蠹笙把玩着他的手杖,随手指了指身后披着披风的人“你看看诺,她比你小多少岁,有说过一次累吗?”

披着黑披风的人一言不发,夕阳无法照清藏在兜帽下的脸,矮小的身体默默的跟着前方并列的二人前进。

“猫猫那是种族优势,”艾尔狠狠地瞪了蠹笙一眼,“而且我觉得人家早就想说你了,只不过给你面子罢了。”

平时一直将绅士风度挂在嘴边,一旦发生特殊情况就变成市井无赖。蠹笙早就习惯了这不知道哪个贵族的旁支分家跑出来的少爷,他瞟了对方一眼,继续向前走去。他明白反驳这个十五六岁少年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自己也说不过他。

“咱们是不是没钱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诺说话了,声音像是粘了尘土的铃铛,清脆中带着丁点沙哑。

蠹笙愣住了,他一直隐藏的事终于还是暴露了,他开始默默地准备好接受同伴们的批斗。

“在你拿委托的时候咱就注意到了”诺的声音毫无感情,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你连委托的内容都没看就撕了下来,连是不是去通下水道也不注意,说明再不弄点钱我们就......”

“哟哟哟,原来刚才是在护短啊!”艾尔并没有因为小队的钱被私自花光而生气,反而因为找到谴责对方的理由而欣喜,“我们的钱是不是又被你拿去酒馆偷花掉了?”

“现在别因为这种事内讧,等我们把藏在这的畜生宰了就有大钱了!”蠹笙想转靠移话题来逃离这窘迫的境地。

艾尔刚要继续消遣他,走在最后的诺却突然停下,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诺。在陷入困境时,焦躁的蠹笙和自负的艾尔都不如冷静的诺,在三人的旅途中很多时候都是靠诺的洞察力来解决问题。现在寡言的诺突然停下,说明她已经找到了解决没钱这个重大难题的关键,二人默默地等待她开口。

“肚子饿了。”

------------------------------

并不像其他城市的贫民窟简陋而又热闹,这个小镇的贫民窟恰恰相反,除了较为破旧外,这里的建筑与小镇居民区无异,但安静得令人感到诡异。路面砖块凸起,不少房屋上爬着藤蔓般的裂纹,这种地方与其说是穷人的住处不如说是座死城。

蠹笙像抓着着破布袋一样拦腰提着因肚子饿不愿再前进的诺,像是提着一个包裹一样低头向前。本来一个聒噪的少爷就够自己受的,但现在却连平时不太对外表现的伙伴都开始在折腾自己,再加上没钱又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晚饭与住处都毫无着落。十九岁的青年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

“我总觉得今天就能发现狼人的踪迹并把它解决掉不太靠谱。”艾尔四处观望。

“没办法,我们必须在饿死之前赚到钱。”蠹笙回应。

“但是这里的居民好像不欢迎我们,”艾尔停在一座废弃的教堂旁,观察是否能够作为临时住所。“如果没有当事人提供线索,那么......线索来了!”

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蠹笙发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躲在坍塌一半的墙后观察着他们。他把手中的“货物”放在地上,准备上去和女孩交流,女孩却害怕地把头缩了回去。

“看来这种事还是要长得好看的人来。”蠹笙自嘲地退后一步,而身边的纨绔子弟毫无顾忌地大步向前。

颜值的力量是强大的,墙后的小女孩竟慢慢地探出头来,最后整个身子都离开了墙壁。女孩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和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证明了她的身份——一个普通的穷人家女孩。

“请问......”女孩小心翼翼地直视艾尔,在贫民窟长大的她从未见过这样高贵无瑕的少年,“您是王子殿下吗?童话书里的王子殿下都是像您这样的。”

艾尔感叹女孩的单纯,也因这带着天真的间接夸奖有些飘飘然。“我只是过路的旅行者。我和我的同伴找不到休息的地方,能帮帮我们吗?”

“可是......”女孩犹豫着,“妈妈不让我带陌生人回家。”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妮......妮娜。”小女孩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好像对眼前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名字是无上的荣耀。

“妮娜,我们不是坏人,你能相信哥哥吗?”艾尔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孩的头。

“那好吧。”女孩看着那张温柔的脸,不由自主地做出回答。

艾尔向女孩露出微笑,同时悄悄地将另一只手伸到身后,对着伙伴竖起大拇指。

------------------------------

在林立的建筑中,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藏在其中,相比那些破旧的房屋,这栋小楼更加凄凉。

咚咚咚,有裂缝的木门被轻轻叩响,略显憔悴的女人打开了门。看到敲门的女孩,女人先是露出愠怒的神情,而后又如释重负。但她很快看到了女儿身后站着的三人,表情又凝重起来。

“妈妈,我带客人回来了”女儿畏畏缩缩地开口,等待即将到来的责骂。

妮娜害怕的责骂并没有到来,妈妈呆呆地看着三人半响才开口,“如果各位不介意,就吃完晚饭再走吧。”话语中透露出浓重的不欢迎。妮娜还想要说什么,但母亲的眼神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屋子内部并未比其外表好多少,虽不说是家徒四壁,但除了破旧的基础家具外并无其他任何多余的东西。简陋又整洁的厨房中散发出食物的香味,看来母亲之前一边煮饭一边等待女儿的归来。

“请把帽子摘下来吧,”女人看向一直戴着兜帽的诺,“我们这虽然有些老旧,但不会有风漏进来。”

诺并没有回答,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蠹笙了解诺的性格,也知道她摘下帽子可能会引来麻烦,刚想替她解释,悄悄绕到诺身后的妮娜猛地拉下诺的兜帽。

突如其来的玩笑让诺吓了一跳,但更吃惊的还是母女二人。随着兜帽被掀开,如黛般的青丝从束缚中迸出,轻盈地搭在肩上,展现给众人的是一张无表情的脸,长期不见光的肌肤略显苍白,却如同秋天草地上的薄霜,脆弱而又无暇。失去兜帽的庇护使扑入眼帘的光线过于耀眼,一双大眼睛眯成细缝,浓密的睫毛如蝶羽般微微颤动。

“姐姐,你......好美!”妮娜不禁对眼前比自己大不到两三岁少女发出由衷的赞叹,如果她这见过的最秀气的少年是艾尔,那么最美丽的少女就是眼前不愿展示容貌的诺。

相比与女孩的反应,母亲的反应却大相径庭,“请你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异种!”

