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座大墓,王家所有前来的人已经死伤殆尽,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家族援军,袁问风搀扶着王澜离开那三者,正向相较而言更近的王家行去。
只是这一行,那也是有着几千里路的,依王澜此刻身体状况,还须得走上几日。
袁问风神情有些憔悴,短短入墓不过半日,却让她度日如年,太过难熬。
王澜苦笑一声,道,“袁仙子对此事怎么看?”
袁问风沉默不语,因为此事一不小心便会衍化为极端复杂的情况,还是那句话,任何与吕洞宾有关的东西,都不要沾。
见袁问风眉目紧锁,王澜竟又拿出那把颇具代表性的折扇,劝慰其道,“得道路上又经历了一难,这于仙子而言,于我而言,都是好事。”
袁问风看着前路,简直快要没有心情去走,她道,“王公子此言极是,只是苏目师兄为何竟会与吕洞宾牵上干系?”
这是她太想不通的地方,或者说太不愿去接受的地方。那般完美的苏师兄,在平天门呼风唤雨,师长垂青,更有各路师兄弟唯之是瞻,这般人物,怎会误入邪道?
王澜问道,“其实仔细一想便能知晓怪异,苏师兄那般天人人物,原可携带大批从者,却孓然一身来到此地,确实怪哉。我王家世居京城,皇上对吕洞宾也是恼烦透顶,唉,只是可惜,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不能为君王解忧。”
“仙子,王某斗胆问上一句,仙子对苏公子遗言有何见解?”
袁问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打量着王澜,却发现其眼神清澈干净,不似作怪,便道,“王公子以后不要多言,吕洞宾的一切立教要义,门内都为我们剖析推翻过,立不住脚的。”
王澜嘶了一口气,示意袁仙子莫要再行,扶着自己的伤口,忍痛道,“那么世人皆宾客,仙子是不以为真的?”
这是自然,袁问风心力憔悴间,被王澜一时牵着手了竟也未阻,轻轻点点头。
刷拉!
那柄折扇轰然扇开,锋利的扇面如同一把宝剑,轻而易举将没有防备的袁问风斩下一臂。
王澜看着袁问风,那双澄澈的双眼闪过一丝厉芒,他将那只断臂深深插入自己的伤口,流下一大滩乌黑的血。
“袁问风,没想到你竟是吕洞宾宵小,竟敢偷袭我!”
“啊!”
袁问风暴退,却哪里在已立身苦渡多时的王澜面前脱的了身,更何况她还断了一只手!流着鲜血的王澜面若罗刹,他嘿嘿笑道,那面扇子翻飞间,在两者身上都留下无数伤口!
“你疯了,我与那吕洞宾有何干系!血口喷人!”
“吕洞宾贼人,在墓内见无机可乘,便出来借相送王家王澜公子为由,欲偷袭毙命之,却被王澜公子侥幸逃得一命,然后携带重要讯息逃离!”
袁问风满脸惊恐,她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王澜,惊慌道,“你诬蔑我,你是,你是...”
袁问风张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你是,吕洞宾!”
哗啦!
那柄扇子击破风阻,携带着高境界的力量与道法横扫而过,王澜满身浴血,却多是自己的血,他看着颈项喷血倒下的袁问风,哼笑道,“诬蔑。”
他大口喘气,身子跪下,跪向一片黑暗。
片刻后,越舞的美好身形显露在此地,她漠然的看着王澜,道了句,“不错。”
她走过去,提起袁问风的尸首,道,“她往东方逃了。”
激动的王澜亲吻着大地,跪伏道,“王澜知晓。”
然后,越舞又走回来,拿起王澜的那把扇子,在王澜脸上狠狠划了几道。
“伤势太轻了,哪有打架不打头的。”
“是...是...”
越舞提着袁问风的尸首,递给王澜一粒丹药,快速离去。
“假死一年。”
王澜看着那枚丹药,嗅着丹药上的芳香,很久很久后,看向越舞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他毫不犹豫的吞下那枚丹药,浑身开始抽搐,并冒出乌黑的气息。
...
