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际云连忙扶起屠户,问起缘由,这才得知,原来是屠户的老母亲体质虚弱,耐不住连连高温,卧床不起,屠户找过当地郎中,一番诊断后,郎中直言此病,只可靠冰块之类的凉物外敷缓解,并无他法。
可这霍衡城的冰块都在大户人家的冰窖中,存量不足,除去达官贵人日常用的,剩下的冰块要买得花天价,加上屠户近些日子生意不好做,他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买冰块。
柳徽依最受不得这样的事情,她念在屠户一片孝心,不禁悄悄地对陈际云说:“咱们就卖给这个屠户吧。”
陈际云心想这小妮子常年在白马尖上,怕是不知道江湖险恶,光听屠户一家之言,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编故事呢?
陈际云生怕被屠户骗了,将冰块卖给他,他转手就高价倒卖,这一来一回的差价,利润高的可怕,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大哥,敢问你怎么称呼,这样吧,我们随你去你家看一看,若是令堂急需冰块,我就免费送你一部分,如何?”
“好好好,多谢先生相助,在下姓胡,单名一个坤字,我这就带先生过去。”
陈柳二人跟着胡坤来到了一个巷子口,胡坤作为一个屠户,收入不算少,他家的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挺精致。胡坤走进家门,连忙呼喊自己的媳妇沏茶,而后他又立马领着陈际云去里屋房间。
里屋的温度确实比外面低了一些,陈际云见这里洒了很多的水,想必是为了蒸发散热,他只见屋里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正有气无力地摇着扇子,看来胡坤所言非虚。
见到此情此景,陈际云也不再质疑了,于是他便将大冰块全部交给胡坤道:“这些全部送给令堂消消暑吧。”
陈际云如此豪爽,还有他自己的目的,见胡坤孝心可嘉,他选择相信胡坤的人品,有意让胡坤做自己冰块生意的合伙人。
他坐在胡坤家的客厅,喝着茶等到胡坤伺候完老母亲出来,只见胡坤拿出了一包碎银子,就要塞给陈际云道:
“先生的大恩大德,我胡坤没齿难忘,只是这冰块实在是昂贵东西,我怎么能好意思白拿,这点心意,请先生一定要收下!”
陈际云摇摇头笑道:“我说过,我的冰块不是奢侈玩意儿,切成三寸长宽高的小块,只卖五文钱,让大伙都买得起用得起来。”
“先生高风亮节,我胡坤心服口服!”
得到了胡坤的认同,陈际云便可以开口谈合作的事情了,他摆摆手说:“我们不是霍衡城人,不能每天摆摊卖冰块,胡坤大哥,你是否有意做我们冰块生意的合伙人,在这儿代理售卖冰块?”
“合伙人代理人?请先生明示!”胡坤不知陈际云话里的含义,但是他隐约感觉这笔生意有赚头。
“是这样的,我每天可以提供两大块这么大的冰块,合在一起切成五文钱的小冰块,大概能卖四五千份,一天可以净赚二十多两的银子,你每日只需保持好冰块,尽量让它少融化,再辛苦一点,切冰块卖冰块就行了。”
“这?”胡坤在心里细致地盘算了一下,如果真的和陈际云合作,卖半天冰块挣得银子,可以顶他卖十天的猪肉,况且他只需要卖些力气就行了,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先生,这个代理人,我愿意干!”
陈际云哈哈笑道:“好,不过胡坤大哥,咱们做生意丑话得说在前头,我得和你约法三章,有纸和笔吗?”
做生意哪能没有合同,胡坤赶紧让媳妇端来文房四宝,交给陈际云。
陈际云可不想让自己狗刨般的毛笔字丢了门面,他转交给柳徽依说:“徽依,你帮我记上。”
柳徽依自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憋着笑听陈际云说着:“胡坤大哥,咱们约法三章,头一条便是三寸身宽高的小冰块,售价五文钱雷打不动,如果你违约了,这个生意合作就此打断,我会再另外寻找靠谱的合伙人。”
胡坤拍着胸脯说:“先生放心,我胡坤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反悔。”
陈际云点点头,接着说:“第二条,就是,你最多只能卖一个人三块小冰块,绝不能让别人把冰块包圆了,囤货再高价转卖。”
柳徽依写下了第二条规定,暗自佩服陈际云心细缜密,还能想到留这一手提防一些投机倒把的人。
“最后一条,我负责每天提供冰块,胡坤大哥你负责保存售卖冰块,每日赚来的钱我只取十两,剩下的利润都归你!”
胡坤没想到陈际云居然如此大方,将大头的利润给了自己,他百般推辞,但是陈际云却坚持这样分配,胡坤最后也只好签下了这张合同。
这是陈际云高薪养廉的招数,毕竟每天卖这么多冰块,工作量繁重,而自己只是坐等收益,长久下来,陈际云估摸胡坤会产生不平衡的心态,会瞒着他背地里动什么手脚。
谈妥了合作事项,临走前胡坤客气的很,非要送陈际云好几斤猪肉,以表示谢意。
猪肉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种硬通货,陈际云只用了一块猪肉便换到了厚厚一叠草纸,这些够白马尖上的娃娃们练习算数用了。
这一日他和柳徽依几经波折,终于把事情办完了,还带回来不少猪肉,虽说山里的野味也不错,但还是正经的红烧肉吃起来香。
柳徽依的手艺令陈际云赞不绝口,面对肉香四溢的硬菜,陈际云的筷子停不下来,他和柳徽依左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一碗红烧肉就见了底,只剩下最后一块。
两个人提着筷子面面相觑,柳徽依见陈际云一脸的馋样,忍俊不禁,她咯咯笑道:“最后一块肉你吃吧,算是奖励你的。”
见柳徽依这么客气,陈际云反而不好意思,他摇摇头说:“还是你吃吧,你今天带我御剑飞来飞去的,多吃一块,补补身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柳徽依偷偷瞥了陈际云一眼,看他嘴巴微张,心想这小子不会在咽口水吧,她夹起了肉,送到了陈际云的嘴边。
“哎,我吃饱了,实在是无福消受了,你吃掉吧。”
看着陈际云一口叼走自己筷子里的肉,柳徽依莫名地有些羞涩,心里扑通乱跳。
“刚才,算是我喂他吃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