在妮娜的注意力都位于诺的脸上时,她的母亲却发现了那柔顺的头发中钻出的异物——一对可爱精致的兽耳。

在任何国家,亚种人都不受人待见,尤其是在下层人民眼中。就连歧视者本人也无法说出原因,可能只是单纯讨厌对方身上不属于人类的部分,顺势忽略了其大多数人类的部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几乎每个亚种人都习惯了遭受偏见。

诺没有做任何解释,转身离去。她早已习惯被人冷眼看待。

“诺!”蠹笙拦住了想要阻止诺离开的艾尔,同时从风衣内衬中掏出包小布袋向诺扔去。

诺接住了布袋,再次用兜帽遮住导致她被驱赶的耳朵,裹紧披风,转身离去。

“失礼了。”女人回到了厨房,看来她并不想把亚种人的那两个同伴一块赶走。

“你就这么让猫猫一个人走了,”艾尔愤恨地坐在房间中央高低不平的小木桌旁边,“这可是随时会出现狼人的地方。”

“我相信她,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她绝对能自保。相信我,”蠹笙坐到少年的旁边,把手杖搭在桌沿,“我绝对不会让一个伙伴死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

看着蠹笙不可多见的坚毅的眼神,不知为何艾尔的担忧消散了一些,“好吧,我相信你。”

“对不起,”桌子对面传来妮娜低低的声音,“如果我那时候没有恶作剧,就不会......”

“没事没事。”艾尔急忙安慰快要哭出来的女孩,“话说妮娜最近有没有看到或听到奇怪的事情?”

蠹笙不禁在心中赞叹,在转移话题的同时顺带收集信息,又显得如此自然。也只有这种天生就会和女孩说话的富家少爷能办到了,再加上一般的纨绔子弟也不会像艾尔那么靠谱,有这么个队友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幸运。

“奇怪的事嘛,也没有什么啦。”妮娜托腮思考,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闯的祸。

艾尔沉思了一会,直觉告诉他应该要问一个不合适宜的问题,但理性告诉他这个问题会让气氛陷入尴尬,甚至无法挽回。最后他还是决定开口“你父亲呢?”

完蛋了,这三个字在蠹笙的脑海中浮现。无论怎么想,黄昏时家中来了三个陌生客人男主人还不出面,家中也没人提到他,十有八九是过世了。要不是自己可能会吓哭小女孩,蠹笙一定会加入这场对话并打断艾尔的这步错棋。

女孩刚想回答,却又把嘴闭上。这时母亲端着一小锅汤来到桌前,“家里比较穷,只有这些了。”

女人再次回到厨房,妮娜确认了一下,“爸爸得了重病,一直在床上起不来。”

答案比预期的要好,正当艾尔认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价值时,楼上传出了嘈杂的声音,像是治安较差的酒馆里有醉汉在斗殴,声音久久不停。随后厨房里传出刺鼻的气味,像是将数十种辣味的调料一起熬煮,闻的人鼻子有些发麻。

艾尔捏紧了鼻子,蠹笙皱起眉头,妮娜却不足为意,好像早已习惯。女人端着碗奇怪的液体快步上楼,想必刚才那奇怪的味道就是从这粘稠的东西中传出。不一会,楼上的声音平静下来。

“爸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这样,吃了药就好了。”妮娜解释道。

艾尔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卧床不起的患者能发出这么大的躁动。他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蠹笙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像是雕刻家用凿子在磐石上凿出的一样,凝重而沉思。

------------------------------

夜幕笼罩的贫民窟更加诡异,明月将月光无私的洒向大地,但穷人分到的那份却格外阴冷。由砖石组成的建筑残破不堪,每条缝隙中都像隐藏着鬼魅。

少女踩着月光四处探索,之前带回的兜帽又重新被摘下,一对猫耳高高竖起。和之前不同的是,眯成缝的眼睛早已睁开,放大到极限的瞳孔清楚地探索着周围。诺身上不属于人类的地方并不只有耳朵,在她可爱的脸蛋上,长有一双猫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出猎手的气息,令直视者心生畏惧。但这骇人的眼睛却能做到一般人类做不到的事,猫一般的瞳孔能在黑暗中视物,加上超乎常人的听力,让她能轻松地躲过敌人的突袭,这也是蠹笙放心让她在夜里游荡的原因。

应该会有狼人活动的地方都已探索,除了一些较旧的痕迹并未有重大收获。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今天也不可能见到狼人了,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用餐。

一座平房引起了诺的注意。在周边昏暗的环境中,只有这栋房子散发灯光,像是森林之中唯一的一户人家。更加神奇的是这别具一格的建筑是新建的,侧面连接着马厩,马厩旁还卸着绣有锦旗的马车,与周边的景色格格不入。

如果说这种建筑在贫民窟还勉强说得过去,那马厩里的东西可以说是小镇中心都难以见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卧于其中,远远就能感受到波浪般的毛发下隐藏的肌肉,豪气的长鬃像是静止的火焰。

马丝毫没有在意靠近的诺,诺也不理会休息的马,径直走到门前。诺重新带起兜帽,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令穷人望眼欲穿的精制木门被粗暴的拉开,一股酒气随着屋内的暖意涌出。握着门把的是一个光头男子,结实的胸肌快要撑破背心,脑袋上纹着令人胆寒的图案。他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诺......

