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出租车在红灯前停下。
田帆坐在出租车里：“师傅，请您开得快点，我有急事。”
司机：“再快也得遵守交通信号。等着吧，这个岗86秒。”
田帆叹口气，拿起手机：“郭子，马上把颈椎治疗仪、儿童脊柱矫正器、眼部护理按摩仪、足部按摩器和足疗浴盆这五个项目停下来，先不要联系厂家，具体情况等我回去再说。”
手机（郭睿）：“为啥呀？”
田帆语气很强硬：“叫你停，你就停，这是命令。”
……
午饭后，明山宾馆会议室里有同学们陆续走进，准备开始下午的采购工作。
郭睿放下田帆打来的电话：“虎子，王皓，你俩来一下。”
孟虎：“咋啦？”
郭睿选了一个僻静处，严肃的：“班长刚打来电话，叫咱们马上把颈椎按摩器、儿童脊柱矫正器、眼部护理按摩仪，还有足部按摩器和足疗浴盆这五个产品给叫停了。”
孟虎：“叫停五个？这不砍掉一半了吗？”他指着桌面上堆积的郭睿父亲提供的产品资料：“那这些资料不都白费了吗？”
郭睿无奈地摇摇头。
王皓：“到底发生了啥事？”
郭睿：“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班长正往回赶呢。”
王皓：“那咋办？俺们是马上调整方案？还是等田指挥长……”
郭睿：“……等吧。”
孟虎大声的：“哎，俺就奇了怪了，啥啥都整得好好的，咋说停就停了呢？”
吴小芳从临近的椅子上转过头来：“这有啥奇怪的。老话说得好：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不是皮裤没毛，就是棉裤太薄。”
孟虎：“吴小芳，来来，妳来分析分析，为啥班长突然叫停这五个产品？”
吴小芳两手一摊：“我又不是你们班长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不过嘛，要解开这个谜，很容易。解铃还须系铃人。”
“谁呀？”
吴小芳用手往楼上一指：“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可以去咨询神父呀。”
“神父？”
说话间，戴娜推开房门：“王皓，给我几张白纸。”
王皓一见戴娜，不觉一喜：“嘿，这真是想啥来啥，想吃奶就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来了。”
戴娜：“王皓，你说得这是啥话？”
王皓嘻嘻一笑：“***在威虎山说得黑话。开个玩笑，对不起，戴娜。说真的，俺们正要去找妳呢。”
戴娜：“找我？”
郭睿：“是这么回事。班长刚才来电话，突然叫停了五个产品，我们想请你帮忙去问问神父，看问题出在哪儿了？”
戴娜摇摇头：“这个……恐怕神父也帮不上忙。”
孟虎：“为啥呀？妳还没去问呢。”
戴娜：“之前，我曾经跟神父简单地聊过你们的单子，神父表示对此他一窍不通。不过他说过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他说：你们中国这些看似普通的治疗仪器，在坦桑尼亚那就是顶级的高端奢侈品，绝不是一般老百姓可以接受的。”
孟虎：“这是啥意思呀？”
郭睿急忙解释道：“戴娜，咱们订得可都是中低档产品，价钱并不贵呀。”
戴娜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吴小芳一举手：“我发现问题的结症在哪儿了。”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都盯在吴小芳身上。
吴小芳：“大家想想，如果按照神父的思维推断，非洲人民不接受中国的治疗仪，绝不会单单是这五种被叫停的产品，而应该是所有，是全部，11个产品无一幸免。可为啥田指挥长偏偏叫停其中的五种产品呢？其中必有高人指点。”
孟虎：“谁？”
吴小芳摇摇头：“……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五个产品在非洲水土不服，受众人群过低，发过去充其量也就是个样子货。”
郭睿：“不会是这样吧？”
王皓：“俺觉得小芳说得有道理。这五种产品确实有共同之处。”他指着墙上的图表：“大家看……”
田帆来到会议室门前刚要推门，听见王皓的讲话声，便停住了脚步。
“儿童脊柱矫正器。据俺所知，儿童脊柱弯曲，除先天性病变外，大部分都是由于学生时期背书包的姿势不正确，或者长期背单肩包所致。可是非洲儿童呢，他们绝对不会有中国这么沉重的学业压力，所以基本符合吴小芳说得‘受众人群过低’的范畴……再说眼部护理按摩仪，跟上述情况相仿，也属‘受众人群过低’……再看足疗浴盆和足部按摩器就更明显了。大家知道，足疗始于我国远古时代，在中国有3000年的历史传统，非洲人不能马上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嘛……”王皓捏着下巴：“唯一让俺不解的就是这个颈椎按摩器。按说，颈椎病是人类不可逃脱的魔症呀，怎么会被Pass（英语：通过）呢？”
吴小芳：“王皓，给你纠正一下，那不叫Pass，Pass是通过的意思，应该叫Cancel，取消。”
王皓：“哎呀，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吴小芳较真的：“那可不一样，差之分毫谬之千里。”
田帆平静的推开房门。
孟虎：“班长，你可回来了。”
王皓：“田指挥长，我们正讨论被你Cancel的五种产品呢。”
