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轻手轻脚来到接候室门边,就见靠窗的长椅坐着一名衣着体面的女士,她穿着卡其色长风衣,指尖紧紧捏着纸巾,把脸埋在手掌中,因为抽泣身体有轻微的颤抖。她身边还有一名女警,在低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从衣着及气质来看,平时定是一名美丽的中年女士,但突如其来巨大的悲伤把此刻的她撕成了一堆烂泥。
“刚刚见过尸体了,情绪还能波动”。杨清用声若如蚊的声音说。
何良也不知道是走是留,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最稳妥也最具有安慰的办法,应该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但有时候警察办案那套很冷酷。时间再拖,真相就越飘渺。
何良给旁边陪同的女警使了个颜色,女警很自觉起身离开。何良落座,将警帽脱落在双手凝视着警徽,他尝试着开口,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节哀”。
正午的阳光从他侧边的窗户投进,在地上撒了一片碎花。
李正然的妻子张娴雨木然地轻轻偏头,眼睛哭得红肿,像被人蹂躏过一般,脸上淡妆被泪痕洗落些许。她点了点头,目光空然。
何良:“你丈夫在朋友圈发布的那篇“遗书”想必你也了解了吧,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其实,那的确像是他平时的书写文风,”张娴雨声音沙哑,“我只是不相信,因为此前绝对没有这方面的征兆。自从他任成霖大学书记这职位两年间,他一直背负着很大的精神压力,虽然没有跟我说过但还是能感受的到”,他常常深更半夜辗转难眠,开始严重的掉发。他从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变成了不堪精神压力的男人,他甚至烟瘾很区经常大半夜的在阳台里抽,一抽就是一包,看着对面灯火璀璨的城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建议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他却跟我说“事情很快就完了””。
何良双肘撑膝,“事情很快就完了?”。“这是什么意思?”何良问。
“我当时还以为是某些事情得到了解决,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解决””
“不!”何良打断了她,“这句话暗藏玄机,还说过什么?”。
张娴雨越说,眼泪就又自觉的涌出来,“还叫我保重身体,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原来那是临终前的嘱咐。可是,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
她说的咬牙切齿,对自己的自责很严重。
何良:“遗书的原文指成霖大学校长黄远清拉帮结派,并且贪腐,你丈夫就是因为这点有自杀动机。但调查的真相结果还没有出来不会贸然下定论并且结束调查。这件案子在网上闹得很凶,稍有不慎,网络的力量会淹没整个公安局,你有更多的线索吗?”。
她摇了摇头。
“请随时保持联系,警方一定会还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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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俞生驾车来到成霖大学校门,不过没进去。正值中午,人潮鼎沸。他一手控制方向盘,找了个位置停了。为了不掩人耳目他没有开执勤的警车。
最近李正然在网上传的很凶,学校对出门管理有了严格要求,没学生证不得进入,也停止了游客进去参观。
韩俞生推开车门,在校门附近溜达。他今天穿的有点学生气,29岁的人了,还卫衣搭配运动裤,脸长得端正,看着倒也像个大学生。
这时,终于见到了一名单身的女学生,典型的低头族,塞着耳机,
韩俞生跟在她身边,她也没发现,就一直跟到校门打卡处,门卫在窗口里面盯着他们,目光空洞。
女学生掏出学生证往屏幕一抹,韩俞生这时找准时机给她后小腿上来一脚,后者娇喘一声,膝盖前屈,人向后倒去,正好落在了韩俞生壮阔胸膛里,这时,门闸的双翼也顺势收回,韩俞生单手抱她,一个箭步在门闸关闭之前跃进校门。
女学生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你踢我干什么?”就被韩俞生喝诉打断,“小丽!!都叫你别边看手机边走路!你就是不听!”。
女大学生懵了,见过不要脸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措词了一下,那句“你谁呀你?”还没出口,就再次被打断:“好了!我去图书馆一下帮你占位”。说着就跑了
留下女生和窗口的保安一脸懵逼。
韩俞生混进了校园,还真去了图书馆,名校的图书馆环境就是好,空气中弥漫着柠檬的清香,学习氛围也好,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环视了下周围,最后落在他对面桌前的一名正埋头看书的20出头的男学生身上。
韩俞生再次确认一下周围没有没有其他人之后,从口袋里揣出一封老黄旧色的信封,沿着桌面划向对方,信面上赫阳纹绣着三个大红字---举报信。
被滑过的信封碰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对方目光离开书本字行,撇了一眼信封,就这一眼,让他仿佛如雷贯耳,擎天霹雳,瞳孔增大,血丝弥漫,仿佛见到了恶鬼。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想跑,桌脚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牙酸的声音。韩俞生挺身而起隔着桌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猛地把他按坐下去。周边看书的学生被这动静把目光看到这边。韩俞生盯紧他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警察,不是他们的人”
话音说完,韩俞生用力将他手上那本书本扯在手中,坐回位置自顾自看着,而那名男子的熊熊火焰般的情绪因为那句“我是警察”,被清凉的溪水缓缓的降温,安稳了下来。
周围的同学以为“原来是站起身借书而弄出的动静”,目光再次回到了书本,图书馆再次归于寂静。
韩俞生头也不抬,“沈然?”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