------------------------------

昏暗的储物室中充斥着刺骨的冷气,唯一的光源是柜子上的煤油灯。这幽寒的气氛使蠹笙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破棉被。他想要更好的居所,但这靠死缠烂打才让妮娜母亲答应借居的储物室已经是他们在贫民窟能找到的最好的住处。

这令资深冒险者都难以忍受的地方,柔弱的公子哥却借着煤油灯时亮时暗的光线安静地读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旧报纸。

“真是奇怪,你从翻到这堆报纸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蠹笙显然不适应聒噪的少爷突然变得安静,想要改变一下储物室阴暗的气氛。

“我知道你想要我抱怨,然后再嘲笑我。但是想想看猫猫现在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我们难道还要什么抱怨的权利吗?”艾尔视线没有离开旧报纸。

“你还在担心她吗?搞不好那只猫已经找到更好的住处了。”蠹笙把玩着放在棉被上的手杖,“这些废纸有那么好看吗,铺被子上保暖才是它们的作用吧。”

“身为个贵族,随时随地都要有阅读的习惯。”艾尔换了张报纸,“庶民是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你们这些......”

“等一下,”艾尔制止了蠹笙的牢骚,“五个月前镇子中爆发了瘟疫,随后狼人事件频发不止,甚至引起了教会的注意。事情平定下来后又出现了几起女人在街道上被分尸的事件,但当地政府并未将其定义为狼人事件。”

“......”

“最后一起类似的事件是三个月前......”艾尔把理好的报纸递给蠹笙的同时抽出新的一批快速浏览,“然后连环杀手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两个星期前,小镇上没有发生任何超出常规的事。但是......”

“那些分尸案件并没有受到深入调查就不了了之,对吧?”

“与其说是不了了之,更像是这些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后续的报道凭空消失了。”艾尔捏紧了手中的报纸,一滴冷汗从额头滴下。

连破棉被都无法阻挡的寒意浸透了二人,像是房间突然被沉入了冰封的湖面。平民窟的委托只是冰山一角,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像阴影般笼罩着这个小镇,让连续发生的惨案从人们的关注中烟消云散。蠹笙明白了,在他们接下这个任务时,就已经主动陷入了小镇的阴影中,难以脱身。

“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不是找出并斩杀一只畜生就能轻松摆平的事情。”蠹笙平息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对了,你还记得妮娜父亲喝的那碗药吗?”

“药?你说的是那味道怪怪的东西吗?”看着突然转换话题的蠹笙,艾尔有些发怔。

“我可能有些思路了,不过还是有点不对。”蠹笙转头看向一脸迷惑的少年,“顺便说一下,那根本不是什么治病的药,那是高浓度的麻药,甚至不是给人用的......”

------------------------------

与豪华的外表不同,屋内简朴单调。除了床、柜子以及一张木桌和两张椅子,唯一勉强能称得上家具的就是贴墙的一张大工作台。一把无鞘阔刃双手剑靠在工作台的侧面,工作台上躺着支大口径的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死神的眼睛,枪边三三两两散落着几颗令人胆寒的子弹,与枪相配的大口径,铜弹壳,银白色的弹头。

光头男人坐在小木桌边大口的喝着带有刺鼻气味的琥珀色液体,一旁的少女已经摘下了兜帽,一声不吭地吃着布袋里同伴之前从酒馆里蹭来的小鱼干,随着每只鱼干的入口,那不属于人类的耳朵就会微微颤动。

“现在大家都说世道太平了,要真的太平了还会有你这么小的冒险者来这种地方讨生计吗?”头上文着文身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少女并没有回复,只是无声地嚼着鱼干。

“大家都不容易啊!”男人不在乎猫耳少女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我以前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冒险家,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要不是那样我还会待在这种破地方!”

少女瞥了工作台一眼,确认了男人的话。无论是那沉重的剑,还是那后坐力能振伤外行人的手枪,都不是一个马夫能驾驭的。这两样东西也是他能在闹狼人的贫民区夜晚点灯的资本。

“这个地方真是太无趣了。这里的人整天都死气沉沉的,白天多不说话,到了黄昏一个个都像逃命一样躲到家中,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去过问。为数不多他们能和我交流的时候......”男人又往嘴里灌了口酒,“我好想念我以前居住的乡下。哦,对了,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好久没回去见她了,要不是为了挣钱……”

“这里是干什么的?”诺咽下了鱼干,问出她进门后第一个问题。

男人的视线离开了诺,看向酒瓶,一直滔滔不绝的他突然陷入沉默,许久,“我是拉斯先生的马车夫。你看我的马,她可是我之前一起旅行的伙伴,我本来不忍心让她单独地拉车,但那家伙总会咬伤一起工作的马,真是......”

“咱不认为贫民窟的人有钱雇马车夫。”诺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她丝毫不在意男人的感受,也不考虑自己触及男人不愿提起的问题后会被赶出去。

“拉斯先生是城里最有钱的老爷,”男人仰头将瓶子喝空,随手抹掉嘴角漏出的酒,“几个月前,他开始出钱雇佣贫民窟里里的孩子去他的府邸工作,我负责把孩子送过去......”

突然男人将酒瓶重重地砸在桌上,声音接近咆哮,“每个送孩子过去的家长都能得到比一个工匠年薪还要多的报酬,这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我暗中调查过,每个进入拉斯先生家里的孩子都没了音讯,而他们的父母还安心地用着那笔牺牲儿女换来的钱!”

男人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从那以后,我每次把那些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带到那的时候都会觉得是自己亲手送葬了他们。但是我不能停下来,我还有乡下的家人要养,只有拉斯先生给的钱才足够让我和家人都吃饱饭。我只能告诉自己那些孩子没事,都是我想多了。你说,像不像一个懦夫在逃避现实。”

“咱不知道,”诺收起了空布袋“这些事情不是咱能决定的。不过咱想说,握着缰绳的人是你。”

“让我想想吧。”男人将出现裂纹的酒瓶推到一边,“你可以先睡我的床,我今晚不睡了。”

诺看了眼角落里的床,走到了另一个角落,拉起兜帽,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把头埋到膝盖中。

男人并没有阻止她,“没想到竟然你说了这么多,小冒险者。这样我们也算朋友了吧,我叫查尔斯。”

“诺。”

------------------------------

没有阳光来驱散贫民窟的阴寒,阴霾如一道铁幕盖在小镇上方。残破街道依旧那么冷清,就算是白天也没有多少居民出来活动。

“我真心讨厌这样的天气。”蠹笙打了个哈欠,“好想晒太阳。”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那么这个世界就完了。”艾尔四处观望,“找不到猫猫我和你没完!”

