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ー下子热闹起来,大哥一行六人坐上来接他们的小车。家长们都在哭天抹泪的。再三叮嘱他们要多注意身体,给家里来信。
我被挤在一旁,根本就靠不上边,只能翘着脚远远地看着大哥。大哥在车上看到了我,冲着我大喊:"小雨,多听父母的话。别再惹他们生气,有时间大哥就会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我也不知道大哥多长时间能回来一次,可听到大哥说回来给我买好吃的,高兴得使劲点头。
车开了,大家都挥手告別。我也举起了双手拼命地摇晃,我看见大哥在抹眼泪,母亲也是涕不成声,趴在父亲肩膀说:“孩子从来都没有出过门,去那么远的地方,咱们想照顾都不方便”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母亲。
车子走很远了,我还站在那里摆手呢?突然胳膊让人拽了ー下,我回头一看是张磊。张磊满脸的不高兴,冲着我就问:“说好了给我送玉米,玉米在哪呢?昨晚我都没吃饭,就等着吃玉米呢?都快俄死我了”。
我赶紧解释说:“我昨晚也没吃玉米,还没等吃饭的时候我就睡觉了。等以后再摘玉米,我一定一定给你送去,好吧!”。
张磊看我说的这么诚恳,也就没有怀疑我在说谎。其实说心里话,我不想和张磊说出昨晚发生的事情,那样他会看不起我的,万ー长大了不要我了可怎么办?
经过这一件事情以后,我再也不敢乱跑到地里摘东西了。有时看到小伙伴们去摘别人家的东西,吓得我就往家跑。
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伸张正义,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丢了东西可别再想到的是我。
可事以愿违,邢家四兄弟更是猖狂了,以前他们最害怕我家,害怕父亲不给他家牲口看病。却因为我错摘了玉米,而发展成他们可以威胁我的借口。
“夏小雨,你回家告诉你爸,到我家去一趟,我家的猪今天不舒服,中午就没有吃饭,有什么好药尽管都使上,而且还不能要钱。要不然,你偷我家玉米的事,那我们就公布于众了。怎么样?好好想想吧!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掂量”邢家的‘二狼’威胁我道。
“不管,凭什么要给你家猪用好药?你家猪金贵啊?还不要钱?做梦去吧!猪有病了你们自己去找我爸,干嘛让我去说?”我也不服软,嘴硬的像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呦呵!还不服气呢?好,我今天就让全村人知道知道,我们家为什么老是吃不饱啊!就是因为有人老到我家地里偷粮食。让大家伙评评理,我家是不是太冤屈了”二狼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高,已有村民向我们这边走来了。
毕竟是做过亏心事,我的心慌乱极了,万一大家来了知道这事,那我的脸面往哪放?赶紧求饶道:“好,我回家就和爸爸说,你们现在回家等着就行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琢磨该怎么和父亲说?是实话实说呢?还是撒个弥天大谎呢?真是好纠结啊!邢家四个儿子不愧姓邢,可真行啊!
父亲在家忙着对比鸡瘟的药水,这一段时间闹鸡瘟,村里人看见鸡一只只死去,心疼地直掉眼泪,死鸡不能吃,只能埋在地里。
“爸爸,你忙完了吗?我有事和你说,你一定要答应我啊!要不然后果特别特别的严重,就当是救一个将要牺牲的人”。
“啥事啊!还牺牲的人,电影看多了吧!你要是不和我说,我就去村里给鸡打药了,你也知道我很忙”父亲看出我的不安,他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
“爸爸,你先去给邢叔叔家看看猪吧!他家的猪好几天都不吃饭了,都饿瘦了,你说他家多可怜,本来就没钱,猪还病了,都没钱给猪看病。爸爸,你能不能行行好,给他家看病不要钱,留点钱给他们买粮吃?”。
“粮食都是按每户人口供应的,有细粮和粗粮,你说的都是实话吗?小雨,和爸爸说,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不怕啊!你把实话说出来,咱们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啊!”父亲担忧地看着我。
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一五一十地把邢家兄弟的话都告诉了父亲。父亲听了没有生气,和蔼地说:“小雨,邢叔叔家的猪病了我去治,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治病的钱咱家可以给垫上交到村里。但他们对你的威胁我们一定要抵制,不能在让他们这样任意下去了。人活一辈子不怕犯错,就怕犯错之后不敢勇于承认错误。你想想,你错摘了他家的玉米已经承认错误了,他们拿你的错误再犯错,那就是他们的不对。走,我陪你去一趟邢叔叔家,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父亲背着药箱拉着我去了邢叔叔家,‘大狼’看到父亲果然来了,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们的阴谋终于得逞了。
猪看完了,只是普通的感冒,和人一样,打点消炎药就好了,老邢站在一旁还挺纳闷:夏大哥咋知道我家的猪有病了?
