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阀中央帝阙,自“鼎苍”封帝后建立,帝阙的墙身是青瓦雕刻而成,浮窗则由魂晶玉石堆砌,好不华丽。
帝阙之外,无比宽广的场地之中,屹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台。
祭台上一根擎天的石柱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图案,与那帝阙上的凤凰图腾遥遥相对……
帝阙的宏伟,盛气凌人却并不孤独,坐落在帝阙的四周,屹立着三座古朴典雅的宫殿,并且呈现围绕之势。
很多人都知道,这居住在宫殿中之人的身份,即使是王族贵权都得俯首称臣。
然而说到这些宫殿主人的身份,则要从“鼎帝”的往事开始说起……
传闻鼎苍封帝之前,一共收养了四个孩童当做义子,并且倾心传授大法,在其封帝之后,四名义子也被封赐帝子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最为奇怪的是,“鼎帝”一直不曾纳妃立后,民间的说法是这样的,那位至高存在一心向道,清心寡欲。
没有情史,自然也就没有传承帝位的后代。
所以四大帝子的地位一直不曾动摇半分,甚至越发巩固,深入民心。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若然“鼎帝”退位,四皇不争,未来的新帝必然是他们其中之一。
身为帝子,居住的宫殿自然是无比奢华高贵的,先不说三座宫殿皆有高阶法阵守护,仅仅只是建材的珍稀程度,便是普通权贵无法企及的。
每一座宫殿内都用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金碧辉煌,彭博大气。
而就在如此奢华的其中一座宫殿当中,一名面色苍白无比的青年端坐在一张怪异的木椅之上。
之所以用怪异来形容,则是因为木椅的造型实在太过奇特。
木椅靠背垂直,椅座平坦,座下前方连着脚托,椅把下皆有一个滚圆的金属大轮子,整体来说,有些像是缩小版的马车轿子,但又无顶遮掩,中堂大开,十分怪异。
任何人看到椅子想必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联想,究竟是什么人才需要坐这种自带圆轮的椅子?
而轮椅之上,青年的气息相比轮椅却是更加古怪,他的身形若隐若现,气息像是内敛到了极致,与天地结合一体,恍若天成,居然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青年神情自若,五官端正,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端坐的姿势很是颓懒,双腿与双手也是自然而然的垂落,像是不愿使出力气一般。
怎么说呢,青年乍眼看去就似一个病怏怏的男子,软弱无力,但偏偏他的双眸之中,却又时刻迸发出极具智慧的光芒,倒是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在青年身后,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在如此华丽的背景衬托下,更显青年男子身份的高贵和神圣。
而在青年的身前,一名面容浮显淡淡媚意的中年男人正神色凝重的站立着。
中年男人白皙的手心中轻摇着一把洁白的羽扇,秀发随风舞动,很是文雅,可男人身上穿着的服装和打扮,却是怪异的让人无法理解此人的品性和爱好。
只见中年男人头戴高帽,脸上抹着小女儿般的腮红,明明眼色凝重,偏偏又给人一种虚伪和浮夸的感觉。
而这样怪异打扮的中年男人,估计整个盛武大陆都找不出第二个了,没错,这人正是文丑丑。
文丑丑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帝阙之中,很奇怪的是,他回到帝阙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面见那至高无上的“鼎帝”,而是来到了青年男子的寝殿当中。
文丑丑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青年的身上,不多时,他才语重深长的说道:“帝子确定要踏出这一步吗?”
只见被称作帝子的青年微微转动了一下瞳孔,旋即自虚无处便响起了一道坚决的声音~
“老师,这是越儿唯一的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闻言,文丑丑沉吟了半饷,再次开口说道:“帝子可明白这条路是九死一生的?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老师可以帮你,你知道的!”。
“呵~!”
闻言,青年男子笑了,明明他的嘴角没有半分的弧度变化,但就是有一声苦涩的轻笑声从男子身上传出,好不诡异。
轻笑过后,空灵的声音再次从男子身上传出:“老师,即便你为越儿嫁接到更好的躯体,越儿也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的,反而,只会加深老师的负罪感罢了!”
“老师不……”文丑丑刚想说话,却又被青年再次打断道:“越儿知道老师不在乎,但越儿在乎,越儿不希望同样的命运施加到别人身上,这是我的道,无怨,也无悔!”
看着眼神无比坚定的青年,文丑丑不由唏嘘感慨岁月的的流逝,自己眼前这个学生真的长大了,拥有了让他这个作为老师都为之羞愧的高尚想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沉吟了半刻钟,文丑丑红唇微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恨老师吗?”
