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奴婢带春禾过来见您了……”
“出去。又不是什么王母娘娘,老身还非见不可了?”
此言一出,把正在推门的霜花脸上倒是面露尴尬,连忙退出来把门合上。
“春禾你别急,老夫人可能是现在心情不好,等老夫人心情好了我们再来拜见。”霜花耐着性子跟春禾讲话。
刚刚老夫人的话语她其实听的一清二楚,的确,她又不是王母娘娘,老夫人没有一定要见她的理由。
“无碍的,霜花姐姐,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霜花见春禾如此乖巧,也就微笑着点点头。
“霜叶这个丫头又偷懒去了,你且替她去后院那里带些点心来,等下老夫人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想尝尝呢。”
春禾点头,迈着大步就走开了。
“霜花姐姐。”
霜花面上的微笑还未散去,却是又浓了几分,她迎上前去,“怎么今天这风这么巧,把四少爷这个稀客给刮来了!”
绿萝从少爷身后跳出来,“霜花姐!大家都是自己人,还客套来客套去的,真是叫人心寒!”
霜花抿抿嘴角,看了一眼温润如玉的少年,只当微微一笑,“少爷自然知晓霜花心中的愉悦之意,这一番客套,不过是客套而已!”
朱令笑着点点头,“霜花姐姐还是这么聪慧敏锐,我今日是来有点事跟祖母商量的。”
霜花笑着引荐,又小声给朱令提醒,“不过,少爷,今天老夫人心情不大好,您说话可得千万小心。”
朱令点点头,说了句“有劳”就打帘进去了。
绿萝见霜花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她的眼睛粘了过去。
“霜花姐,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不进屋伺候?”
霜花无奈的摇头,“你当你是千金小姐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命,能跟着四少爷?”
绿萝挑着眉眼得意的笑了笑,却又马上掩了回去,“霜花姐你跟着老夫人那才是真真的有前途呢!谁不知道,这个家可是老夫人说了算!姐姐出门可不得威威风风的。”
霜花微微一笑,不语,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突的,霜花拍了拍掌心,“绿萝,我突然想起来,老夫人要找的经书我还没想到呢,待会老夫人要是问起来就遭了,我去找找,你同以往一样自便即可。”
绿萝点头,霜花匆匆忙忙的提着裙子离开。
少爷与老夫人还在屋里详谈,霜花又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霜叶这个大嗓门不在。曾几何时,她们三不也是在这个院里打打闹闹,一团和气,到如今,这院子,哪还有半分意思?
绿萝叹了一口气,现在外面许久,只觉得脚底有些凉意。
看这天,估计还有几场大雪……
一个身影弓着身子匆匆略过。
绿萝皱眉,大声叫住这个身影,“站住!你是谁?怎么来老夫人门口乱窜?”
春禾猛的刹车,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确保正在生气的老夫人没有被打扰,这才慢慢走向这个穿着锦衣眉眼倒竖的女孩。
绿萝打量着这个丫头,估摸着也就七八岁,厚厚的披风下压着她小小的身子,略带黄色的细软头发上缠着两条红绸带,脸有些肉,眼睛却大大的,这是哪来的小丫鬟?
“你是何人,在老夫人院子里闲逛?”
春禾行礼,“奴婢春禾,现被安排贴身伺候老夫人。”
绿萝听了春禾一番话,却是愣住了。她从小便跟着老夫人,多少年过去了,老夫人身边来来去去走了不下于二十批人,可是真正贴着身子带在身边的可只有她绿萝,霜花,和一个霜叶!这个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
“姐姐看着眼生,因为姐姐还没有报上姓名,若是春禾叫错了,还请见谅。可否问一句,姐姐找老夫人有什么事情吗?老夫人现在心情不好,可能不会见姐姐。”春禾走上前,她瞧见绿萝眼里的怒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依然这么有底气的开口。
绿萝皱眉,“你不知道我?”
春禾摇摇头。
绿萝有些气急,“你这个贴身侍女怎么当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绿萝!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霜花,霜叶都是我的好姐妹!”
春禾点点头,“原来是绿萝姐姐,是春禾孤陋寡闻了,求姐姐原谅,只是……”
绿萝撇眼看这个皱眉的小丫头。
“只是什么?”
春禾讲手上的托盘放好,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姐姐既然是老夫人的身边人,为何我进院这许久以来都没见到姐姐?”
绿萝得意的翻了翻眼皮,“我跟你自然不同,老夫人看重我,在庙里时我被安排去照顾四少爷,自然回来的不多。”
“可这不是在庙里。”
绿萝皱眉,这丫头怎么喜欢打断她讲话?
“而且四少爷已经回来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府里也不缺人照顾,所以绿萝姐姐你为什么不回来?”
绿萝语塞,结结巴巴道,“都说了,我是老夫人安排去四少爷身边的!”
“那就是四少爷的人?”
“不!”绿萝大叫一声,“我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那里还有着我的身契。”
“好的呢!”春禾讲托盘又搬起来,“绿萝姐姐,我先给老夫人送点心去了,您自便。”
“我来给!”绿萝一把将托盘夺过来,“我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当然得我来伺候!我不是外!人!所以我不会自便!”
绿萝盯着春禾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完,架着托盘进了屋子。
春禾被夺了托盘,一脸郁闷,不就多问了几个问题,心虚什么?又多了个抢活儿干的,郁闷……
“老夫人,四少爷!吃点心了!”绿萝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的进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怎么是你送来的?霜花呢?霜叶呢?都死绝了?”
绿萝笑着放好点心,轻车熟路的走到老夫人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
“老夫人,奴婢许久不伺候老夫人,想念的紧。也不知道老夫人觉得婢子的手法生疏了没有?”
老夫人哼了一声,绿萝笑的卖力,手上也用力。
“行了行了!”老夫人轻轻推开绿萝,夹着眉头呵斥,“你每天就是这么伺候四少爷的?”
绿萝缩回手,跪在一边,一脸委屈的看向朱令。
朱令于心不忍,轻声劝到,“祖母,孙儿日日勤于学习,无心享受,这可是错怪绿萝姐姐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你们主仆二人还跑到我这里来欺负我老婆子了?一出一出的,跟唱戏似的。”
朱令刚想辩解,只见老夫人确是站了起来,眼睛都没看他一下,“快走快走,没事别来烦我!事事你母亲都安排好了,还来烦我老婆子干嘛……该读书的读书……”
说到这里,老夫人顿了一下,看了跪在地上的绿萝一眼,“还干嘛的干嘛……”
绿萝感受到老夫人的目光,整个肩膀一缩,老夫人也哼了一声,不再与二人多说,离开了大厅。
绿萝跪在地上,虽然烧了地暖,却也是疼到骨子里,她多久没有跪过了?得有个几年了吧,难怪一跪腿就如此酸疼,不过,少爷这么疼她,肯定会让她起来。
朱令站了起来,朝绿萝走了过来,绿萝心里一喜,却又夹紧眉头,一脸委屈。
“少爷,是奴婢的错……”
朱令的一双手掌按在绿萝的双肩上,绿萝差点顺势而起,朱令却是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是人就该有自己的本分,绿萝姐姐今日做的事情却有不妥,绿萝姐姐还是在这里受罚悔改吧,晚些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
说完,双手离开绿萝的肩膀,朱令迈着稳健的步子出去了。
绿萝却是怔住了。
少爷让自己跪在这里?
跪在老夫人这里受罚?
少爷不是一向仁慈亲厚的吗?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