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安本以为什么事情都应该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自己的那个新婚娘子也应该因为羞愧而自杀了才对,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那乞丐窝里的尸体难不成不是她?
按照习俗,新娘嫁过去的第七天是要回娘家的,本来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应该是完美的,他本想让小喜假扮成秦爱莲,自己那个手下杀了那秦家夫人,然后假扮她,这几步都已经做成了,最后就是哄骗那秦儒轩,一步一步让他把秦家名下的东西转给他,这孙家自己也已经到手了一半了,只要这秦家变成他的,他想自己那个叔叔也就没有资格再插手他的事情了。
结果,这计划才开了一个头,孙宏安就遇到了真正的秦爱莲,他之前提亲的时候调查过秦爱莲,是一个懦弱无能,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可那天,他带着小喜去秦家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秦爱莲却和之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有些懦弱,不过给人的感觉上她变了。
看见那秦爱莲,孙宏安就知道坏事了,果不其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捕快,把他和小喜带去了官府。
…………
孙宏安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家里有那个叔叔处处阻扰他不说,关于秦家,他的计划也失败了,还被关进了牢狱,那些人说他冒充孙家少爷和秦家小姐,判决关上那么十天。
十天,那孙杨还不得把孙家的东西都弄到他那边,孙宏安心怀怨恨的想到。
那牢房里,地上都是黑乎乎的,隐隐约约散发着一种恶臭,墙壁上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一些小虫子沿着墙壁缝隙里爬来爬去的,那顶上还结满了蜘蛛丝。里面只有一张石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小喜和孙宏安就关在这里。
“秦爱莲,狄捕快,孙杨还有那些凌辱我的,等着!等我出来我一定会把你们全都给……”孙宏安躺在那牢房的石床上,头发披散,衣服也脏兮兮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旁的小喜蜷缩在角落里,头低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一个狱卒手里拿着几个馒头,朝他们那边走去。
“哟,我们的孙大少爷在那边嘀咕什么呢。”那狱卒把那几个馒头随手扔进了那牢房里,本是雪白的馒头,在那脏兮兮的地面上滚了几圈,变成了白一块黑一块。
见那孙宏安并没有答话,狱卒哼笑了一声,“哟,还甩性子了,我说孙大少啊,你看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你呀就把这个面具摘下来,让哥们我看看你的沪山真面目啊。几天了,你也得让你的真面孔透透气不是?”
“我的脸也是你能看的?”躺在那石床上的孙宏安转过身,面对着这个狱卒,眼中更是露骨的嘲讽,这把那狱卒气的不轻。
“呵,你不过就是个冒充的,装什么大爷啊。”狱卒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凶狠地盯着那孙宏安,“别给我耍嘴皮子,今天有你受的。”那狱卒撂下一句狠话就离开了。
看那狱卒离开了,小喜才过去把那馒头都捡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宏安,你吃吗?”
“脏死了。”他看了一眼小喜,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多少还是吃点吧,这一天就这么点,你已经俩天没吃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出去报复了,估计你都熬不到出去就饿死了。”看着一直躺在床上的孙宏安,小喜叹了口气。
“你自己吃你的吧,我不用你管。”
说罢,只留下沉沉的呼吸声在牢房里回荡,小喜在一旁静静的啃着那馒头,这馒头也不是刚做出来的,而且已经放了有些日子了,看着似乎很有食欲,只是里面确实硬邦邦的,吃起来干巴巴的。
那狱卒一共就给了四个,而且这馒头也不是很大,这些份量也就只能够一个人吃饱,哪里还能填饱俩个人的肚子。
小喜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就着口水,咽了下去,花了些时间吃了俩个馒头,她看着剩下的馒头,微微叹气,她把那些表面的黑块用手撕掉放进嘴里,只留下里面没有被污染的部分,虽然这样做,这馒头缩小了一圈,但这样也总比没得吃好啊。
“宏安,这俩个馒头我都弄干净了,肚子饿了就吃了它吧。”她把馒头放在孙红安头边,然后坐在原来的位置,蜷缩着腿,头低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宏安才坐起身来,身体靠在那冰凉的墙壁上,看着那俩小小的馒头,最终还是拿了起来,放在嘴边,似乎还是有些纠结,不过还是咬了一口。
孙宏安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但还是吃了下去,小喜刚才的那一番道理,他心里也明白,只是过不去心里那坎,想想自己一个孙家少爷,却在这里吃着这些肮脏又难吃的食物,这心里落差太大了。
孙宏安默默地啃着这已经冷掉的馒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有七天……还有七天我就可以出去了,那些人你们都给我等着!
俩个小馒头下肚,稍微给紧缩的肚子带来些生机,可还是不满足,也变得更饿了。
“早知道,我就不吃这俩个馒头了。”他叹了口气,看着窝在角落里的小喜问道:“你恨我吗?”