“在叫咱吗?”后方传来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回头。

还没等第二句话出口,诺就被飞扑而来的艾尔紧紧地抱住。

“喂喂喂,知点廉耻吧,就算对方是十三岁的亚种人也不能这么骚扰她吧。”蠹笙拉开了艾尔。

三人交换了昨夜收集的情报。

“这么说来,我们任务的委托人好像就叫拉斯。”蠹笙转着手杖。

“看来事情并不是待在贫民窟就能解决的了......等等,你去哪?”艾尔叫住转身离去的蠹笙。

“我要去城里看看,光在这事情没什么进展。不过你们要留在这,毕竟委托上指定的地方是这里。”

“可是......”

“我们没有迟疑的时间了,今天是月亮最圆的时候,如果不能在那怪物躁动的时候逮住它,让它潜伏起来,我们只能再等半个月。那时候饿没饿死都说不准。”蠹笙没等艾尔反驳,转身离去。

“根据你们刚才的说法,咱心里已经有数了。今晚是月圆之夜,只要委托上是真的,咱们今晚一定有收获。”诺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要是真遇到狼人,没有那讨人厌的家伙在,我们打的过吗?”艾尔有些担心,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猫耳女孩给人的安全感远不如那个爱找自己麻烦的人。

“咱在和你们一起之前,也遇到过不少法师,其中不缺乏对咱有恶意的人。他们有些已经没有释放魔法的能力了。”不知为何,一向寡言的诺突然特别健谈,“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咱见到的第一个能在咱抽出线之前完成吟唱的人。”

平时一向高调的艾尔在战斗方面出人意外地自惭,以至于总是低估自身的能力。他看着诺披风下的猫眼,那缩成细线的瞳孔给了他勇气和信心。

“不过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和狼人战斗几乎等于寻死,我们要把对方引到一个环境简单结构又稳定的地方。”艾尔提出了意见,博览群书的他知道狼人的习性与可怕,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挑战这种怪物必死无疑。

少年把视线停在了废弃的教堂上,在到处都是有裂痕的建筑群中,只有它如同一座完美的碉堡屹立在大地上。

猫耳少女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瞳孔微微放大,她找到了自己搜寻的目标。藏在皮肤下的左手微微探出,黑色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造型独特银白色的指环套在食指上,不断转动的手指仿佛在编织什么。

“咱们还得去弄点吃的。”诺突然想起了什么。

“猫猫又饿了吗?”

“不是给咱吃……”

------------------------------

透过质地坚硬的金属栅栏,两条宽敞干净的大路映入眼帘,大路中间夹着人工喷泉,清澈的水流在池子内循环。再将视野向前移动,出现的是一栋古朴的建筑,在蒸汽技术如此发达的时代,如今的王都都很少有类似的建筑。

“喂,拉斯老爷的府邸能是你们这些穷鬼随便看的吗,快滚!”腰间佩刀的侍卫在门内叫骂着。

“我是接你们老爷委托的猎人,快叫你们老爷来见我。”蠹笙的痞气不占下风,手杖敲得铁门当当作响。

“老爷怎么会委托你这种像乞丐一样的人,别敬酒不吃。”叫嚣的侍卫隔着铁门发出威胁。

“好了,让他进来吧。”不知何时,大腹便便的男人站着门口,身上的绸缎快要被肥腻的脂肪撑破。

“拉斯......先生?”蠹笙发出了疑问。

“不不不,在下只是管家而已。”胖男人捋着小胡子回答道。

有胖管家的支持,卫兵当然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开门。

“老爷现在在收藏室,先生请跟我来。”

“他不在会客厅见我吗?”

“老爷招待客人比较随性,请见谅。”

走廊奢华而又漫长,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就会挂上蠹笙看不懂的名画,而每两幅画的中间都会摆上古朴的瓷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晶莹的瓷器上,展现出少女肌肤般的柔和色调。而这条象征着权贵的走廊只是拉斯老爷家中的九牛一毛。

走廊的镜头是一道厚实的木门,华丽的雕饰围绕着门把。管家轻轻地推开了门。

如果将木门内的景象比作星光,那么那条充满奢靡气息的走廊只能称为萤火。收藏室并不大,可就连附庸风雅的蠹笙都能本能地感受到房间内的高雅与华贵。无论是墙壁上让人应接不暇的大师手笔,还是架子上带着创伤的古老盔甲以及橱窗内花纹复杂的祭刀,都无声地散发着出扣人心弦的魅力。

“老爷,这位先生是接下您委托的猎人。”胖管家微微鞠躬。

一个身材瘦长的年轻人如同旗杆般笔直地立在一座女神像前,默默地欣赏着。年轻人没有开口,蠹笙也没有开口,因为他的视线被那巧夺天工的雕像吸引。收藏室内的珍宝如星火般闪耀,却被雕像发出如明月的光辉覆盖,无法形容的神圣与艺术气息从女神像上迸发,女神手握带着红宝石的权杖更是点睛之笔,凸显出圣洁与无上的权力。

“不知猎人先生的到来,有失远迎。”男人转头看向蠹笙,“阁下亲临寒舍有何贵干?”

年轻人用词谦虚而又有礼貌,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贵族对庶民的鄙夷,而蠹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嚣张的态度,“你就是他们说的‘老爷’?看起来和你的称呼不太符合。”

“猎人先生也远比我想象得年轻,我们彼此彼此。”拉斯把头重新转向女神像,“如果猎人先生只是想确认我的称呼与外貌是否相符的话,可以请回了。”

“我来这只是为了更好地解决委托,因此有几个问题向你请教。”蠹笙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请讲。”拉斯并没有将视线转回蠹笙身上。

“一、贫民窟的传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四个月前吧,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

“二、为什么你一个大老爷要平白无故帮助那些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这个问题和解决贫民窟事件有关系吗——我只是行善罢了。”拉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三、那些到你家的孩子都哪去了?”