一柄如墨般刚直的大剑正在高空几千丈的地方飞行着,剑上的人看着下方身形急速闪烁的越舞,一直在高空跟随着她。
那人华发,脊背挺直,颇为老当益壮。
那柄大剑飞速闪掠,速度稳稳的压了越舞一头,亦步亦趋,将之紧紧咬死在视野内。
一天...
两天...
三天...
江霁冷冷的看着下方的越舞,眸中充血,对方竟然差点把他甩掉!
自己可是入了初道的修士,自己的道可是那重意杀伐的剑道,对气息的追踪尤其灵敏!
对方竟然这般可怖吗?
乘着她处理尸首的刹那,高处的江霁又仔细的查探了越舞的气息,确定无所遗漏。
不可能丢掉你的,这么多年来,自己总算抓住一只分量极大的老鼠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坐看风云乱而不管,并且现在还未出手镇压!
空中已经划破了几万里乃至十几万里的白云,他却被下方的人影牵着鼻子,重复了无数路径,此处离那近日包揽了修行界大半话题的热门沉神湖,不过相距五千里。
如此变态的反侦查能力,你到底是何人,你到底去何处?
突然,下方的人影消失了。
前方是一片寻常的山林,只处在十万大山的边缘。
...
前方,四周,无处不是青铜。
青铜通向高山,阴霾密布的山林间,她从青铜道路走向高处。
山林四方掠出来两个人影,都是女子,为越舞更换了衣裳,并打开了更高处的青铜路封印。
越舞缓缓的踏上那一条青铜道,面目虔诚,仿佛要得见永生。
过了一个多时辰,越舞一步一叩首,最终到达了青铜道路的终处。
当初金阁内的处处青铜不是偶然,青铜在吕洞宾内有一个极高的寓意,寓意着与神交流。
而吕洞宾内的神只有一尊。
站在青铜道路的终处,四面无处不是黑暗的风雷,越舞缓缓跪伏下来,跪在面前的青铜巨碑上。
无数雷霆击打向此处,越舞的身下流过无数闪电,却没有伤她一丝。
她看着渐渐汇聚起通天威能的青铜巨碑,朱唇轻启。
一字一句,吐词相当清楚。
“吕祖在上,小女子斗胆一问。”
“吕祖此世是否有一转世,那转世之人,是否姓梅?”....
吱吱吱...
没人回答她,青铜巨碑上的无数雷霆汇成一道光柱,在青铜碑上的光芒到达极致时,轰向天空,轰向寰宇。
越舞站起身来,双肩轻抖,褪下所有衣衫,一丝不挂。
她的玉体横陈天地间,那是造物主的杰作,那是神灵的瑰宝,同时也代表了这名女子的诚意。
越舞莲步轻移,走出褪下的衣衫堆,再度跪拜。
“敢问吕祖,此世可有转世,那转世之人,是否姓梅!”
轰!
一道巨大的雷霆从天穹劈下,青铜巨碑再也无法承受,发出嘶嘶爆鸣,过多雷霆轰向四方,越舞因无一宝所护,被四散的雷弧击打退去,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情。
“敢问...”
天地间有娇喝,虔诚且愤怒!
...
离开了那座大墓,武苍穹行过几百里,此事蹊跷,他必须快快回宗禀报。
“武公子为何如此着急?何不陪我们姐妹几个快活快活?”
伴随着银铃轻笑,前方出现几名女子。
“嘻嘻嘻。”
左右、后方又再出现几名女子,她们的柳腰与细足上,无一不连接着一道淡淡的金色丝线,这无数丝线连接上她们所有人,表情是统一的视死如归。
此刻身体状况不算完美的武苍穹掌捏虚空,再度提出封神戟。
他冷漠看着包围了他的死士,戟上五行意缭绕。
“你们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