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带她去哪儿?”青宿周身的气场瞬间转换,凌厉非常。
苍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略带嘲讽地反问一句:“去哪儿?”接着他又说道:“回涤灵宫,不然呢?”
青宿冷着一张脸,全身都写着拒绝二字。
苍洵见状,继续道:“本尊的剑灵留在天帝的宫里,怕是会惹人非议。”他说这话时,可以强调了“本尊”这两个字。
夏辛躺在榻上说不出话,心里却不住地祈祷自己能回涤灵宫去。
此时,青宿顶着一张神色阴沉的脸,看向了榻上的青宿。
对于别人的情绪,他一向是敏锐的,从小在喜怒无常的扶柳身边长大,察言观色早已成为他的本能。于是很容易的,他便看出来夏辛眼中祈祷的目光。
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时隔三万年,这句话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很生气,但也感到挫败。从前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如今却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回避。
“你也想回涤灵宫吗?”青宿俯下身,轻声问道。
夏辛看出了青宿的小心翼翼,也看出了他的忐忑不安。他是天帝,她也应该顺着他的意思,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尤其是在青宿和扶柳都在针对苍洵的情况下。
“不要顾虑太多,按你自己的想法来。”苍洵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声线没有什么起伏,但却给夏辛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挥散了那些犹豫纠结。她第一次,毫无闪躲地直视青宿的双眼,坚定地点头。
虽然只点了一下,但她的伤口却被牵扯地有些痛,夏辛的眼角便有了隐隐泪光。
“都说了别随便乱动。”苍洵的语气带着些许责备,但右手覆上她手腕的动作却温柔无比。
夏辛看向苍洵的眼眸微垂,神色带了几分歉意。
二人之间的相处,自然又和谐。青宿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
他倏地站起身,呼吸稍稍沉重,他的胸腔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一呼一吸之间,空气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夏辛刚安定下来的心又被提起,她想起被鞭打的痛,一股寒意便从脚底升起爬上她的后背。
苍洵虽然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眼神却已经渐渐冰冷,满是警惕。
安静仅仅持续了片刻,青宿气极反笑,满不在意地说道:“既然夏辛想回去,朕也不好强留,哥哥带她回去吧。”
气氛并没有因为青宿的话而轻松多少,反而愈发叫人窒息。青宿的应允,听起来可一点都不情愿。
苍洵倒不去顾及这些,他施诀为夏辛布下结界,她的身体在结界的包围下飘浮起来,悠悠停在苍洵的身边,他仰头看着青宿,语气不卑不亢道:“多谢陛下体谅,那就告辞了。”
说完,苍洵双手捏诀,施了一个瞬身术。
一眨眼,夏辛和苍洵便到了扶桑殿。结界把夏辛轻飘飘地放在榻上之后便渐渐散去。
苍洵也坐着轮椅到了榻边,他张口刚要说什么,但嘴中出来却是一口鲜血。
夏辛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她的伤,作势要起身,可手臂刚支起上半身,一阵剧痛便让她失去了力气,满是伤痕的身体便“咚”地一声重重地摔了回去。
苍洵瞬间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接到夏辛,他本人却又“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情况于是变得十分混乱,一个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人着急要坐起来,一个寒毒复发吐血不止的人急着扶住前者,最后的结果就是谁都伤势加剧动弹不得,然后不得不落得个四目相对无言的结果。
空气安静了片刻,最后被苍洵打破:“咳……怎么样……你躺好,别乱动。”
苍洵伸出手,将手指覆上夏辛的手腕,他的动作缓慢,甚至有些僵硬,如此,夏辛感受到的仙气便更加寒冷。
刚刚的两次起身,彻底让夏辛的伤势恶化了许多,她眼里金星直冒,什么也看不清。直到一股寒冷的仙气传入她的体内,她的视线这才渐渐清晰。
她看到,苍洵俊朗的眉眼间渐渐凝结了一层寒霜,而他呼吸时,也有明显的哈气。
夏辛大概猜到苍洵的寒毒变得更加严重,她甚至觉得有些寒冷,之前清凉所带来的舒适现在变成了微微尖锐的疼痛。
但比起这些,夏辛更关心的是苍洵的更关心的是苍洵的身体,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每当催动仙气时寒毒便会发动,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让苍洵停止给她输送仙气。
夏辛急切地看着苍洵,目光灼热,她费力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停下。
苍洵明显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选择无视,继续为她输送仙气。
夏辛见这个方法不管用,只好哑着嗓子,用尽全力吐出了一个字:“……寒……咳咳!”
苍洵听见夏辛说的寒字,又见夏辛咳嗽了起来,急忙收回了手。
苍洵不敢妄动,手足无措道:“抱歉,我的仙气太冷了。”
听到这句话,夏辛心中忽然一阵柔软,但同时,也有些心疼。
原来他以为是冻到自己了,所以才急忙收回仙气。他没有想到过自己寒毒,如果不是他的误解,或许他会一直这勉强自己。
夏辛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眼睛此时是多么温柔,又是多么专注。
因为她的眼神,苍洵的动作一顿,思绪停滞了片刻,接着记忆便回到了从前,那时,夏辛也经常这样看着自己。
夏辛见苍洵出神,以为他体内的寒毒又严重了一些,于是开口道:“啊……”她张嘴,却只能简单地发出一种声音。
苍洵被夏辛的声音唤醒,他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夏辛摇摇头,费力地说出一个“你”字。
“我?”苍洵问道。
夏辛点头,她想知道他的情况,寒毒实在是叫她担心得很。可下一刻,她的所有情绪都全部停止,眼睛定定的地看着苍洵,久久不能移开。
苍洵忽然笑了,像是寒夜之中的星辰坠凡,又像是初春时的冰雪消融,大千世界的一切风花雪月都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