“这时另外一回事,请不要问委托以外的事情。”拉斯眉头紧锁。

“最后一个问题,我好像闻到血的味道,就在这里。”

“猎人先生,为了能尽快帮助那些可怜的穷人,我才抽出时间来回答你的问题,而你却拿这些毫无逻辑的话来消遣我!”

蠹笙并不回复对方,他将手杖空转一圈,走到拉斯的面前,将手杖用力戳在两人之间,“真的是为了帮助穷人吗?虽然我不太确定,不过你为了满足自己嗜血欲望的可能性更大吧!”

一声响亮的马嘶打断了拉斯的发作,木门被人急促地推开,看到这僵硬的气氛后胖管家愣了一秒,“老爷......马车来了。”

“既然老爷有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蠹笙把手杖拔出转身离去,从胖管家身边经过时突然转身,“不过我还会再来的。”语气中带着渗人的凶恶。

拉斯看着手杖留下的坑,握紧了拳头。

过道上,蠹笙回想起胖管家进来报告时脸上隐藏不住的一丝悲伤,明白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

明月团栾,透过淡淡的阴云形成模糊的光晕。贫民窟中泌出一股肃杀的气息,黑色的身影在复杂的地形中快速窜动。

它努力地回想自己要做的事,但脑海中的另一个念头不断搅扰着自己的理智。突然,一股血腥的气味进入自己鼻腔,经过体温的温热,那股气息如同强力的催化剂,分解掉仅存的理智。

它已经不像原来的自己,四足着地狂奔,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他找到了气味的源头,一座教堂,虽然装饰的雕像差不多完全磨损,但厚实的墙壁仿佛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光芒。一个金发少年站在门内观望,门口倒着一只脖子被割开的火鸡。

那夺人心魄的气味让它忘记了一切,杀戮的渴望占据了它的内心......

------------------------------

艾尔打了个寒颤,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对方的猎物,他匆忙关上教堂的大门,转身狂奔。

坚固大门像是纸片般被撕开,野兽如丢向瓶子的保龄球一样把阻挡自己的一排排的木制长椅撞飞在一旁。少年和狼人的距离逐渐缩短,能切开石块的利爪照他后背挥下——狼人打算活生生地拽出他的颈椎。

狼人的手腕处突然渗出鲜血,一股不知名的阻力硬生生拦下了这一爪子。艾尔乘机拉开了距离,隐藏在暗处的身影蓦地钻出,挡在双方中间。

没等对手再次冲刺,诺快速地将带有手套的左手高举,无数轻微的破风声环绕狼人响起,黑色的皮毛上下各处迸出鲜血。多处的创伤并没有使狼人屈服,它打算再次发动攻击。但诺比它更快一步,她的左手像是交响乐指挥家一样伴随着某种节奏挥动,而随着手臂的挥动,不断有新的伤口在这近乎三米的野兽身上出现。就像一群满带怨念的恶灵在诺的指挥下疯狂地往狼人身上挥舞隐形的刀刃。

艾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很清楚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掌握的技艺有多么的致命。无数极细又极韧的丝线穿透教堂的墙壁,交织在狼人周身,最后这些细线都回收到诺的左手上。就算没有人来操控,主动撞到这些隐形的刀锋上的下场就是被自己的力量分尸,而猫耳少女灵巧的手指能精确地操作每一根和自己有牵连的线。闯入陷阱中的人等于主动把生死交到诺的手上。

少年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他明白目前的局势已经全在诺的掌握中,多余的介入只会让场面变得复杂。而变故就发生在艾尔分神的一瞬间。

狼人的爪子猛地空挥,随即立马向前冲刺。猫耳少女披着披风的娇小身躯像被绳子拉扯的破布袋一样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圣台上,原本与狼人相差六七米的安全距离只剩下不到四米。

为了让线更稳固,诺先把线连接到了身后的圣台再布置到教堂中央,这种精妙的设计让她在发生意外时不会直接被拉向敌人。但是此时的情况并不乐观,只有几根幸存的线勉强地束缚着狼人,使诺与它保持着危险但不致命的距离。巨大的负担传遍教堂各处,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口中的血腥味说明了刚才承受的撞击伤害显著,诺强忍手臂与胸口的剧痛,强迫自己的大脑分析眼前的状况。狼人的一只利爪离自己只有一米左右,另一只爪子紧紧地握着,鲜血沿着的腕部流下。

诺明白了,之前狼人的空挥并不是无能狂怒,远超人类的洞察力使它发现并抓住了几根袭向它肌腱的丝线,并利用这机会发动了进攻。诺还是低估了这嗜血的狼人,和以前困于蛛网的猎物不一样,它远比人类强大与敏锐,而此时过度挣扎的猎物已经威胁到了牵丝的蜘蛛。

“等一下,”诺阻止了向狼人举起手臂的艾尔,“别下死手!”

艾尔一愣,但马上就用眼神答应对方。一瞬间,蓝色的光点在少年张开的手掌间凝聚成古老的符文,数条光线快速将符文连接,形成了小型的法阵,而小型的法阵如花朵绽放般向外扩展,变得更大更复杂。半人高的法阵发出照亮整个教堂的光,一道光束从法阵中央涌出,直直地打在怪物身上。

如同极北地区凛冬的寒气从狼人身上扩散,教堂各处都因余波而结霜。诺抓住机会,使劲蹬向圣坛,站稳身子后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用全身力量来下压自己的左手。受到牵动的丝线全都在这一刻绷直,冰冷的白雾中传出凄惨的吼叫。

雾气带着寒意缓缓散去。狼人跪在冰封的地面上,因为利刃般丝线的束缚呈双臂张开仰望天空的姿势,像一个悲惨的教徒祈祷神明。但对于一个怪物来说,暴露出脖子等于将生命交到他人手上。艾尔等着诺将最后一击切到怪物的脖子上,但猫耳少女并没有行动,而是呆呆地看着怪物的血从毛发下的伤口流到冰面上,像是在思考,又像在等待。

“住手!”凄厉的叫声打破了沉默,一个黑影穿过残破的大门,直冲向教堂中心的狼人。

诺快速地调整多余的线,但还是有不少来不及的线刮伤了来人。对方并没有理会身上平添的伤口,抱住了跪在地上的怪物。

“请不要伤害他!”话语带着哭腔。

诺面面无表情地抓着手中的线。艾尔借着窗户中投入的月光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惊呀得说不出话。

那个人是妮娜的母亲。

------------------------------

古朴的房间处处都是巧夺天工之物,在这艺术与财富之间,坐在木椅上的男人却无声地哭腔。

“比起在这哭,去尝试做点什么才是男人的行为吧。”

胖管家惊讶地转过头,眼前的男人是白天把自己主人气得半死的猎人。

“你......”

