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无论是做什么事情,只要肯努力就绝对能够做好。
但,也仅限于做好罢了。
如果想要达到真正的极致,那就不得不依靠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比如天资。
凡是习武之人,对于资质天赋这个东西都极为看重。
这不单单是因为天赋异禀之人习武能够事半功倍,还有一部份原因在于它决定了一个人最终能够达到何种高度。
江湖之中,自古便不乏一些旷古烁今的武功秘籍,它们往往会掀起一次又一次的血雨腥风,直至最终落入某些人手中,结果却大多让这些武林枭雄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他们受天资所限,要么无法领悟秘籍的精髓,只能学个皮毛。要么根本就连学习的资格都没有,如同得到一本废书杂物。
真正能够修炼成功的人,少之又少。
那些名门大派也好,邪魔外道也罢,全都对挑选弟子一事慎之又慎,生怕新入门的弟子资质不佳,造成自家绝世武学无人继承,久而久之,门派绝学就会失传,进而导致门派逐渐衰弱,最后消失不见。
而此刻站在屠渊面前的秋子孺又如何?
平庸,甚至让屠渊愁眉不展。
或许是因为那具奇异的身体?
屠渊脑中这般想着,内心却明白不是这个原因。
需知化羽心经虽是入门级别的内功心法,但那也是屠渊花费不少时间参悟出来的秘籍,比之名门大派的典藏也丝毫不逊色,极为不俗。
就算随便找一个七八岁的普通孩子修炼化羽心经,最多也只需要两天就会感到丹田气感,可秋子孺却足足用了三天多的时间。
为了不让秋子孺看出自己心中所思以致于练功分心,屠渊默默走出石室,轻轻将门关上。
从怀中掏出一卷锦布,屠渊连连摇头苦笑。
石室内,秋子孺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忘我修炼,全然没有留意屠渊的动向,心情还颇为愉悦。
自从初步习得这部神奇的化羽心经,他的小腹处时而会升起一股暖流,接着如同一朵绽放的烟花般炸开,暖意瞬间顺着经脉流淌至全身各处,那一刻真是让人说不出的舒爽。
若非屠渊每天按时进入密室喊他吃饭、睡觉,秋子孺恐怕会一直乐此不疲地修炼下去,甚至短暂地忘却那些令他不快的记忆。
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整整保持了一年之久。
而在这一年时间里,秋子孺的心态也在不断变化。
从最开始的忘我沉迷逐渐变成悠然平静,再转换到焦躁不安,终于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彻底爆发。
秋子孺近乎歇斯底里地在密室内咆哮:“为何还未到达临界点?”
他一会儿用手指着地面上的影子,恨声埋怨自己不够努力,一会儿指向密室上方,大声咒骂苍天弄人,甚至在最后指向了静静伫立在一旁的屠渊。
幸好秋子孺的理智尚还存有一丝,小声嘟囔了几句,颓然放下手指,拖着疲倦的身体靠着墙角坐下,脑袋深深埋在双膝之中。
“子孺,这种事情终究是急不来的,”屠渊抱着双臂,身体站得笔直,一对眸子紧紧盯着身高略有些增长的孩子,“我早就和你说过,若是短时间内不能成功,那我们就将这段时间当做是垒实基础,打熬身体。”
秋子孺抬头瞟了一眼屠渊,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屠伯伯说的是,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一年来,两人朝夕相处,秋子孺俨然已经将屠渊看作亲人,表情和语气已经不再似之前那般生硬。
屠渊微微一笑,并未做过多解释,领着秋子孺走出密室,一路南行,不久就来到一片繁茂的森林深处。
两人刚一站定,还不等秋子孺发问,屠渊忽然伸出右手结成剑印,银白色的光点不断汇聚在指尖,眨眼间凝聚成三寸长的剑芒。
屠渊以两人站定的位置为中心踏行一周,右手不时挥出道道白光,发出嗤嗤的轻微响声。
与此同时,一棵棵苍天大树应声而倒,每一棵都需要足足五、六名壮汉才能环抱一圈。
秋子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对于内力的渴望更胜以往,可再一想到如今自己的境况,不由得更加心灰意冷。
屠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自摇了摇头,知道这时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让事情有所改观,便抬脚向那些倒塌的树木走去。
忙碌了整整一个时辰,屠渊终于清理出一大片空地,还利用那些树木制作了一些木质兵器,虽然算不上精致,倒也能凑活着用。
“子孺,你过来。”屠渊吐出一口浊气,对坐在原地修炼内功的秋子孺喊道。
秋子孺收功起身,脚下微一用力,轻跺地面,身体腾地一跃而起,直跳到距离他三丈远的屠渊身旁,落地时的声势更是威猛不凡,犹如重锤击鼓,落地处不断出现裂纹向外蔓延。
如此刚猛有力的结实身体,若是让外人见到,尤其是那些修炼外家功夫的豪杰,定然会羡慕不已,这还仅是用了一年的时间。
只不过秋子孺可不会这么想,他更喜欢屠渊那种落地无声、缥缈出尘的感觉。
屠渊微微眯起双眼,心中若有所思,旋即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兵器,道:“自打传授你内功心法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你一直都将自己关在密室里勤学苦练,我感到很是欣慰。可习武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最是忌讳急功近利,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你再似之前那样焦躁,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既然现在炼内毫无寸进,我们不如利用修外来转换一下心情。”
“修外?”
秋子孺低头看向满地形状不一的兵器,瞬间明白了屠渊的打算。
“没错,正是修外。”屠渊右脚一跺地面,所有木质的兵器纷纷弹起飞向半空,伸手随便一捞,一柄环首木刀被他紧紧握在掌中,“子孺,你听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办法过多干预,但我教你武功的初衷并非是让你去寻仇,而是想要保证你在江湖中独自闯荡时能够自保。”
不等秋子孺作出回应,屠渊接着又道:“所谓的修外,便是修炼武功招式、轻功和一些辅助杂学。内力固然重要,但若没有精妙的武功招式和轻功配合,那这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比较结实的沙袋罢了。至于杂学更是包罗万象,比如在与人交手时受伤,你便需要知晓如何自救,又比如追杀或是被追杀,你需要学会如何在野外生存或是隐匿行踪等等。”
秋子孺听得似懂非懂,时而皱眉摇头,时而恍然颔首。
见状,屠渊将手中的木刀抛给秋子孺,示意他攻过来,“只要实践一次,我想你就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了。”
秋子孺知道屠渊的武功高深莫测,也不与他客套,双手紧握刀柄,唰的持刀冲了上去,一招力劈华山当头斩了下去。
“以后与人交手,除非有九成把握将对方一击必杀,否则一定要留几分力道,以免无法及时变招,”屠渊眯起双眼,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攻击,伸手轻敲了一下秋子孺的脑袋,“继续攻击,不要停下来。”
秋子孺应了一声,提刀再次攻了过去,只是这次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接近屠渊,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轻功高超之人,大多会掌握整场战斗的主动权,说打便打,说走就走。”
秋子孺一连攻了数十招,累得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就算屠渊走过来再次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也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