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辛仅靠背影,便能认出前方的人是谁——飞廉。
夏辛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情绪里有说不上来的复杂。
“夏辛!”秋草率先发现了她。
“秋草。”夏辛笑笑,随后走进结界。
“阿辛。”飞廉也回过身来,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和他是目光一样温柔如水。恰如他今日所穿的錦袍的颜色,是她还未见过的光景。
夏辛想来,自己离开神墟不过五日,这三界的美景她还有许多未见过的,不过这人与人,仙与仙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倒是见的不少。
“飞廉将军。”夏辛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为何要同我这么客气,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飞廉自从见了她,眼角眉梢里便带的都是笑意。
“这……小仙不是失忆了吗……”听了飞廉的话,夏辛心里蓦然一痛。
“这里不方便讲话,跟我去一个地方可好?”飞廉的话倒是并无恶意,只是有些私下里的话想同她讲。
“好。”夏辛应下来,同秋草打了声招呼,随即便跟着飞廉离开。
“禺谷,原本是个祥和安宁的的地方。”飞廉和夏辛慢步走在街道上,飞廉不急,夏辛也不知为何,很想陪飞廉走一走。
“嗯,小仙在书上看到过。”夏辛虽然回应着飞廉,但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走路。
此时她的心情复杂,有喜悦,也有紧张,还有一些是她也搞不明白的情绪。
“哈哈……”夏辛正苦闷着,却没想到听到了飞廉轻快的笑声。
“将军笑什么?”夏辛不解,便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飞廉很快止住笑意,眼神闪烁是夏辛觉得耀眼的光芒。
“阿辛,你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唤我的吗?”飞廉忽然停住,看着夏辛,低声问道。
阿辛……
飞廉的声音像是夜风,低沉温柔,还缱绻着浓浓的思念与怜惜。
“小仙……不知。”就在这一刻,夏辛胡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的失忆,那不是她的错,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失忆却让飞廉原本璨如星辰的双眸渐渐黯淡下来。
密云遮星,连带着夏辛的心情也低落了起来。
“没关系,你忘了,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只是阿辛,别再在我面前称呼自己是小仙了好吗?在我这里,你从来都不是天界的人,也从来不卑微。”飞廉的忧愁转瞬即逝,他的手掌轻轻的覆在夏辛的发上,如同面对稀世的珍宝。
“走吧,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在不远处。”飞廉抬起的手落下,只是似乎还有眷恋。
“好。”夏辛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之前的紧张也不复存在,唯独还在的,便是愧疚之情。
她曾经骗了他,这是连她自己都厌恶的事。
夏辛忽然想问出口,问一问他是否还恨她。
奇怪的是,她此刻根本不担心飞廉会报复自己,或许是出于他温柔的眼神,或许仅仅是因为,他是飞廉。
“阿辛,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秋草的吗?”飞廉问道,他似乎很喜欢叫她的名字。
“小……我想。”夏辛其实心里也很疑惑,禺谷虽然也有魔族居住,但秋草的家位置十分偏僻不说,而且她还在设下结界时顺便加了个隐形的功能。
“此时说来话长,不过你的那个结界,还是我教你的。”飞廉语气里略带了几分笑意,夏辛听得出来,他在为此而高兴。
“这……我只记得这个结界的用法,但当时根本不记得有人教过我。”夏辛心里的震惊全部凭借她睁大的双眼和结巴的语句表现了出来。
“我教你的可不止这一样,不过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东西,已经很好了。”飞廉的欣喜似乎又浓了几分。
“好了,就是这里,我们到了。”夏辛还沉寂在震惊中的时候,飞廉却已经停了下来,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又激起了记忆之海的一阵涟漪。
“这是……桃花?”夏辛又陷入了另一番疑惑与震惊之中。想不到,在禺谷这种地方还会有桃花盛开。而且这桃花外面,有着和她给秋草家设下的一样的结界。
想必这结界,一定好好的保护好了这株桃花,未让其被其他人所见。
“走吧,进去看看。”飞廉拉起夏辛的手,将她带进结界。
这个结界夏辛十分了解,既是隐形,那其他人便必须由施术者带领着进入结界。至于秋草的结界,由于夏辛和苍洵是有契约约束,所以苍洵也可以进入。
“你是谁?”
“别碰我!”
刚踏进结界,夏辛的脑海里便响起了这两句话,第一句,在夏辛见飞廉第一面的时候,她便已经听过了,而第二句,她虽不记得,但是她知道,这都是飞廉曾对她说过的话。
“唉,怎么又哭了?”飞廉无奈地叹气,声音里是沉沉的宠溺与哀伤。
夏辛根本未曾感觉到自己流泪,她唯一感觉到的,是飞廉指尖温暖的感觉,和他轻柔的力道。
“我也不知道……”一瞬间,夏辛便被沉重的悲伤与绝望包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怎么每次见我都哭?”飞廉继续替夏辛擦去她源源不断的泪水,他低喃的声音里,有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我也不知道……”夏辛感到一种跨越万年的思念自飞廉的指尖,通过她的皮肤,传到她本空无一物的内心深处,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我才不叫你飞廉呢,我就要叫你小狐狸!”忽然间,一道娇嫩的童声自她的脑海响起,这是属于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自己。
“小狐狸……”夏辛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向近在咫尺的飞廉。
原本应该模糊的面孔此刻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生得极好的小男孩儿,流星般的眉毛,微扬的凤眸,小巧的鼻子,樱红的嘴唇,本应是女子的样貌,却生在了男孩儿的身上。
飞廉。
夏辛无比确定地认出了小男孩儿的身份。
小狐狸。
夏辛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
现在想来,唤他飞廉将军倒是生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