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梁知夏就看见了靠躺在软榻上的季青临,她今日只是来给谷渊道谢的,并未想过会见到季青临,于是她拿帕子掩着鼻子的手赶忙放了下去。
梁知夏柔柔欠了欠身子,身姿如弱柳扶风,嗓音更是如同黄鹂一般清脆婉转,“知夏给王爷请安了。不知王爷在此,唐突了。”她说着抬眼看向季青临,眼中如泛起涟漪的一汪春水一般。
何遇看着梁知夏完好如初的脸,那吹弹可破的脸蛋甚至比长疮之前还细嫩了几分,何遇不由感叹,谷渊的医术当真是高明,不过五六天的时间,不但治好了梁知夏的伤,还让她的皮肤都好了许多。
“听着梁小姐脸生恶疾,如今看来,莫不是眼睛也生疾了?”季青临冷着嗓子道,语气不咸不淡,但是却让人生畏。
梁知夏以为季青临在怪她没给谷渊行礼,于是赶忙朝谷渊欠了欠身子,柔声道,“知夏见过谷神医,今日专程来谢谷神医救治之恩,略备薄礼,以表谢意。”
何遇笑看着梁知夏,心想着自己莫不是在梁知夏眼中隐形了?
谷渊手执茶杯,看了一眼梁知夏,眼中满是瞧不上的神色,“我与你瞧病承的皇上的人情,你若要谢,便去谢皇上。”
季青临眼中冷意平添了几分,整个人浑身似乎都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何遇坐在软榻边上,这样冷颜厉色的季青临她从未见过,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许多,有些发冷。
“梁知夏,见了王妃不行礼,你当本王的王妃是空气?”季青临说出的话似是刀锋一般冷硬吓人。
梁知夏眼中一沉,原来适才季青临是说她未向何遇行礼!
“知夏给王妃请安。”何知夏看了一眼何遇,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被眼中含着的泪水代替。
何遇笑着客套道,“表姐无需多礼。”说着佯装生气地看了季青临一眼,“你这么凶,吓着表姐了!你不知道,表姐待我可好了,我们大婚前,她遍寻能工巧匠为我做了一支金簪,可好看了。木樨,呈上来给王爷看看。”
何遇本是不想给梁知夏难堪的,但是梁知夏从一进门就给了她难堪,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不能输给梁知夏,当然要让梁知夏更难堪才合适!
季青临眸中带笑看着何遇,眼中是完全不加以掩饰的宠溺,“这么说来,梁小姐倒是个有心的了。”
梁知夏闻言心中一喜,抬眼向季青临看去,入眼的却是季青临眸子温柔宠溺地看着何遇,那种眼神,她还是八年前时看见过,自那之后再也未曾见季青临这般看过任何一个人。何遇到底有什么好的?大婚之前素未谋面,却将他迷的神魂颠倒?
梁知夏袖中的手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地剜入肉中她也浑然不知疼,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神从来不落在自己身上,她京城第一美人,谁不多看她一眼,为什么偏偏就入不了他的眼?她哪一点不如何遇?
“王爷,请看。”木樨打开盒子,一支双蝶镂空金簪平躺在满盒的珍珠之上,熠熠生辉。
季青临看着盒中的金簪,淡淡道,“果然是花了不少心思,还自带香气。”
“可不是,哪里是花了不少心思,心血也没少费呢。”何遇符合道。
谷渊先是眉头一皱,盒子打开的瞬间,冷欢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虽用别的香味遮掩了些许,但是冷欢草的味道还是十分浓郁,谷渊暗道,这是用了多大的剂量?
谷渊有些担心地看向何遇,但是听到季青临和何遇两人一附一合的,便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难怪季青临适才要见梁知夏,这般想着,谷渊突然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梁知夏。
梁知夏听着何遇和季青临这么说,强挤出一些笑意,“费心思都是应该的,只要王妃喜欢,多戴几次就好。”
“多戴几次?”季青临难得地将目光落在了梁知夏脸上,还带着些玩味的笑意,“好看是好看,本王却觉得与王妃的气质不搭,本王瞧着,倒是和梁小姐挺搭的,本王今日便做主,将这金簪赠与梁小姐了。你说可好?”
梁知夏见季青临笑看着自己,只觉得这一瞬见眼前都亮了许多,季青临整个人都在发光!他……他看她了!他给她笑了!她默默地喜欢了他十年了,只他这一眼,她便觉得这些年的钦慕似乎都值了。
她沉溺在季青临的笑中,痴痴地点了点头,“好。只要王爷送的,知夏都喜欢。”
何遇看着梁知夏那花痴的样子,再看看季青临,暗暗嫌弃道,臭不要脸的,又使美男计!不过,一般人还真的招架不住呢……祸害!妖孽!
季青临敛了笑意,“既然喜欢,以后就日日戴着。”语气中寒意渗人。
梁知夏顿时花容失色,“王爷,这是知夏赠予王妃的,岂敢收回?”
“叶羽,给她戴上。”季青临知道冷欢草对女子有害,所以未让木樨动手。
叶羽走至木樨面前,将盒子里的金簪拿了出来,转身走到梁知夏眼前,随手插在了她发间。
梁知夏顿时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谷渊医术出神入化,怎么会不知道这簪子被冷欢草汁液浸泡过?他既是知道了,那么王爷肯定也知道了!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梁知夏嗓音都是颤着的,她摸上发间拔下簪子,似是烫手一般扔在了中间的地上,发髻也被她扯得有些散乱,往日里的端庄优雅全部烟消云散。
“那你说,本王该如何对你?谋害皇族,是该赐死还是流放,亦或者充当军迹?”季青临眸子沉了又沉,嘴角扬起的弧线犹如冰冷的刀锋,神色虽慵懒,但是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
何遇此时才在季青临身上找到了一些传闻中的感觉,心想传闻也不全然是不可信的。
梁知夏美目中三分害怕,三分失落,还有四分是恨意,她敢怒,却不敢言,“王爷,我父亲是您的左膀右臂,对您忠心耿耿,你不能这么对我,寒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