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惊雷声打在准备撕咬杨暮雪的发狂血仆身上。
“璃缇,璃缇!你还好吧?”伊孜娅横冲直撞地扑过来。
“我……我没事。谢谢。”杨暮雪抬头,对着眼前的两道身影颔首而后不着痕迹理了理裙裾起身,她们的眸子很清澈,很单纯,但是死亡在她们眼里,甚至在场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万分理性的名词,越是杀伐之处,越是珍贵。
赛琪公主见她不会有事了后,温和地对她笑了一下,马上回到哥哥身边,用她柔弱的手挥动那把女士剑。
杨暮雪礼节性地向对方颔首致意。
放任赫卡特离开自己的怀中,只是自己却有些懒洋洋地并没有投入战斗。因为她记得血族是不喜欢银质物件的,想到手中本就没几样的物件还都是银质的,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出手。
血仆不减反增,那是闻声息而来被魔化了而朝圣一般涌向城堡大厅的血仆。
“赶快离开这里!”西索流尔察觉了什么——地上的血迹有逐渐雾化的倾向。像瘟疫一样已经不受控地在蔓延。
众人听到他的话,也马上醒悟过来,边退边杀,原本杨暮雪也是要这样随着人潮离开。
却看到了伊孜娅明显不适的神态,她瘫倒在大殿柱子旁,缩起了自己不让人发现。像是被魔化的先兆,亚士杜克不得不情急之下带走了魔化且本身杀伤力巨大的奈亚泽,她的母亲和兄长于是都不在身边,所以只好把自己藏起来,以免在尚清醒的时候被什么人莫名其妙杀了。
伊孜娅痛苦地忍受着那种回溯血液一样的痛苦,却看到一双女孩子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下意识要结印自卫,却看到了那女孩蹲下,一双黛蓝略紫的眼睛出现在她视野里,她摁住了伊孜娅将要结印的手。
“别怕,伊孜娅。”杨暮雪的语气极尽温柔,像当初为琉荻斯凝魂一样,轻柔地念着生冥咒,缓缓的光辉从她的手上逸出,笼罩在痛苦地伊孜娅身上,不消十几个瞬息,伊孜娅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中已经没有那种魔化的滞涩征兆,而是有一股非常充盈的力量。
不及惊叹,只听杨暮雪惊呼:“我们快离开这里!”
原来是一群血仆已经聚拢过来,大殿里除了她们两竟然已经没有什么活物了,刚刚施咒都是忠诚可爱的赫卡特在承担着保卫工作。
伊孜娅赶紧带上杨暮雪,往城堡大厅的另一个方向跑去。此时此刻大门已经不能走了,不过这座城堡或许是奈亚泽女爵的,伊孜娅轻车熟路地就带着她逃出了城堡来到了半山腰处,总算休息下来。
血雾没有再蔓延下去,毕竟那种邪恶的咒术还是有限制。
没错,杨暮雪很清醒地发现那是一种邪恶的死灵咒,最为巧妙的是,对方还结合了一种针对血族的药剂,让中招的血族发狂失智——就像是激发了血族茹毛饮血的本性。
“璃缇……谢谢你……”伊孜娅小太阳般的笑容有些悲伤气息,但是温度不减。她没有细问当时所用的魔法术,而是把杨暮雪留下来的那份作法记在了心里。
“也谢谢你,伊孜娅,带我逃出来。”
杨暮雪没有说,要不是伊孜娅带她从另一条路走,她有很大可能会死在这里。不一定是死于疯狂地血仆,也可能是故意留到后方不声不息杀掉她的西索流尔。
为什么会这样想,并不是她杞人忧天或者把人性的阴暗面想的太大。
而是刚刚血仆涌入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霍莉为了不被血液溅到把苏娜推到前面,此时此刻霍莉的舞伴为了救苏娜直接被魔化。最后不知道被谁眼疾手快地杀了。
瞬息之间发生的事,谁也没办法预测到。这种萍水相逢都能下的去手,何况是西索流尔这种和她有深仇大恨的。
“那哥特式的优雅背后,都是恶心的本能。”她忽而想起一句考研的时候描述中世纪的话。此时用在这里最为恰当。
伊孜娅刚从先前跳出生天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便看到刚刚勇敢温柔地救了她的璃缇正有哀哀戚戚地垂着头发呆。
“别发呆了,我们去母亲那里。”伊孜娅示意,牵起杨暮雪的手,轻轻一个后退,打算瞬移离开。
“等一下!”
杨暮雪瞥见了因为血雾而寸草不生的城堡,同白天生机勃勃的情状大相径庭。忽的,前世久久沉淀而成的无处安放的责任心作祟,她靠近了血雾的边沿,迟疑之后又坚定地伸出手。
回身对着伊孜娅绽开一个腼腆地笑容:“我想试试。”语气轻柔地不像话,缓缓念诵着什么。
这不是一个两个生冥咒可以解决的事。杨暮雪的动作像是眼前有一架琴键错落的钢琴,指节翻飞,额角沁出了汗珠,可见的温柔至极的光将她整个人笼罩,银白色的细弱光点一点点涌入血雾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血雾,吓退了血雾。
她却从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实验室里面临那种严峻疑难的重大实验时才能激发的一种兴奋状态。
好像是眼前有一个自然存在的显微镜,有种纳米分子一样的存在在她面前逐渐清晰,并且迫不及待地展现其活力,向她遥遥地涌来,像烟火一样绽放。越来越多个烟火近乎点燃视野,又在她的辖制下无规律却有条不紊地不像样。
她像指挥家,指挥了盛大的一场交响乐。那些早已黯然失色的血雾在这场她指挥的战役中缴械投降,逃命似地溃散无踪。
她露出一个淡的看不清的自信笑容,结束姿势却没能摆好,手瘫落而下,眼前有些模糊,一个踉跄。口中一甜,久违的痛觉漫上胸口。
“伊孜娅,我要沉睡……”话没说完,她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印象里她向前倒去,不期然落入一个比她高得多的怀抱——云销雨霁一般微凉,鼻尖是一袭浅浅冷香……
“漾。”缱绻于头顶,隐约间似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