“老邢啊!我想和你说件事情,希望你能重视起来。就是我家小雨那次错摘玉米的事,她已经和你们赔礼道歉了,可你家四个孩子一直抓着这事不放,这会影响到孩子健康成长,我不希望咱们两家再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是吗?这帮该死的小兔崽子,还没完没了了,我这就说他们去。你放心,以后他们要是再敢这么做,我打死他们”。
“别和孩子们动手,要讲道理,毕竟孩子们还小不懂事,打打闹闹是正常的事”父亲劝道,他怕把事情闹大再把孩子打坏了,谁也包陪不起。
我和父亲还没走到家,就听身后的老邢家叽叽哇哇的吵闹声,我也不知道今天这出戏是真是假,只是希望从此以后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
“小雨,快回家,杨老师从上海探亲回来了,正在咱家呢?给你带来了好吃的”母亲叫了好几遍,我就跟没听到一样,和张磊他们正在大路上玩弹小铁球(都是从废弃的轴承上拆下来的)。但一听说杨老师回来了,我飞奔回家,因为家里又有好吃的了。
进了家门,没有想到的是,屋子里坐满了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他们有的已经结了婚,有的已经还在处对象当中,这个情景和以往不一样?每天不是晚上才来聚集的吗?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我这次探亲回家,听到一个好消息,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考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文件下达,正式恢复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制度,我们都有资格去参加这次的高考,我们还有机会去实现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杨老师激动地对所有的知青说道。
“太好了,这个制度的恢复,说明还是知识能改变命运。我们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为了更有所作为,就要重新拾起书本,全力以赴地投身到知识的海洋中”带着大宽边眼睛的许立文兴奋地不知所措。
“好了,我们都去找村长,让他帮着我们找找高考的有关书籍。还有现在是冬季,村里都在挖排水沟,希望他白天能给我们一点学习时间,我想咱们提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好,走,走”大家一窝蜂地走了,我拿着杨老师带回来的糕点还在那仔细地品尝呢?就是怕一口吃进去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听他们说什么高考、高考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着他们去看看热闹吧!
村里的办公室,老村长的小火炉烧的红通通的,壶里的水早就开了好几番了,往外呼呼冒着热气,就像小火车一样,‘嘘嘘’地直叫。
小屋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还嚷嚷着“老村长、老村长,我们有事要和你商量,你可一定要批准啊!”。
突如其来的阵势把老村长吓一跳,自打知识青年来了以后,他没少为他们解决各式各样的难题,这次又不知是解决什么问题来了。
村长放下手里的烟袋锅,站起来问大家:“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没去干活?跑到我这干啥?有什么事情一个个说,大家一起说我也听不清楚啊!不能又是谁和谁搞对象吧!这样的事情我处理的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咱们村里现在小孩子都学会处对象了,你们不信?问问小小雨她有没有对象?”。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我,我还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吃着糕点呢?也不顾满嘴的碎渣子,听到村长提我的名字,我就‘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村长说我的是啥?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杨老师制止大家不要说话,把恢复高考的事情又和老村长说了一遍。老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他知道和这些知识青年说话一定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可以张口,要不然自己很容易会被这帮知青吃了。
“哦!你们说的是这事啊!让我给弄叉劈了。好了,你们先听我说一句,咱们这里是北大荒,离北京和上海地区还很远,至于你们听到的这个消息,我们还没有接到正式文件。我考虑了一下,咱们就这么办,你们都先准备准备,我呢?一接到正式文件马上就让你们脱产复习,怎样?”村长劝导着知青,他是在按章办事,没有接到文件之前,绝不能自行下令开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