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匹练内淌出一滴血,封光剑没有接纳姜心正的血!
而那递向梅起落的白色剑光匹练,被封光剑自行抖动,竟然偏转了方向,刚好斩在那一片火光中!
借力打力,借剑杀火!
河中人凝滞了一会儿,看着梅起落与封光剑的眼神中,第一次多了些别样神情。
姜心正手臂不住摆动,竟然也是擒之不住,只能仍由封光剑作怪!
梅起落哈哈大笑,他心随意动,封光剑直接挣脱姜心正的束缚,回到了他的手中!
虽然梅起落左手鲜血还在不断淌落,但两剑都持在他手中,对面这个看起来分外怪异的孩子,可没有了可用之器!
除非他还有其他招数!
梅起落双剑同时荡起吾往矣的光华,交叉似剪向他攻去,姜心正闭上眼睛,暗叹一声,灵动的招风耳也没了动静。
就在双剑即将擦到姜心正脖颈时,棺材旁的人动了。
梅起落双剑如龙凤合鸣,但双剑斩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虽朴实无华,可整个人站在那,便如太古高山不可攀越。
封光剑与那把不知名的剑触碰到了不可毁灭的肉身,两把剑同时爆出两道刺目的火花,剑光暗淡,然后坠落下去,像堕落进了无穷时空中。也不知是不是河中人有意,梅起落闷哼一声,双手虎口同时出血,不得不反身退去。
“前辈这是作甚?!”
梅起落划出两条坑道,止步后含怒问道。
河中人止了天神般的来势,却仍如田野老农般低调含蓄,道,“我可说过要你杀他?”
他随即不去管他,转过身,凑近身子,闻了闻姜心正身上的味道,道,“你是谁带出来的,在野那位还是高堂那位?”
竟然未能感觉到一丝疼痛,还在奇怪的姜心正睁开眼来,眨巴眨巴眼睛,看见了一个不高不矮的老者。
“圣主。”
河中人拉着长音道了一句哦,他刚要招手将姜心正的书箱唤过来,同时奚落一顿持剑的小子人家真功夫还没使,突然面前的小孩啪嗒啪嗒就越过他的身旁,走到双目血红带着杀意的梅起落面前,跪了下来!
扑通,小孩的长衫倒还合身,这一拜拜的相当有气势。
姜心正咳了咳,以九岁孩童奶细奶细的声音大声道,“姜心正见过主人!”
考虑到面前老者相阻,正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梅起落见这一面,愣住了,他赶忙后退数丈,眼巴巴的望着河中人,疑惑这是哪一出?
姜心正直起腰,双手高举,小脸满是严肃,再呼天抢地的拜了下去。
“姜心正,见过主人!”
“吾名姜心正,从今日始,希冀能与公子谋万世,敢叫公子信我!”
啪!
姜心正又拜了下去。
河中人浑身冷汗淋漓,他忽然感觉到不对,妈的,姜淳风那个玩意儿果然搞的不是好东西,这又是整的哪一出?自己为何要出来?这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中自己又被拉入了这趟因果?
他咳了一声,示意两人看着他,但只有梅起落投来了七分求助和三分现在怎么办的视线。
好吧,老夫一生磊落,但既然已经被你这个坏东西阴了进来,那我无论如何也要下一注了。
一想到这,河中人当即朗声笑道,“这位小友,老夫与圣主也是多年至交,不知圣主可曾对你提起?”
姜心正趴在地上,不去看他,瓮声瓮气的回道,“圣主对心正有言在先,说若是遇见了一个带着棺材,喜欢把纷乱控成安宁的人,不管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不要主动接近他,不然恐有灾祸...”
轰!
远处的河流突然被斩成了两截,河流分流,河中人转过身怒道,“姜淳风竟是这样说我?”
“但若那人主动靠近尔等,便有大富大贵后至,实乃...”
狂暴的天地力量又迅速回归了安宁,河中人藏不住笑意,道,“没想到他果然有点东西,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如此一来...”
“实乃尔等不可承受之重,总而言之,不要与他有交道。”
轰!
河流滔天而起,飞了很高才轰然落下。
梅起落在一旁看着这二人的双簧,感叹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但眼下自己是不是先跑路的为好?
河中人安静了会,不过这次没有什么过激举动,看来刚才在梅起落面前充作世外高人,只是面对身份地位远与自己不匹之人的淡漠,此刻得到与自己相等人的这番评价,河中人安静了。
梅起落想来是看懂了这些,他叹了口气,感慨惹不起惹不起,眼中血红退去,此刻得以正视眼前的这个孩子。
“小子,你站起来。”
姜心正擦了擦衣袖灰尘,迅速站起,他看着梅起落,双目纯澈,如同天山冰泉。
梅起落早已注意到,姜心正手中的那把剑正是当初劫生架中他未拿走的那把剑,不然他也不会花几乎废掉左手的代价去夺剑,此刻双剑再度重现,却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境,让他有些不解。
“这把剑是何处寻得?”
他拿出那把剑脊漆黑的剑,锋利程度甚至不弱于封光剑。
面对主人的问话,姜心正自然是实话实说,他将书箱背回来,老实道,“前日圣主发现的,圣主说如果我能用此剑杀掉有相似剑的人,便自己历练于江湖,若没杀掉,就奉那人为主。”
他人话只信三分,只可信三分。
梅起落压下好奇的心思,不再打算询问,说出来的再多,证明他可能听到的谎话也就更多。他点了点头,面对这个神通不可谓不广大的孩子,示意行了,然后便又退几步,等待着从河中走上的那个人发话。
河中人却好像思绪飘飞的很远,三者间齐齐沉默。
后来,河中人干脆直接坐了下来,他眼眸深处不时闪过难受、狠辣、决绝、与赌一赌的神情,这个过程中,他不时会看向安静河面上的那一口棺。
在最后一眼看过棺材后,河中人终于下定决心,道,“即已没有退路,又何惧再前行?”
他望向远方已经快要消散成虚无的黑烟,眼里爆发出一道惊人的虹光,竟然穿透几百里路途,霎时分身跨越山河,驾临了那处!
那是一道藏着万千水,同时荡漾于时空中的水道分身!
此处的黑烟倒仍旧浓烈,河中人看着面前阴阳道图的背影,道,“我不会告知任何人,前提是你莫动这两人,我想赌一场。”
那背负阴阳鱼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气机深沉、气势恢宏,脑后有八彩神环,他看着那道水影分身,叹道,“我答应你,苦命人。”
得到答案,水行分身当即就要消散,那气机莫名难言的人忽又笑道,“可即便你告诉了那些人,又会怎样呢?你看我现在的造化,何不与我一道掀翻这世间?”
空中回荡起一道怒喝,“我先要掀翻那蓬莱!”
分身消散,无踪,慕安易终是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一定去看!看你如何被那柄剑劈成两段,看那血水如何滔天,看那曾经极巅辉煌的水皇一脉,如何完全消失在这世间!”
“都已经选好退路,想以剑击剑了,又何必还送那冤枉死?白痴!”
天地间飘荡起两色光粒,慕安易胡须摇动,迎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