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后的不知道几个转弯处,传来一个声音:“公主,属下刚刚看到淑敏郡主从这边跑了。”
“追!”
司空离忧眼神一动,不禁转头看向了身后,似乎有些意外地自言道:“媛儿回来了?”
正是四月艳阳天,阳光明媚,万物复苏,就连天启国都将要新帝登位,繁华无尽。
然而在这样的表面之下,却是汹涌澎湃的暗潮。
今日朝堂之上,提起了新皇登基后的封后纳妃之事,太子殿下意欲娶淑敏郡主为后,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有支持淑敏郡主为后的,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怕皇室公主都未必能够与她相比。
当然也有反对的,认为淑敏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却不知书不达理,不雍容不大方,不能为后。
安静然站在殿下,皱眉不语,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意妹妹进宫。
司空离忧神情冷漠地站在旁边,任由殿内的人吵得天昏地暗,他都不发一言。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二哥想要娶安静儿为后,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再次听到这件事,心里却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让本就淡漠的他神情越发的冰冷了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传召声:“皇后娘娘驾到!”
安静儿正坐在厅堂之内吃着零嘴儿,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有多少的算计心思在其中流转,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门口方向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下早朝回来的安静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却发现哥哥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不由将要伸出的手也顿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并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公公。
这位公公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叫小银子,小银子这个名字当初还是她给取的呢!
看着小银子,再看看哥哥的表情,安静儿只能眨巴着眼睛,任她聪明绝顶,此刻也是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又有人死翘翘了,而且还是太子哥哥他们那边的人?
这是安静儿首先想到的问题,没办法,最近死的人确实是有点多了,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每一次的新皇更替,不都是这样的吗?
而就在安静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安静然已经带着小银子进入了厅内,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有些好奇的妹妹一眼,然后说道:“妹妹,接旨。”
安静儿不禁轻挑了下眉,再看到小银子似乎满脸的冷汗,哆哆嗦嗦的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不由微眯了下眼睛,然后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小银子说道:“小银子,快念吧,”
她有先皇特赦,见任何人都不必下跪,最多也只需行个礼就可以。
安静然走到了妹妹的身边,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轻柔的带着点安慰地说道:“妹妹,不管这旨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都不要冲动,好吗?”
秀眉又轻挑了下,看着正在偷偷抹冷汗的小银子,随依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有分寸,哥哥放心就是。”
御书房内,太子司空离凡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惨白一片,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一张圣旨,或者应该说是先皇遗诏,握着遗诏的手指节发白,青筋暴跳,几欲将手中遗诏捏碎。
就在刚才,皇后手捧先皇遗诏,突然闯进议政殿内,让即便是被声讨要废储立长的时候依然云淡风轻的司空离凡,当堂变了颜色,因为那遗诏之上,写着他必须娶刘丞相长女刘念柔为后,而同时,也将安静儿赐婚给了衡王司空离忧!
司空离忧站在旁边,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只是看着司空离凡的眼中,有一点担忧和歉疚,半晌才轻唤道:“二哥……”
没有让司空离忧将话说完,司空离凡挥手打断了他,侧过脸去并不看他,只淡淡说道,“你先回府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司空离忧似乎轻皱了下眉,但还是转身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却在将要迈出门外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司空离凡的声音:“四弟,你……你想娶静儿吗?”
闻言,司空离忧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并迅速地归于平静,转头看到正一脸期盼又带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二哥,不禁心头一震。
从小到大,何曾见到二哥露出这样的神情?
“从你告诉我你想娶她为后,我就一直以为,她会成为天启的皇后娘娘。”司空离忧神情冷淡得几乎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司空离凡的眼睛,就如同是在对司空离凡做着保证,也似乎是在对他自己做着保证。
司空离凡却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看着手中那已经被他捏得变形的遗诏,缓缓说道:“我,真不想当这个皇帝。”
不当皇帝,他就可以没有顾忌地违抗父皇的遗诏,不当皇帝,就不必以太子的身份下达第一道圣旨,就是将他最心爱的静儿妹妹赐婚给他的弟弟,不当皇帝……真的很好。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会留下这样一道遗诏?就算他一直想要静儿当他的儿媳妇,可为何竟还会多了个刘念柔?
他几乎就要以为这遗诏是假的,可是他找不出作假的痕迹。
静安王府内,小银子满头大汗地将那圣旨交到了安静儿的手上,始终低垂着头盯着地面数蚂蚁,甚至做好了被向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的郡主暴扁的准备,然后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对面的安静儿却依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却是连安静然都有些担心了,看着一手拿着那张圣旨,一手拿着零嘴似乎吃得不亦乐乎的妹妹,不禁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唤一声:“静儿?”
安静儿扑扇着灵气四溢的眼睛,吃着零嘴儿,嘴角挂这一丝满足的俏皮的坏坏的笑,似乎与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圣旨突然在手上转了个圈,然后总算是开了口,依然是那笑眯眯带点俏皮地说道:“竟然就这么随便的把本郡主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哥哥,你说这先皇的人品咋就这么差呢?他生前我好像也没怎么得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