“我怎么进来的之类的就不要多问了。你也看不惯拉斯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不敢有任何表示是吧。你想救那些孩子吗?想就不要有什么顾忌。”

“老爷和这里的地方官交情很深,这个小镇可以说一半都归老爷管,如果我......”

“如果拉斯死了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吧?”蠹笙打断了胖管家的话,“快点,不然你还得像以前一样在你老爷的‘狩猎游戏’后帮忙收拾那些不堪入目的‘餐余’。”

蠹笙的最后一句话好像让胖管家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许久,“好吧,我会帮你。”

胖管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那鬼斧神工的女神像前,粗短的手指颤抖地伸向镶着红宝石的权杖。咔哒一声,权杖被扭动了一圈,随后墙壁中隐隐约约出现了金属摩擦的声响,女神像旁边的一幅一人高的画竟慢慢陷入地面。一股恶臭从画后的空隙慢慢散出,很快整幅画都消失了,暴露出阴森的通道,湿滑而又不平整的石阶通向黑暗的地下。

------------------------------

“我家男人为了让孩子能去上学,每天都在拼命干活。结果钱没有挣多少,还染上了瘟疫。”女人哭哭啼啼地诉说着,“后来来了一位戴着乌鸦面具的怪人,他全身都裹得实实的,说是能免费给我们看病。我不相信这种奇怪的人,但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下,只能请他帮忙治疗。他不让我和妮娜看治病的过程,但很快他就弄好了,走的时候给了我张纸条告诉我等到丈夫身体好了以后一定要吃按纸条上材料配的药。但是纸条上的药实在是太贵了,我们赚几年的钱都不够。后来我的丈夫身体的确恢复了,但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特别焦躁,开始还好,后来越来越严重,身上还长出很多毛。我又想起了医生的话,但我们家实在没有钱,只能用便宜的药让他安静下来......”

“不过今天,他听我说了......那件事后竟然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还冲了出去。”

女人停止了言语,教堂恢复了寂静。她怀中狼人的毛慢慢地退去,强壮的身躯变得瘦骨嶙峋,他虽然已经昏迷,但身上的伤口却奇迹般结痂。

“那件事?”不知为何艾尔突然产生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夫人,我有个问题,妮娜她......现在在哪?”

小女孩的母亲欲言又止,最后她抬起了头,用阴暗的神情直面艾尔,“我.......把她送到了拉斯老爷那,不过没关系,这都是为了她父亲,等到他痊愈了,我们再挣钱把她赎回来。妮娜她打心底也是答应的,一定是这样的。”她似乎在想办法说服自己。

为了救自己的丈夫,母亲把女儿卖给了有钱人,而听说了这件事的丈夫竟顶着强力的麻药去寻找女儿,但在路途迷失了自我。艾尔无法谴责眼前的女人,不过结合所有得到的线索,他明白这件事不会有完美的收尾了。

------------------------------

妮娜因过多的失血而产生强烈的眩晕感,本能的求生欲让她睁大模糊的双眼,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昨天遇见的那个眼神有些可怕的大哥哥。来不及细细思考,女孩的意识就被拉入昏迷的深渊。

......

蠹笙左手紧握手杖,注视着数米外的怪物和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将近两人高的怪物嘴角慢慢裂开,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如人类微笑般的表情在这丑恶的脸上显得令人胆颤。持着手杖的猎人明白,这是猎物对自己的嘲讽,接下来猎物一定会做出行动。

怪物猛地将利爪探向妮娜的脑袋,猎杀的本能让它在一瞬间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它打算捏碎女孩的头颅来震慑不速之客,再乘机突袭咬断他的喉管。

刹那间,蠹笙将手杖从头顶举过后背,另一只手攥住杖头,身体倏地前倾,手杖头身分离。一道银光旋转着飞向怪物,深深地扎入它的一侧肩膀。突如其来的异物像是插入机械传动装置的撬棍一样封锁了整条伸向女孩的前肢。

那是一把长刀,银白刀身并无任何花纹和血槽,却散发着一股荡魂摄魄的气息。伴随着嘶嘶声,长刀与狼人血肉的交际处冒出白烟,狼人原本就丑恶的脸庞因痛苦变得扭曲,锐利的牙齿向外突出。

狼人绿莹莹的眼睛带着憎恶直盯蠹笙,喉咙中压抑着因痛苦而应发的咆哮。换作一般人早已摊倒在这肃杀气息下,手中只有一把刀鞘的蠹笙却格外兴奋,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爬上的欣喜的微笑。

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放弃小女孩的怪物猛地冲向蠹笙,高举能轻松分解一头熊的利爪。

蠹笙像穿梭在林间的雄鹰一样避开致命的攻击,猎物如刀锋的爪子甚至连他的衣摆都没碰到,只在周围的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毫无章法的狼人蓦地探头,速度远超于之前的进攻,如钢锯般的杂乱牙齿直取蠹笙的喉咙。被剧痛激发野性的怪物竟能有如此可怕的思路,刚才胡乱的挥击只是虚招,致命的攻击是藏在利爪后的噬咬。