郭睿：“班长，你这大刀一挥，可砍掉了一半产品，为啥呀？”
同学甲给田帆端来水杯：“班长，到底咋回事？我们都一头雾水。”
田帆：“同学们，我要向大家作深刻的检讨。”
“检讨？”众人都懵住了。
“由于在坦桑采购目录确定之前，我没有深入调查研究，没有用科学的眼光去分析非洲的医疗市场，没有细致了解非洲人民的生活习性，从而导致先入为主，主观臆断，致使项目陷入了目前这种是是而非的泥潭。对不起，同学们，我错了。我向大家检讨。”
吴小芳：“田指挥长，项目还没正式开始呢，应该说无所谓有没有损失。”
王皓：“俺们大家都理解你的初衷，不必为这个感到内疚。”
田帆：“谢谢同学们。刚才我在门外，听到了王皓的讲话，分析得都对，很有道理。现在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咱们这个项目除了儿童器械两项，足疗器械两项，还要取消颈椎治疗仪。请大家坐下来。”
众人坐下。
田帆：“首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赵亮，赵老师。虽然他没有去过非洲，但是从相关报道中，他察觉到一个关于非洲是否存在颈椎病的可疑之处。于是，赵老师提醒我，对产品的选择一定要谨慎从事。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我去市立医院请教了原坦桑尼亚医疗队的陈主任，还请教了你们大家都认识的医学院留学生玛迪娜。玛迪娜从生理学角度证实，由于非洲人习惯于常年头顶重物，这样不但增加了他们颈椎的韧性，还协调了颈椎部肌群，使非洲人的颈部肌肉变得健壮、灵活，从而起到了消除颈椎病的良好作用。归结一句话，非洲没有颈椎病。”
“非洲没有颈椎病？”
孟虎：“哇塞，这么神奇？”
同学甲：“就是啊，人家没有颈椎病，咱们弄去那么多治疗仪给谁用啊？”
吴小芳：“这就更加证实了***说过的那句话：知识的问题是一个科学问题，来不得半点虚伪和骄傲，决定的需要的倒是其反面——诚实和谦逊的态度。”
王皓：“这也验证了网上的那段话：凡成大事者，首先需要有深厚的阅历和识见，并以才能作为辅助。面对问题时，必须拥有足够的思维高度。同学们，俺建议，为田指挥长能及时修正采购方向，力挽狂澜，回归正确航程，鼓掌加油。”
众人鼓掌。
田帆：“谢谢同学们。”
王皓：“同学们，现在已经减除了五个水土不服的产品，正好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突破。来，大家喊出一句正能量的话：撸起袖子加油干。”
众人：“撸起袖子加油干。”
田帆：“真高兴看到大家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王皓，你负责重新划分任务。”
王皓：“好嘞。”
田帆：“戴娜，神父那边进展怎么样？”
戴娜：“没问题，一会就可以请神父下来，跟你们同步进行。”
田帆：“郭子，从现在起，你再带上几个人负责配合戴娜工作。记住，一定要虚心听取神父的意见，一定要坚持货到、验收、再付款的原则，一定要供货商出具正规商业发票。”
郭睿：“明白。”
王皓：“指挥长，俺有几点不成熟的建议。”
“说吧。”
“一是把会议室改成商务中心，门口贴上‘商务中心’的标记；二是在对面收拾出三间客房，一间是吴小芳谈判组的‘1号接待室’，一间是神父专用‘2号接待室’，另一间是李萍负责的‘财务室’。这样，大家不用挤在一起，相互间也就没有干扰了。”
孟虎：“这事交给俺办。房间有的是，不够再开。”
王皓：“三是，从今天下午开始，应该在宾馆大厅安排一名女生作为专职接待员，负责引导前来洽谈的客户。”
田帆：“可以。”
王皓：“第四个就是马上开通400电话和新邮箱，陈莉莉开始上岗值班。”
陈莉莉：“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田帆：“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没有了。”
田帆：“好，既然没有问题了，大家就开始分头行动。”
王皓把大家聚拢在一起，开始重新分配采购任务。
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你们这儿谁是负责人？”
孟虎：“咋了？有啥事？”
服务员：“大堂来个人，说要跟你们谈业务。”
孟虎：“谈啥业务？”
服务员：“我怎么知道？你们派个人去看看吧。”
田帆：“我去。”
……
田帆随服务员来到宾馆大堂。
服务员指着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中年男人。
田帆上前：“您好，是您要找我们谈业务吗？”
男子起身：“我看见宾馆外面的灯箱广告，说你们在做非洲生意。”他从提包里取出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我是金海岸渔业公司的业务主管，黄如才。”
田帆接过名片：“黄先生，幸会，请坐。”他在黄如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取出自己的名片递上：“我是坦桑尼亚亲-拉菲卡公司经理，田帆。不知道黄先生要谈什么业务？”
黄如才四下看了看：“田经理，这里谈话不方便，能否换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