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授洗完手,擦也不擦,甩了甩:“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郭睿:“我们……”
田帆:“我们刚来,还没有公司呢。”
黄教授:“没公司?没公司就帮人看病?是想拉关系吧?”
郭睿和孟虎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田帆硬着头皮:“黄教授,是这样的。这位朋友的女儿是中国留学生,我们认识以后……”
黄教授一摆手:“你们回去吧。”说完,拉开房门:“恩又马因给亚(斯语:后面的进来)。”
退到走廊里的大兵们彻底懵了——这叫吃闭门羹啊!
郭睿用询问的口吻:“班长,咋办?”
孟虎:“这也太牛逼了吧?好家伙,总共不到一分钟,一顿机关枪突突,把俺们全干趴下了。”
田帆看了看手表,稳稳地坐在长椅上:“坐下来,等。”
孟虎:“啊?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呀?”
郭睿:“班长,要不咱们明天……”
田帆坚定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要想做成事,咱们就一定要保持一颗谦卑的心,恭敬的心,敬畏的心。等,不怕黄教授再给咱们来一梭子机关枪。”
等啊,等……中午时分了,走廊里的患者一个个离开了,从各诊室出来的医生护士们也离开了。三个大兵仍旧端坐在长椅上。
黄教授推门出来,不觉一愣:“你们……”
田帆急忙起身:“黄教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黄教授笑着摸摸下巴:“瞧你们这股倔劲,拧劲,像谁呢?……当兵的?”
三个大兵同时举手敬礼:“黄教授好!”
黄教授高兴地:“嚯,还真是当兵的?”
孟虎:“报告黄教授,俺们三个都是今年刚从北部战区某部高机连一块堆复员的战士。”
黄教授笑着:“我也是当兵的。”
“啊,您也是当兵的?太棒了!”三个大兵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黄教授:“找我什么事?说吧。”
田帆:“还是请您看病的事。”
“什么病?”黄教授似乎忘记了。
“痛风。”
黄教授:“啊,想起来了。那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对吧?”
三人点点头。
黄教授想了一下:“你们有车吗?”
“有。”
“这样吧,星期四上午,你们带他到我们中医组住的地方,我亲自给他看。”
田帆激动的:“太好了,黄教授。您留个电话,留个地址吧。”
黄教授取出手机:“来,加我个微信,来的时候我给你们发个共享实时位置。”
孟虎:“黄教授,俺们请您吃饭吧。”
黄教授:“小鬼头,想跟我耍心眼……等着吧,海鲜大餐,饶不了你。”
……
告别黄教授,离开穆欣比利医院,在返回驻地的车里,孟虎几乎是一路哼着小曲。
司机马塔尔边开车边憋不住笑:“密斯特老虎……”
孟虎见马塔尔要说话,急忙打开手机翻译软件:“马塔尔,塞马(斯语:说吧)。”
马塔尔用斯语说:“很高兴看到你们开心。”
翻译软件随即准确的翻译过来。
孟虎往前座凑了凑:“知道为什么?我们找到了能给恰玛先生治病的中国教授了,神医。”
翻译软件80%的翻译正确,可惜“神医”翻译成了“上帝的博士”。
马塔尔竖起了拇指:“谢谢你们。恰玛先生得病已经五六年了,很痛苦,不能走路。去过好几次英国都没治好。”
孟虎:“这次就能治好了。马塔尔,知道什么是中医、中药?”
马塔尔摇摇头。
孟虎:“中医是中国传统医学,中药是中国传统草药。明白了吧?”
马塔尔还是摇摇头。
郭睿:“行了,虎子,自己还没弄明白呢,还考别人。”
孟虎不服气的:“那咋了?今天一见黄教授,就是气度不凡嘛。”
郭睿学着孟虎刚才在医院里说过的那句牢骚话:“总共不到一分钟,一顿机关枪突突,把咱们全干趴下了。”
孟虎不服气的:“……不打不成交嘛。”
田帆:“好了,都别互怼了。回到家,郭子的任务是上网查一查什么是痛风病?目前国内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
郭睿:“明白。”
孟虎:“俺呢?”
田帆:“你上网查查看,有没有专门治疗痛风病的特效药。”
孟虎:“如果不是特效的,查不查?”
田帆:“查,都查。”
“明白。”
……
回到驻地,三个大兵便分头忙开了。
田帆回到房间,给玛迪娜打电话,商量星期四约见黄教授的事。
玛迪娜听完十分高兴:“密斯特田,谢谢你们。知道嘛,我这次回国,有很大成分是因为考虑我父亲的痛风病。我专门从中国买了一些抗痛风药,可是他脚踝已经长痛风石了,所以短期还没有看出药效。”
田帆安慰道:“你放心,玛迪娜,黄教授是国内有名的中医,既然他同意给你父亲看病,相信他一定会有特殊的治疗法。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玛迪娜叹口气:“密斯特田,我是学医的,所以我特别关注痛风病。你知道吗?这是一种很难治愈的功能性病变。得了这种病,如果你不管它,每次就是止止疼,它就会一直加重,红肿、长痛风石、关节变形、甚至破溃不愈;如果肾脏会受到影响,就会得尿毒症、肾衰,靠透析活着,直至死亡。”
田帆:“哇,这么厉害。”
玛迪娜:“痛风能不能治好,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增强脾肾的运化代谢功能;能不能把体内多余尿酸顺利代谢出去,防止尿酸盐结晶沉积在关节。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扭转痛风病情。”
田帆:“那……你了解过中医中药对痛风病的治疗吗?”