面对快到无法闪避的攻击,蠹笙居然迎头而上,抓住猎物肩膀上的刀柄,一脚蹬向它的胸口。借助狼人扑来的冲击力,蠹笙带着拔刀时飞溅的血液拉开了数米的距离,怪物鲜艳的血在双方之间连成一条红色的线。

猎人取回了自己的武器,实力的天平开始平衡。

肩膀上异物的消失并没有给狼人增添优势,本应快速恢复的伤口血流如注。双脚站立的它慢慢伏在地面,身体的肌肉像是慢慢张开的弓一样逐渐绷紧到极致,裂开的嘴角漏出阵阵低吼。

蠹笙并没有乘机进攻,他明白这是猎物的殊死一搏,任何冒失的行动都会让自己承受猎物积攒的怒火。他收刀回杖,左手持杖置于腰间,侧身沉腰,右手紧纂杖头。手杖上的螺纹突然泛出红光,红光逐渐充满整个螺纹,又开始像熔岩般扩散到除杖首的整个手杖。

甬道恢复了寂静,此时任何多余的声响都无法躲过双方的耳朵。

一滴水滴从顶端滴下,伴随着滴答声扩散开来的一瞬间,紧绷着的狼人突然消失,只留下开裂的地面地面和迸飞的砖石。

伴随着一股带着火花的热浪,长刀如破闸洪流般出鞘,极高的速度使刀身变成一道弯曲的银光,和袭来的黑影交叉而过。

原本身前的怪物以半扑在地的姿势位于蠹笙身后五米左右,胸前的皮毛慢慢开裂,渗出的血液突然如泉涌。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狼人爬倒在地上,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工作到极限的破风箱。

蠹笙急忙把左手的刀鞘扔到地上,同时甩了甩差点烫伤的手,刀鞘上火红的裂纹已经消失,只是鞘口还在不断地吐着白烟。虽然使用了东洋的刀法,但蠹笙完全没有像东洋武士那样爱护武器的自觉,他将刀尖拖于地面,缓步走向垂死的猎物,金属与砖石的碰撞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等一下!”怪物竟口吐人言,声音既像喉头卡痰的病人又似推动的石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咳咳……你接那个任务不是要钱吗?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想要说什么就去和那些被你杀掉的孩子们说吧。”蠹笙将狼人翻面,长刀抵在它剧烈起伏的胸口,“不对,以地狱为终点的你是遇不见他们的。你说是吧,拉斯先生。”

“不!你不能......”

长刀直入心脏,数秒后,一切归于寂静。

------------------------------

重大的新闻席卷了大半个王国:边境小镇的富商拉斯竟是隐藏于人类社会的狼人,依靠向贫民窟购买幼童来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

轰动引发了教会和猎人公会的调查,原本和拉斯有连续的地方政府成员迫于压力纷纷与其摆脱关系,但还有不少人受到调查,调查他们的并不是中央官员,而是教会异端审判会机构。除了和拉斯有关的富人与官员,原本无人问津的贫民窟也受到了关注,冷清的建筑之间无时无刻不有卫兵巡逻。

但不管怎样,笼罩小镇的阴影已经消散,阴影下的脏东西被揭露清除,取而代之的是更好的东西......

------------------------------

阳光透过破损的建筑照射到二层小楼之前,蠹笙享受地伸展着身体。

“你说现在局势这么紧张,”艾尔东张西望,“会不会调查到妮娜的父亲?”

“其实事情这么大主要还是因为拉斯造成的影响力,如果说变成狼人的是个路边的乞丐,随着几颗水银子弹,事情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忘记了。所以主要关注点都在那些上层人身上,你甚至不会看到有人来询问受害者家属。并且他们只是想知道女孩口供,而她从医院醒来后就一言不发,应该不会有人对一个贫民窟的受害者有过多的怀疑。”蠹笙回答道,“何况我在对猎人公会的报告中把有关委托的所有不利事项都甩到了拉斯本人身上。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拉斯要在公会里发表这么个委托。”

“可能是听说了贫民窟的传说后自己心虚了,想要借委托将狼人的嫌疑转到贫民窟。实际上他如果不动声色的话反而安然无恙。”艾尔摊了下手,“我更好奇那个能让人变成狼人的带乌鸦面具的神秘人,几个月前帮随着瘟疫的狼人事件应该也是他的杰作,不过为什么他在把人变成狼人后还要告诉对方恢复的方法呢?谜团真是多啊。”

“鬼知道呢。那个人估计早就不在这个小镇了,这种事教会会去调查解决的。反正这次任务圆满完成——钱也拿到了——虽然委托人死了。”

吱呀一声,背后的木门打开。消瘦的男人身后跟着牵着女儿的妻子,被牵着的女孩一只肩膀上缠着绷带,眼神黯淡。

“你们,要离开这吗?”看到男人手上的包裹,艾尔发出了疑问。

“嗯,待在这里实在不安全,我们打算换个地方居住。之前多谢各位照顾了。”男人客气地回应到。

“不安全?难道让你的妻子和女儿跟着一个随时都会撕开她们喉咙的怪物就会安全吗?”蠹笙走到男人面前,紧握手杖。

男人愣住了。

“你有钱吗?你能在找到新住处新工作前不然你的妻儿饿死吗?你能在你能保证在买到让你变回人类的药剂前不伤害你的妻儿吗?”面对蠹笙的重重质问,男人哑口无言,身后的女人害怕地抱着自己的女儿。

是啊,在找到新家的过程中温饱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弄到买药的钱让自己变回人类,这些都只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突如其来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男人的忧愁,蠹笙把一口皮袋塞到他的手上,“我能感受出你没有沾过人血,不然我就不是站在这和你说话了。拿着这袋金币走吧。”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蠹笙的手已经收了回去,男人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金币,无以言表的情感在内心翻滚。

一辆马车在门前急停,拉车的是一个健壮的光头男人,马车的外表很普通,但拉车的碳红色的马让人过目难忘。母亲怀里的妮娜在看到马车后突然焦躁起来。

戴着兜帽的猫耳少女从车后翻下,“查尔斯先生是好人,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跟他走吧。”

“我是来赎罪的。”纹着文身的光头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开口,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到深深的歉意。他把那个无辜的小女孩送入深渊之中。

男人有点怀疑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实,蠹笙在他背后拍了一把,“走吧,在你再次失去理智前重新成为人类,舌头沾了人血的怪物就没有救赎可言了。”

......

