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也认为袁明珠的恐惧来自于钱氏,他们家家庭和美,钱氏是他们家唯一的不安定因素。
答应着:“行,把她挪过去。”
丈夫不在家,她带着几个孩子也没法搬过去住,那边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钱氏搬过去。
省得在这边让人提心吊胆的。
钱氏还在窑洞里转磨磨呢,突然就来人过来要把她挪前院去。
去了前院她就离着妖孽远了,安全是安全了。
钱氏摸摸自己的脸,这张脸以后都不能恢复原貌了,总是心有不甘。
新搬的窑洞里只有一张炕和炕上的被褥,其它各色家什具无。
更是让她觉得被慢待了。
即使后头那些东西被陆陆续续的挪进来,她心中的戾气也无法消散。
把钱氏挪到前院,袁弘德夫妇觉得袁明珠应该消停了,结果没有。
日夜看着她曾祖父,跟看管犯人似的,袁弘德去下厕所她都不怕臭,得由陶氏抱着守住厕所门口。
袁弘德从厕所内出来,甩甩因为抱孩子有些酸胀的胳膊,陶氏跟他悄悄合计道:“不是因为钱氏还能因为什么?”
在民间,七岁以下小儿的异常总是被人们认为玄之又玄,认为他们的眼睛更纯粹,能看到大人们看不到的事物。
袁明珠真想亲一口曾祖母,太了解她的心声了。
袁弘德听到陶氏说的话心里沉了沉。
怕她担心,之前的有些事情他说得避重就轻。
袁弘德看向趴在陶氏怀里的小儿,那孩子也在看着他,两双相似的眉眼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会。
袁弘德认命般把她从陶氏手里拎回来。
待陶氏去忙其它事了,袁弘德试探的询问:“是不是这回去办的事有危险?”
袁明珠一脸无辜,还吐了一个小泡泡。
有没有危险你自己心里会没数,还问我?
在袁明珠这边没得到提示,他本来也没指望得到提示。
不过袁弘德也开始思考这次的事情在哪方面会有危险。
毕竟是前世家子弟,知道权利斗争和倾轧的残酷。
郑家之所以能得到朝廷表彰,是因为郑弈宁生前是朝廷命官,如果他是普通人,不会有这么大阵仗和影响力。
胡令源在这中间充当的必定不是光彩的角色,不然仅凭郑家的能力,没办法把侯长生诬陷入狱秋后问斩。
袁弘德想到事情的关键,郑弈泰和胡令源勾结陷害长安客栈的侯长生难道就是为了霸占客栈这么简单?
他们因为蒋氏投河得到的利益可是远远大于一间客栈带来的价值。
想到的某种可能让袁弘德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下意识的看向袁明珠,希望能从她那里看出一些端倪。
小妮儿正歪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袁弘德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病急乱投医。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也不能不急,胡令源一伙做事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一旦反过手来肯定得把漏洞补上。
宋宏盛可以远远的打发到其它地方去,估计他们和侯家就只能灭口了。
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跟宋宏盛和梁博山见见,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袁弘德刚一动,袁明珠又醒了。
袁弘德:还是得先安抚好他们家的小祖宗。
袁弘德露出狼外婆般的笑容:“曾祖父去办正事,回来给明珠买个拨浪鼓好不好?”
木着的小脸和攥着衣襟的手告诉他:不好。
“曾祖父知道这事凶险,郑家六奶奶死得蹊跷,背后肯定有大阴谋,可我也牵扯其中,不管不行啊,我会小心行事。”
袁明珠没想到曾祖父会跟她说这些。
正在思考该怎么应对才不惹人怀疑,突然身后“噗通”一声响。
还伴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袁弘德扭头看过去,是袁白驹端着一只碗过来,结果绊倒了。
碗里的粥洒了倒不算是事,坏的是袁白驹正好绊倒在碎裂的碗碴子上,胳膊上刺了一道三寸许长的伤口。
白皙的手臂上汩汩冒着血。
袁弘德也顾不得跟袁明珠说些有的没的闲话了,走过去把袁白驹从地上抱起来,把两孩子一起送窑洞里。
一边扬声喊陶氏:“秋娘,白驹摔倒被碗碴子划伤了,拿七厘散来。”
忙乱乱的上药包扎,等收拾干净了,看到两孩子已经头并着头睡着了。
袁弘德看看被攥得发皱的前襟,换了一身衣衫。
对陶氏说:“趁着明珠这会睡着了,我先走了,她要是醒了再哭让小树去宋家喊我,我最近不会走远。”
不把对方的底细摸透,暂时不会贸贸然出手。
看看袁白驹裹着白布的手臂,又说:“让小树去磨坊院那棵槐树上折些槐树枝,煮颗鸡蛋给伯驹吃。”
“我已经让小树去折槐树枝了,这么深的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孩子,老是想干大人活。”陶氏摇头叹息道。
槐树枝煮鸡蛋,是民间对小儿受伤的小偏方。
行李之前已经送去宋家了,这次去不用背行李,袁弘德就没让袁务川赶牛车送他,自己走着去。
陶氏看着丈夫走远,莫名觉得他的背影决然又寂寥。
陶氏喊了一声:“辰哥,早去早回。”
袁弘德回头挥手,笑容里依旧是熟悉的温暖。
窑洞里,并头睡着的俩孩子听到陶氏在外头喊的声音,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
袁明珠眨着眼睛,看看袁白驹眼睛里没有丝毫睡意,心说:和我一样也在装睡?
袁白驹倒是没有怀疑袁明珠,以为她是被陶氏的声音惊醒的。
估计是被之前袁明珠石破惊天的哭法吓着了,看到袁明珠也睁开眼睛,赶紧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轻轻的拍着她:“嘘,妹妹睡觉,闭上眼睛睡觉。”
袁明珠折腾了这么久,怕袁弘德趁着他睡着偷偷走,也确实又困又乏,从善如流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着之前模模糊糊他到喃喃自语:“郑家六奶奶死得蹊跷。”
袁树折了槐树枝回来,交给杜氏。
杜氏把树枝和鸡蛋清洗干净,放进煮药的药吊子,放到火上开始煮。
袁树:“多放两个鸡蛋吧,给珍珠和少驹也各煮一个。”
帮着烧火的袁珍珠:“弟弟伤着了,给弟弟吃,俺不吃。”
杜氏啐他一口:“胡扯什么呢,药也能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