“很遗憾,我学的是西医。”
“玛迪娜,还是刚才我说过的那句话:既然黄教授同意给你父亲看病,他就一定会有特殊的治疗方法。”
玛迪娜:“好的,密斯特田,我会告诉我父亲的。”
田帆:“请恰玛先生这几天别太劳累,好好休息,保存好体力,星期四上午咱们一块去见黄教授。”
田帆刚挂断电话,孟虎就在楼下喊开了。
“班长,俺的活儿干完了。”
田帆急忙跑下楼:“这么快?几分钟你就完活了?”
孟虎得意的:“俺这五项全能冠军是虚的?干啥事都必须得快呀。”他把笔记本电脑往田帆面前一亮:“据网上介绍,目前治疗痛风病比较靠谱的西药,主要有四种。班长,这里有好多怪字俺不认识,念不出来,你自个儿看吧。”
田帆接过笔记本:“痛风性关节炎的急性发作,服用秋水仙碱;尿酸生成过多引起的高尿酸血症,服用别嘌醇;痛风性关节炎伴高尿酸血症者及痛风石,服用丙磺舒;反复发作的痛风性关节炎伴高尿酸血症及痛风石,促尿酸排泄药,可服用苯溴马隆;其中,适用于痛风患者高尿酸血症的长期治疗的,是非布司他……不错,不错,考核过关。”
孟虎:“还有啥事?”
田帆:“还想干?”
“想干。”
“没烦?”
“没烦。”
“那你再去查查这些药的价格、生产厂家、以及能否办理从中国到坦桑尼亚的国际快递?”
“明白。”孟虎接过笔记本跑开。
郭睿听到田帆和猛虎的声音,端着笔记本从房间走来,可是情绪却明显没有孟虎高涨。
“怎么了?耷拉个脑袋?”
郭睿摇摇头:“班长,这病不太好治啊。”
“怎么讲?”
“网上说:痛风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治疗主要是平时合理饮食,多饮水,控制好尿酸。发作时可以做抗感染,输液,降尿酸治疗,平时的非药物治疗非常关键,叫:管住嘴、迈开腿、控体重、多饮水。”郭睿把屏幕往上提了提:“现在国内有很多专治痛风的医院、诊所,他们多半都建议患者使用痛风治疗仪。”
“哦?痛风治疗仪……”
郭睿耽心的:“可我查了一下反馈,有说好的,也有说骗钱,没效果的。真是一头雾水。”
田帆拍拍郭睿肩膀:“咱们都是门外汉,干着急也没用。等星期四吧,希望黄教授能妙手回春。”
……
星期四,这个期待已久与黄教授见面的时刻终于到了。
中医专家组共有五人,四男一女,全部都来自北京的各大知名中医院,由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负责统一派遣。由于中医药治疗艾滋病是中坦两国政府间的合作课题,所以中方的住处由坦方提供。在中医组编制中没有配备专门的厨师,专家们只好大家轮流做饭。每周星期四是黄教授的值日。
这是一幢带花园的三层公寓楼,中医组占据其中的三个套间。
田帆利用手机微信共享实时位置,很快就找到了中医组的住处。
黄教授住在二楼。
郭睿和孟虎搀扶着恰玛,一登一登艰难地爬了上来。
转过楼梯,黄教授迎在门前:“欢迎,欢迎……哎呀,病得不轻啊,真对不起,快请屋里坐。”
今天黄教授的态度与那天判若两人,三个大兵相互对视,不禁一愣。
黄教授催促道:“愣什么,快进屋啊。”
恰玛被让在一把靠着木桌的椅子上。
田帆刚要介绍,黄教授径自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穿上:“患者痛处在哪儿?”
田帆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玛迪娜往下一指:“脚踝,主要是右侧。”
黄教授惊奇的:“妳会说中国话。”
“我在中国留学,学医的。”
“咱们是同行,学什么专业?”
“内科。”
黄教授俯下身子轻轻托起恰玛的脚掌,按了按,用生硬的斯语问道:“麻无密木(斯语:疼吗)?”
恰玛忍住没出声,勉强点了点头。
黄教授直起身,拉过另一把木椅,把恰玛的左臂放在木桌的台面上,腕下垫了个小枕头,开始号脉;接着又换到右臂。
黄教授看了看恰玛的舌苔,抬头问玛迪娜:“他是妳父亲?”
玛迪娜点点头。
“病了几年了?”
“五六年吧?”玛迪娜也不确定。
“妳父亲是湿热痹阻,痛风排酸是重点。风寒湿痹,是由于正气不足,风寒湿邪乘虚侵入,阻滞经络,痹阻不通而致。症见关节肿痛,屈伸不利。”黄教授也不管周围的人能不能听懂,只管自己说着。
玛迪娜耽心的:“教授,怎么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