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随着一缕缕晨光的洒落,空气中弥留的凉意被慢慢驱逐,木村也进入了新一天的繁忙中。
对木逸来说,今天可不轻松,因为昨天为希惜撒谎而惹恼了父亲,不能去学堂的他更是被父亲要求照看好家里的田地和几只野羊,任务虽多,倒也自在,不用听古板老套的书本,更不用背诵一首首圣人诗词。
木明儿早早就为一家人准备好了早餐。今天的早餐也是和往常一样,每人一碗稀粥。透过漂浮在粥水中的饭渣,甚至都能看到碗底。没办法,木辰的收入不能支持起更好的早餐了。
木逸今天和往常一样,马马虎虎地吞下一碗稀粥,就急忙赶去为家里的谷物浇水了。
“逸儿,不要勉强,稍微照看一下就好了。喏,这是两块面包干,记得中午休息的时候吃。”木明儿拉住木逸,从怀里掏出两块干皱皱的面包片,塞给木逸。
木明儿又给木逸整理了一下那件布衣和兽皮交错的上衣,把手搭在木逸肩膀上,看着这件稍显烂旧但干净整洁的衣服,木明儿清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娘今天去问梅姨拿点布料,给你做件新上衣吧。”
木逸接住两块面包,稍稍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摇头,“娘,不用的,我这件衣服还能穿呢,我一直都有好好爱护这件衣服,你看,还挺干净的,不用再给我做一件啦。”
木逸当然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仅凭父亲那微博的收入,怎么还会有多余的钱去给自己做一件新的衣服呢,毕竟在村里,布料可是从城上运回来的,可不便宜呢!
木明儿作为母亲,当然懂得木逸的心思。看着这个尤显稚嫩的脸庞,轻轻摸了摸木逸的衣服,心仿佛被针扎过一般,强忍着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没事,上个月你爹还是有点收入的,再加上梅姨对我们一家子也很好,给你做件新衣服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谢谢娘!”少年幼小的心中存有的不安瞬间被即将到来的喜悦充满了,飞快地跑出家门。
木辰家里的田是在村子后面一小块的地方。田地不大,种植出的谷物仅仅能够供给家里早上和晚上的一小顿饭,倒也不会挨饿。
这时节,田里的谷物已经长得有两尺高了,将近木逸半个身子。
木逸首先得拿着木桶去河里打水,然后才能慢慢浇溉,这一上午得跑上七八回才能把那几株幼小的谷物全部浇灌一遍。
望着被星光和河水滋润过的谷物,在阳光下显得额外挺拔,木逸傻傻地笑了。
“喂!喂!木逸哥哥,我来啦!”远处一声娇咤打断了木逸的动作。村里的方向,一个小人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整齐的短发在她后面一甩一甩的,晨曦下,小脸庞显得更加红润了,一件宽大米白色的上衣简单地穿着着,完全把那娇小的身影掩盖下去了。满脸笑容的木希惜奔向了木逸。
望着这个可爱的妹妹,木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淡淡一笑,“你今天怎么过来,没跟着木虎叔叔玩啊?”
“嘻嘻,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木逸哥哥”。小希惜甜甜一笑。
“行吧,那你可别捣乱啊,在旁边看着我就好了,待会和你去找小羊羔玩去。”木逸指了指旁边的矮树荫,示意她去那休息。
“不嘛不嘛,人家也是个大人了,我也能帮忙呢,我帮你挑水去。”希惜傻傻地笑着,趁木逸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桶,这样子似乎真的要帮木逸挑水。
“你提不动的,我和你一起吧,正好我也轻松一点。”木逸知晓这个妹妹的性格,知道她绝不会安分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忙活,倒也爽快地答应了希惜的请求。
“嗯嗯,我也能帮哥哥干活,嘻嘻。”木希惜晃动着手里提着的木桶。
不多久之后,木希惜就已经累得不行了,香汗淋漓,浸透了上衣。
“呼呼,我……我累了,哥……”木希惜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半蹲着身子,抬起头来看向前面还在浇水的木逸。
木逸脸上早已填满了汗水,上衣也已经被汗水浸透,汗水滴答滴答地顺着脸庞掉落。木逸背对着木希惜,尽量平静地说道,“已经打了四次水了,当然会累了,去那边树荫下休息休息,哥一个人来就好了。”
“嗯。”木希惜有气无力地答道,缓缓走向田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又是三次来回,终于把田里的谷物都给浇了一遍。太阳依然正悬天空了,抛洒下一片炽烈的日光。
木逸撑着身子,也走向不远处的树荫下休息。
“终于浇完了呀,好无聊喔。”木希惜托着她的小脸,一脸无辜地看着木逸。
“那下午带你去河边那看看那几只小羊去。”望着这张纯真的脸庞,木逸早就知道木希惜其实是想去草地那里玩,一语道破。
“好啊好啊!嘻嘻,这次我可不会再怕它们了。”木希惜欢呼着。
“吃点东西吗?面包哦,分你一块。”木逸从怀里拿出早上母亲塞给他的两块面包,稍微比较了下,把大大的那一块递向了木希惜。
木希惜一把夺过那一块面包,一脸小激动,“明儿婶婶做的东西最好吃了,嘻嘻,谢谢哥。”
木希惜因为父母早逝,只有爷爷算的上是血脉相传的亲人,但因为木辰和村长两家孩子都是同一天出生的,木希惜打小便十分粘着这个便宜哥哥,木逸当然烦这么一个小累赘了,但怎么都摆脱不掉,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这个妹妹,习惯了她的鬼灵精怪。
木辰和木明儿不知为何也十分疼爱这个女孩子,村长没空的时候总是叫木希惜过来家里和木逸一起玩,一起学,煮好饭一起吃,有时候甚至比对木逸这个亲儿子还好。
木希惜从小便是在村长和木辰两家里混着过来的,当然吃过木明儿亲手烹饪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明儿婶婶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木希惜更是经常去木逸他们家吃饭,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木逸不知多少次看过木希惜吃东西时狼吞虎咽的样子了,难以想象那么可爱的外表下竟然会有着这样凶残的一面,更关键的是如果动作不够快,甚至餐桌上的东西木逸还没尝过一遍就已经没了。
树荫下,依稀有着一两块光斑透过叶子间隙,轻轻搭在两人肩膀上,一阵清风袭来,偷偷抚摸着男女脸上的汗水。两人背靠着背,一边,一个穿着米白色上衣的短发少女正大口大口嚼着面包片,另一边,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也在细细品尝着另一块面包。
少女丝毫不介意男孩身上的汗迹,干脆利落地把后背靠紧满身酸味的男孩,捧着一大块面包,吧唧着小嘴,晃悠悠着身子,望向远处的小溪,想象着待会要怎么表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