随着一声马嘶,马车快速地离去,消失在大路的地平线上。

“你有剩下些我们旅行的钱吗?”艾尔想到这件重要的事。

“放心吧,我不是傻子,不会因为帮别人而饿死自己的。”蠹笙从兜里掏出几枚金币。

“不知道妮娜最后能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原本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艾尔突然想起了妮娜被救后黯淡的眼神。

“人类是会往适合生存的形态转变的,时间都会帮助那个女孩变得适应新的环境,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蠹笙回答道,“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嗯......”诺对蠹笙的话给予肯定

走在最前面的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二人跟着止步,等待着这位寡言的伙伴有什么见解要发表。

“肚子饿了。”

“.......”

“.......”

蠹笙抬头仰望天空,格外明媚的阳光照散天空的阴霾,连阴冷的贫民窟在今天都格外暖和。三人踩着阳光走向离开小镇的大路。

同类推荐
  • 超自然法院

    超自然法院

    零点零分,今天与明天的汇聚点,浓浓夜色中黑暗事物蠢蠢欲动之时,欢迎各位来到超自然法院资料室!PS:本文不恐怖(maybe∠(`ω?*))
  • 图腾巫师

    图腾巫师

    屡屡遭遇诡异事件的小镇少年,在意外得到一本书之后,从此走上世界的暗面,开启了新的旅程。
  • 史前树人

    史前树人

    在戈壁沙漠里,存在着一群史前巨兽,无论是史前巨鳄,蝾螈,巨蟹,巨蜥,泰坦巨蟒,史前蚊子,蟑螂,蜈蚣。但它们都效忠于一个树人,
  • 我觉醒了最强异能

    我觉醒了最强异能

    楚凡穿越到了一个充满异能的世界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妹子。觉醒了雷系的他一直想隐藏自己的能力。但实力却不允许他那样做。“我觉醒了雷系,我也很无奈,我想低调,可实力真的不允许!”
  • 奇迹少女成长记

    奇迹少女成长记

    在一个雨天,仙儿的养父赵好心惨死在湖边上,黑暗中的诡谲之影出现在这个僻静的小村,仙儿遭遇一次次的绝境,幸得师傅余虞守候在她身旁,帮助她成长为出色的斩客,然而未来也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热门推荐
  • 捡了前世爱人做夫君

    捡了前世爱人做夫君

    谁能告诉她中那个带着记忆的少年到底是哪里来的?她没有失职啊!为什么最后去找这个少年的任务会落在她的头上!
  • 我非窈窕你不君子

    我非窈窕你不君子

    初入t城的付华年被拿鼻孔蔑视自己的向弦胖揍了一顿,每天不是在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每个人都不会忘记十几岁陪自己看月亮的人。“一弦一柱思华年”或许这就是两个人命定的缘分。“向弦,你今天真漂亮,像天使一样”“你,你好肉麻啊”“大概真心话都比较肉麻叭”
  • 成为丧尸的生活

    成为丧尸的生活

    死后成为丧尸是一种什么感觉?2118年的某一天,暗物质能量由于不明原因充斥这地球空间,大部分人类被这股能量侵蚀,破败的身体与毫无意识的本能预示着他们此刻变成了无法想象的生物,活死人。施阳,一个在灾难来临时逃跑的胆小鬼死而复活,成为一个退化后又进化的一个新型丧尸,在经过一系列的事件后从一个意外出现的生命变成了一个影响新世界格局的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做的实在太痛苦了。
  • 九转还魂珠

    九转还魂珠

    出生于隋唐时期的罗成,在622年战死后,他无意中被一颗名曰《九转还魂珠》的灵珠带到了2000年。从此,罗成凭借一身高超的武艺,和一张俊俏的面孔,玩转现代生活。
  • 厄运公子

    厄运公子

    天降一道黑光,厄运公子闪亮登场!!!一位正在锻造装备的玩家,随着厄运公子的出现,原本就要锻造完成了神级装备,瞬间碎成了渣渣,欲哭无泪的他一抬头发现厄运公子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
  • 鬼契骨师

    鬼契骨师

    爷爷去世后,没有留下遗产,只留给我一把奇怪的骨钥匙。他在遗书中告诉我:“若遇诡事,方可使用。”我一直不明白什么事情才能称作诡事,直到一次和朋友的出行,撞上了鬼指路,我终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而我,也踏上了一条神秘的道路。儿时契约,鬼妻嫁娶,神秘地宫……我在这条路上,探寻自己的因果。
  • 火辣千金的贴身保镖

    火辣千金的贴身保镖

    学校里,他与极品校花,绝色女老师等形形色色的校内美女发生暧昧不断;在校外,他又与美女总裁、冷艳女杀手、暴力女警花等美女纠缠不清。唐杰被迫成为超级家族的大小姐当贴身保镖,并随其上学读书。为了保护美女雇主,他用其强硬的作风,冷酷地打击敌人,横扫都市的同时也俘获了美女芳心!
  • 无敌剑人

    无敌剑人

    仗剑天涯,问道修真;善恶是非,怨恨情仇;正邪在心,心存本性;不怕天地,不信宿命,我狂我无敌,只为问心无愧,随心所意...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新课标课外快乐阅读丛书——快乐心灵的真情故事

    新课标课外快乐阅读丛书——快乐心灵的真情故事

    快乐阅读,陶冶心灵,这对于提高广大中小学生的阅读写作能力,培养语文素养,促进终身学习等都具有深远的意义。现代中小学生不能只局限于校园和课本,应该广开视野,广长见识,广泛了解博大的世界和社会,不断增加丰富的现代社会知识和世界信息,才能有所精神准备,才能迅速地长大,将来才能够自由地翱翔于世界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