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道理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现实道理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比如,中二病患者就很喜欢惺惺相惜。
微凉的秋风被阻挡在落地窗外,阳光撒进了窗内,地上可以映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影子,如同被吹的萧瑟的树,跟他石化了无甚区别。
向院子望去的樊一目瞪口呆,嘴角不禁抽搐,他今天可算知道看戏中毒的人,病入膏肓是多么的可怕。
每当周末,只要他往窗外看,在自家的院子里,或隔壁的院子里,都可以免费的看一场角色扮演游戏,主演么,当然是那两个臭味相投的疯子了。
目睹过她们神经质样子的樊一,千言万语终是无语,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符忧愁,唤作一声轻叹。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无能为力啊。
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怜的被子,被她们当作华裳批在身上,演起了后宫戏。
让他垂涎的巧克力豆,变成了她们口中的金丹,只有神仙才配拥有。
更可恶的是,她们居然把花露水,喷在裙子上,一边学香妃跳舞的样子,一边对天喊道,蝴蝶你快来吧……想要吐奶的胃早被呕干了。
日久知人心,樊一亲鉴,谢晓旪就是一有分裂特质的神经病。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樊洱也会有这么的脑抽风的一幕,这让他这个亲哥好心塞阿。
心塞的人,还有更残酷的现实等着他面对。
班上水火不容的同桌,都会有分一条三八线,划清界限。这个念头也在樊一的脑海里闪过,瞅一眼谢晓旪的体型,他把想法噎回了肚子里。
将就着他发现这个其实同桌还挺好的。后来分开、还有点怀念。
调皮嘴贱的樊一,在谢晓旪面前变得格外收敛。那都是她调教的结果。
在一次音乐课上,老师让学生自由创作一首歌,樊一发扬了恶搞的精神,本着就近原则,直接开起了同桌的玩笑,对她唱道:“好大一张脸……”谢晓旪回予一个能将他烧成灰的怒视,他乖乖地闭嘴了。
欺负她不成,在家里做整整自家妹妹,熟络亲人间的感情,总跟她无关吧。
樊一总是很喜欢无赖的,冠以关心妹妹之名,耍得樊洱团团转。
樊洱剥开一个棒棒糖,刚要含在嘴里,他便夺过她手中的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洱洱,你都长蛀牙了,不准吃糖,也不能浪费,哥哥替你吃了。
他的零用钱花完了,买零食就使唤妹妹跑腿,让她把自己的钱垫上,说,哥哥以后有钱了还你,其实一次都不会还的鬼话。
为了让恶作剧能让自己的傻妹妹相信,他故意将家里的钟调慢了一天的时间。周六,一大清早的,对着迷糊的樊洱说,妹妹,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骗的樊洱洗漱完后,背着书包匆匆跑出家门,直到她走到小区门口,他才拉着樊洱往回走,笑得前仰后翻,对她说,骗你的,笨蛋!
……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自从樊洱找到组织后,她就彻底脱离了哥哥这个坑货的魔爪,完虐樊一。
樊一本想把他看见谢晓旪偷偷涂上口红,穿大人的高跟鞋,一板一眼模仿起社交游戏滑稽的样子,当成来挖苦嘲笑她一番的资本。但不料对方早已掌握了自己的把柄,并不慌不忙地威胁他说:“听说上次你在屋里玩遥控飞机,不小心把阿姨的梳妆台的名牌香水弄洒了大半瓶,要是我把这事告诉阿姨,你说她会不会磨刀霍霍向着你呀?”
此话一出,贼胆立退,很是奏效,但对制服樊一是有时效性的。
香水事件他动了小脑袋,避开樊洱的耳目,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后顾之忧,此人很快又故态复萌了。
每至假期,大人不在家时,这两个冤家若是碰在一起,他和她很有可能会因哪个明星长的好看、这道奥数题怎么解、或是互相指责谁放了屁……诸多鸡毛蒜皮的事而擦枪走火引起舌战。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每当和谢晓旪争论处于下风,樊一就会捂着耳朵。
对于他这招,谢晓旪狡黠一笑,樊洱配合地带上耳机。而后,就是絮絮叨叨地在樊一面前念起了经,念的是什么呢?念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樊一也不甘示弱,唱起即兴的歌曲,唱的是,好大一张脸,圆圆像馒头……
秒针划过一圈又一圈,蓝天换成了晚霞。时钟如果有灵魂的话,它肯定会响起闹铃,然后对他们说——闭嘴!
樊一的用实践证明,唱歌比“念经”更耗费体力,最后他败下了阵,气呼呼的拿起桌子上的饼干,咬了一口,泪眼氤氲,努道:“谢晓旪,你……”
谢晓旪一脸无辜,还没等他把话骂出口。
“芥末,是我放的。”
樊洱一副大人的样子,翘着短二郎腿摘下耳机说道。
背叛感像一个铁锅砸在他的脑袋上,让他不明所已。
哼,还不是因为这个二货哥哥,在敢害她在同学面前出糗,胡乱说她平时很爱抠鼻屎,人家不要面子的么!
樊一气愤地看着串通一气的欺负自己的两人,恍然大悟,他好像是那让她们快速建立革命友谊的催化剂,甚是悲催。
不过,再坚固的革命友谊,也终会有要散的筵席。
不会停下脚步的光阴,让她们从邻居变成了天各一方,樊家兄妹偶尔从妈妈嘴里,有意无意地听到一点谢越来越少了。
院子里的老树长起圈圈年轮,儿时的记忆变得模糊。
如果再相遇,彼此还能相认吗?
滂沱大雨里,没带雨具的少年,收到了路人给的一把雨伞,一把她放在帆布袋里备用的雨伞。
转身离去时,听到路人的同伴叫她,晓旪。
樊一回眸,胖胖的女孩,已变得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