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婉婷辞职后就在家里待了两个月。
要不是因为在医院里看见了尹曼娴,她也不会主动放弃月薪六千的工作。毕竟,现在钱对她来说非常关键。
当然,邵子谦找到老大疤老六之后,“争取”来了七万元的“赔偿”,才给屈婉婷可以待在家里不是那么心慌的理由。
这几年,屈婉婷反反复复地改变自己,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了。
从当年自强不息的打工妹,到和八斤哥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爱情;再到后来的家庭妇女,无聊时就痴迷麻将……到了最后,却成了歇斯底里神经质的女人。
最终落得孑然一身。
她已经不再去会所打麻将了,也极少和罗红联系。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为儿子文轩做可口的饭菜,允许他每天玩两个小时的电玩,然后关掉电脑去做作业。
再然后,屈婉婷就关掉客厅里的那颗昏黄的灯泡,打开阳台上同样昏黄的灯泡,坐着,呆呆地看着美美那只喵咪,无忧无虑地蹦跳,或者睡觉。
阳台上还有几个空花钵,上面像是插上去几根枯枝一样,早就没有了生机。
去年这个时候,阳台上可是一片葱绿,还有几抹艳红。
做一只喵咪,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花开不开一样睡得很舒服。
下辈子吧。
不过喵咪和女人一样,也得要有一个好人家才行。
落到今天的地步,屈婉婷已经无法再去责怪谁了,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
女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要是当初好好的在学校教书,按照八斤哥的意思,一边教书一边参加自学考试,自己也可以成为大学生,现在自己也可以办一个民办学校的啊。
晚上十点多,美美还在睡觉。
白天玩累了,半夜还会起来玩,现在正是美美休息的时候。
屈婉婷就静静坐着,静静地看着美美憨态可掬的姿势。
美美被屈婉婷的气息惊醒,抬眼看了她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又埋头窝在旧棉絮做的猫窝上面,蜷缩着身子,把头和脚靠在一起,寻找最舒服的姿势,试图入眠。
躺了好一阵,似乎意识到了主人还在身边,又懒懒地抬头看了屈婉婷一眼。
屈婉婷就冲着它笑,朝他伸出双手,招呼它跳到自己的膝盖上来。
快一年了,美美已经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主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它似乎都有感知。
但是美美有点疲倦。
“喵……”
美美浅浅地唤了一声,算是对屈婉婷的回应。然后再埋下头,眯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尾巴还微微摇摆,两只耳朵也直直地竖着,隐隐的还有点跳动。似乎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立即就会醒过来。
猫,本身就是黑夜里的灵物。
屈婉婷继续静静地看着美美,突然想笑。
人啊,有时候还不如一只猫咪,无论贫穷贵贱,疾病痛苦,生死相依。
晚上十一点多,屈婉婷关掉阳台上的灯,拿着手机照明,起身离开阳台来到客厅。
能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坐一个小时,证明这个人寂寞得已经没有了心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阳台外面折射进来的光晕,丝丝缕缕洒落在客厅里。
三年多了,屈婉婷已经习惯黑暗,像一个瞎子,黑暗本来就是她的宇宙。
突然发现,丝丝缕缕的氤氲里,映衬出沙发上的一团黑影。
是他?
不可能!
因为没有理由!
来不及去门边的过道开灯,屈婉婷直接用手机的光亮照向那团黑影。
啊?
一个陌生的男人,面目丑陋的老男人。
轩轩……
屈婉婷本能地要冲进文轩的房间。
“嘿嘿!坐下!”
那男人阴森森地冷笑一声,一抬腿,宛如一根粗壮的木头,挡住了屈婉婷的去路。
“你是谁?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偷的了。”
男人突然站起身来。
“嘿嘿……我是谁,你不记得了?”
屈婉婷顿时无限恐怖。
这个男人就是三个月前在大兴花园准备对罗红施暴的歹徒啊,她当时刺了他两刀,他回头的时候打过照面。
他怎么找到家里来了?
屈婉婷绝望得心脏碎裂,脑袋爆炸。
怎么办呢?他会不会……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却凭空杀出屈婉婷,在他屁股上扎了两刀。
自己反而阴沟里翻船,被女人扎伤,而且还倒过来赔偿了对方六万块钱。
传出去丢人啊。
在医院里趴了一个星期,回家后还不能躺着睡觉,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
老大不准他再招惹邵子谦,但是没说不准他找屈婉婷寻仇。所以,张建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找到了屈婉婷家。
屈婉婷已经被吓得只剩下半条命,要不是张建奎的手里那把弹簧刀忽开忽关,咔咔作响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想干什么?”
那天晚上,张建奎其实没有看到屈婉婷的脸,恍惚中只知道是一个女人。
如今一看,咦?这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小仙女,不过长相也还养眼。年纪是大了一点,身材也有点臃肿。
“嘿嘿,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呢?”
张建奎把玩着弹簧刀,看见屈婉婷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越发嚣张,竟然胜券在握地去过道打开了那颗十五瓦的灯泡,想把这个女人看仔细一点。
人一紧张,就不计后果,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我不就是刺过你两刀,你不是没死吗?好!我刺我自己两刀,还你!”
呲牙怒目,一副说到做到的架势。
张建奎不知道另外一个房间里还有八岁多的孩子,也不知道阳台上还有一只叫做美美的猫咪。
跟踪了三次,他只看见屈婉婷一个人买菜回家。
“哟呵,女侠啊,你过来,过来,我看你对自己怎么下手?”
说完坐下,顺手就将弹簧刀放在了茶几上。
屈婉婷慢慢走过去,就要抓弹簧刀。
张建奎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就将他拽到怀里。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