那小喜似乎已经沉睡过去,不再回话,就当孙宏安以为她睡过去,听不见自己的问话时,小喜才开口道:“恨,如果几年前你没有找上我,我也没有答应你的要求,或许我现在还是那个秦府丫鬟吧。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自己利欲熏心产生的后果。”
“是吗……”这句话好似是在问小喜,却也似乎是在问孙宏安自己。
晚上,牢房里一片寂静,被关押的犯人都睡了过去,可从那大牢门口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也不算很大,却吵醒了孙宏安。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关押孙宏安的牢房处停下了,随后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就是这小子。”孙红安听这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白天来送饭的那个狱卒的声音。
只是还没有等孙宏安想到怎么应付他们的时候,那几人伸手抓住孙宏安一把拉在地上。那石床和地板之间也是有些高度的,这孙宏安的脑袋狠狠地摔下地上,本身肚子就饿了,加上这一摔,整个人都有些蒙圈了。
还没等到孙宏安反应过来,那几个人就在他身上又是打又是用脚踢的,但那孙宏安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发出声音,只会让这些人越大越来来劲,毕竟他也是时常这样干的人。
“汰,这小子就跟死了一样,真没趣。”那个狱卒朝着孙宏安吐了口口水,随后那几个人便离开了。
孙宏安就如同死了一样躺在那边动也不动,小喜这才走过去,把孙宏安扶了起来,放在床上。
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因为一开始摔下了地上蹭到的,脸上有一大块掺着血的部分,嘴角处也流了些血。
小喜扒开他的衣服,胸口处,肚子上,全都红了一片,“明天一定浑身都青了,可惜这里也没什么能够擦擦的。”
孙宏安还有些意识,半眯着眼睛,“嘶——死不了就好,等我出去,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我想那孙二爷过几天回来接我们吧,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孙家的家主啊。”
“呵,小喜,你能不能别这么傻了。就因为我是孙家人,他们才不来啊,不然不就坐实了我一个孙家少爷却带着个冒牌新娘?再说孙杨那个老家伙盼我死都来不及,哪还会管我死活。现在啊……咳咳咳,那民间流传的就是我们这俩个冒充正主的事情,还没有引火到孙家身上,这也算是大幸吧。”孙宏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没一点声音了,这把小喜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进出的气。
“孙宏安啊孙宏安,你最好给我活着出去,不然我为了做了那么多,你却没有给我相应的酬劳,那你这不就是白嫖,我很亏的。”小喜看着窗户外那挂起的明月,还有七天,还有七天就可以出去了。她慢慢坐下靠在床边上,蜷起腿,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小喜从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孙宏安死了不说,还把她的酬金全都拿走了。
她连忙转身,探他的鼻息,小喜那悬着的心终于是又放下来了,还好,还好,还有气。
第四天了,小喜看着床上的孙宏安,有些惆怅。
她和孙宏安的相识是在几年前,当她还是丫鬟的时候,一次她为秦爱莲上街跑腿,买完东西,手里捧着很多东西,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人,摔了一跤,手中的东西也撒了出去,有些是胭脂水粉,很容易就撒开了。
秦爱莲给的银子也都花完了,这些东西也不能在买第二次了,自己那个时候还是很单纯,都着急哭了。
这时,孙宏安就出现在小喜面前。“这位姑娘,在下很抱歉,这些小物件是多少钱买的,在下陪给你便是。”
“这些要有四十多个银子呢,可贵了。”小喜看见来人,还是有些抽嗒抽嗒,眼泪朦胧的看着他。
“姑娘,在下刚好有五十两银子,就都给你了做赔礼,在下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还不等小喜拒绝,他就放下五十两跑了。
“哎……?”小喜拿起那五十俩银子,最终还是把小姐要的东西又买了一遍,但也因为这样,导致回去的时候晚了,被小姐一顿责怪。
后来,也不知道这个孙宏安从哪里打听到我会易容术,又三番五次的前来找我,最后在金钱的诱惑下,我就上了你这条贼船。小喜看着这孙宏安,回想起当日情景,还是有些想发笑。
在牢房里,可以通过窗外的交替变化,判断已经过了几天了,还有一种就是看那些狱卒什么时候来送饭,来判断已经过了多久了。
小喜看见前面牢房里的犯人都离那门很近,说明那狱卒来送饭了。
送饭的狱卒每天都不一样的,之前听前头的犯人聊天时说,那狱卒里有一个叫王大胖的人,对这些个犯人都比较宽容,送的饭菜也都是比较丰盛的。
看前面犯人那么激动,应该就是王大胖了,还好,孙宏安伤的那么严重,起码要吃的好点,才能恢复的快,这里也没有什么药可以擦擦,一切还得靠你自己了,孙宏安。
很快,那个王大胖就送到了小喜那边。
“你们就是前几天被送进来那俩个冒充秦小姐和孙少爷的人?”这王大胖的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圆圆的肚子,膀大腰粗,脸上的肉多的就像一个大包子。
“是……我们。”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代他们几个向你们道歉。他们几个曾经被那真正的孙宏安给凌辱过,所以看见你这小子冒充孙少爷,还不肯摘了面具,这下子啊,有你受的。”王大胖叹了口气,把饭菜都拿了出来,果然是丰富的很。
“你的碗里我放了一瓶很小的药,是外敷的,涂在伤口处。”
“谢谢你。”
“客气什么,都是在这天下苦命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孙大胖,劳资的饭菜呢!还不快点。”说话的是被关押在小喜后头那屋子里的犯人。
“来了来了。”
小喜自从进了牢房来,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其他狱卒值班的时候都是拿着那种干巴巴的馒头糊弄人,像昨天那个是最抠的,还就拿了四个小馒头。
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这些天就没有吃的那么饱过,那王大胖送的是伤药是效果最不好的那种,不过这也总比没有的好。
小红拿起上药把孙宏安身上的伤,无论大小,一个一个的都涂上了。
也许是因为这些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睡觉也睡的不踏实,昨晚上还被打了一出,这孙宏安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