青年男子眼眸深邃,没有丝毫迟疑,平静的答道:“恨过~!但理解了,也释怀了!”
闻言后,文丑丑双目中的神采骤然凝固,此刻他的内心无比愧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造下的孽,早已蚕食了他的心灵,他的余生,注定也是要在忏悔中度过。
然而,他更为关切的不是自己那不堪的余生,而是眼前的青年,想到这里,文丑丑再次问道:“有信心吗?”
“当然!”
就在青年斩钉截铁并且强而有力的回应后,两人随即深深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都笑了……
文丑丑是面露笑意,青年则是眼含笑意。
青年或是不苟言笑的人,笑意仅仅在其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半刻而已,随即便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
这种转变很快,却又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整个人又再次给人一种从容,慵懒的感觉。
“老师,不知我的躯体在那孩子的身上,是否得到了开发和觉醒?”
空灵的声音再次从青年身上传出,空气在某种神秘的力量中以无比细微的力度震荡出一丝声音,直指文丑丑的脑海而去……
原来,青年一直使用着传音的秘法在与文丑丑进行对话。
就在这个新的问题传进脑海之后,文丑丑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住了。
他的神色也是一下变得十分的不自然,不过也只是片刻间的恍惚,文丑丑便回过神来开口答道:“算是物尽其用吧!他现在无论修为还是才情,都称得上是年轻一代的人杰了”。
“哦~!这样吗?!那老师的心思,得到了她的回应没有?”
青年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又向文丑丑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文丑丑这时却是答不上话来了,因为青年口中的“她”,是文丑丑内心深处一道永远无法结痂的疤,一直刺痛着……
而且,那还是一道余生也会继续刺痛下去的伤……
就这样,文丑丑没有说话,愣神的站立着,思绪陷入了感伤之中。
“对了,老师,你说这次是因为一个受伤的老前辈才赢得借法的契机吗?”
这时青年突然话音一转,再次传音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似是明白了文丑丑的心事,一下扯开了先前的话题。
文丑丑感伤的思绪也是应声得到解脱,心里念想也瞬间回转到之前借法的记忆之中……
能够让阵鬼前辈出手救治的,必然也是一位大人物吧,想到这点,文丑丑确定的回答道:“是的,怎么呢?”
青年闻言神色不变,轻声道:“没事,只是越儿觉得,这人……或许是越儿命中的贵人。”
“哦?”
这下文丑丑就显得十分诧异了,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可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
所谓无神论者,就是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命这种说法的人。
一般这种人心智都无比强大,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他们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文丑丑很清楚,眼前青年之所以会成为无神论者,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自己过去做过的一些错事导致的。
青年之所以一直用秘法传音,其实是因为身体有缺,而他的这种有缺,可是除却大脑和眼眸以外,其余肢体感官都是处于完全瘫痪的状态。
别说站立行走了,就是说话也都不能,甚至他的耳朵也是听力全无,青年也只有依靠强大的精神力来捕捉声音的信息,才能与人进行正常的交流。
如果真有命运这种说法的话,那么命运在关闭青年大门的同时,又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青年自小就精神力异于常人的浑厚,学习神魄方面的魂技如鱼得水。
经过无数岁月的苦修和打磨,青年身体虽然残疾,但他的神魂却出奇的强大,这也是青年的帝子之位一直不被动摇的根本原因。
这些年青年想尽一切办法要恢复残疾的身躯,他拥有着一颗成为强者的心,他坚信着命运由我不由它。
而文丑丑此次出行借法,也正是青年所托付的。
“人道禁阵”
就是文丑丑为他借来的法,而青年也是无意中得知这门禁忌之法的。
按照他的推演,这门阵法有着一半的几率让他的躯体可以像正常人那般活动,甚至更加强大。
当然,生机与危机并存,他也有着一半的几率会因此死去,不过,他早已无所牵挂,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拼上一把,所以,他必须踏出这一步。
成,扶摇直上琼楼玉宇,败,一落千丈无底深渊。
作为青年的老师,文丑丑虽然不了解青年要用“人道禁阵”做什么,但他也能猜测出几分。
而且他非常了解青年的心性和逆天的信念,所以在听到青年提出命中贵人这种说法时,自然让他无比的诧异。
不过文丑丑也没有多想,只是认真的开口问道:“如果路通了,越儿可有什么念想?!”
青年闻言神色一转,一种大无畏的气质从他身上悄然散发,超然物外。
“无它,唯抬头看看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