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袁明珠战战兢兢的等着吃药,只说袁弘德去了孙检芳家,孙检芳家还没有吃饭。
听到他喊门,开门招呼他进去:“袁大叔来了,进来说话,吃过饭了吗?没吃在这吃点。”
跟吴正吉一样,他也主动降一辈。
“在家吃过了。”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坐了。
孙检芳问道:“您老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袁弘德回答:“是有点事,我们家下头就是你们家老院,家里孩子如今一年大似一年,我那院子有些不够住了,
我来打听一下你们那老院卖不卖?要是卖的话,我想买下来。”
孙检芳没想到他是为这事过来,有些迟疑。
孙家的老宅子空置了这些年,窗户门都朽了,放着也没用,卖肯定是想卖。
就是担心袁弘德是仗着他们家如今有了靠山,到他这儿来找便宜占来了。
孙检芳一时猜不透袁弘德是什么想法,拿不定主意。
只能先推脱道:“那片宅子是家父留下的,对家里人是个念想,卖不卖我一人也不好做主,等我跟家里人合计一下再给您回话行不行?”
袁弘德虽然着急买宅子,但是也知道买东西不能让人看出着急,若是让人看出着急来趁机加价,得多花不少冤枉钱。
孙家的那片宅子面积太小,也就是他们家住在附近,本身自家有宅子才不嫌弃那里太小,其他人家也不会去买。
于是起身告辞:“是该跟家里人商议商议,你们商议好给我传个话就行。”
离开孙家赶去黄先生的医馆给袁明珠抓了一副草药,匆匆赶回来。
袁明珠看着袁弘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跟在陶氏身后过来,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
没法沟通,若是能沟通真想问问:能不喝吗?
陶氏抱着袁明珠,袁弘德端着药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黑汤凑到袁明珠嘴边,袁明珠尝了尝。
她知道汤药没有不苦的,只有苦得轻重的区别。
她就是想尝尝给她吃的什么药,别刚投胎没多久就给毒死了。
喝了半小勺,品了品味道。
防风、荆芥穗……,是防风通圣的加减方,没有毒。
那位黄先生医术不咋样,开方子还算谨慎。
“有病没病,防风通圣,”是一剂常用方剂。
又经过黄先生增减,减少了寒凉的成分,这一剂汤药性温低毒。
尝试过没有毒,袁明珠就放心喝了。
袁弘德夫妇以为给袁明珠喂药得非常难呢,谁成想会这么容易。
“刚吃过药,你抱着在门口转转,别走远了,等一会再让她睡。”陶氏吩咐丈夫。
怕她把刚吃下去的药给吐了,陶氏破例允许袁明珠离开小院一会。
自从那日被袁伯驹带着逃命出过一次门,袁明珠就一直再没离开过院子,今天因为喝药顺利,被允许在门前转转。
五柳村依山而建,袁家的院子就在半山腰处,站在袁家门前能看到大半个村庄,还能看到村外广阔的原野和连绵的黄土坡。
不过现在的袁明珠视力有限,还看不到那么远的距离,不过她能感受到从野外吹来的带着泥土芬芳的风。
袁弘德就看到小家伙皱着小鼻子,状似陶醉的轻嗅着风吹来的味道。
袁弘德闻到了前院传开的枣花香。
拿手指戳戳袁明珠的小鼻子:“香不香?”
袁明珠也闻到了,不过想到那里以后会是钱氏的地盘,只怕不会让她涉足。
不能想了,以后那边的院墙修起来,等她长大了也没机会偷爬进去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袁明珠不想搭理袁弘德这个始作俑者,也有些困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是被陌生的声音吵醒的。
就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说着:“我们家的老宅子跟你们家蛮近,我都想搬回来跟袁大叔做邻居。”
袁明珠听了这话,就想起来说话的这人是孙检芳。
这个老狐狸,宅子想卖还做出一副舍不得卖的样子,这是准备拿价呢!
袁弘德笑道:“好啊,搬来咱们两家正好做邻居,你们老宅子里那枣树结的枣子好哇,只是没等成熟就被村里的娃子们打完了,
你们家要是搬了来,枣子熟了我们还能跟着沾沾光。”
“那株枣树还是我太爷爷种的,可有些年头喽!”孙检芳一副舍不得的惆怅样子。
袁弘德点头赞叹道:“这么算来得百十年喽!难怪如此根深叶茂!”
他的话让孙检芳很是得意。
袁弘德又道:“我多少年就想个院子里有枣树的宅子,就是我这棵树,等长到你们家那棵枣树那么高我是看不到了。”
孙检芳顺着袁弘德手指,看着隔壁院子里的那棵小腿粗的枣树,那棵枣树一年结的枣子也够蒸枣花馍了。
咂摸着袁弘德是啥意思。
他也知道他家那片老宅子,除了那棵枣树还剩下那么点卖点。
窗户和门得重新做,窑洞得重新修整,比新箍一口窑洞省的钱有限。
他打听了,袁弘德如果不是想跟他族侄一家分家,也不会买他们家那破院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就围着棵枣树说话,好像他们准备交易的就是棵枣树而不是宅子。
被派过来看着妹妹的袁少驹和袁珍珠听了,袁少驹说:“姐姐,我也喜欢那棵枣树,那棵枣树能结好多好多枣子,
昨天四哥看了,今年开的花特别多,结的枣子肯定还会很多,等结了枣子我去打来给姐姐和小妹吃。”
袁明珠听得直乐,这帮臭小子,枣树才开花呢就惦记上了,都做好侦查了。
无主的枣树上结出来的枣子没等成熟就被村里的孩子打完了,那枣子一点都不甜,一点也不好吃。
袁珍珠是女娃,对打枣子不感兴趣,“咱们家的枣树开的花也不少。”
姐弟俩说不到一起去,就好像喜欢洋娃娃的和喜欢玩具枪的没有共同语言一样。
好在袁少驹并不太在意,还在憧憬着哥哥们说的今年带他一起去打枣子。
他的人生经历太苍白了,乏善可陈,居然一次打枣子的经历都没有,这个空白必须填补上。
不过袁明珠听着外头的对话,觉得这小子的愿望估计要落空了。
袁弘德跟孙检芳已经基本达成了协议,那片宅子和宅子里的枣树马上就改姓袁了。
以袁明珠对钱氏的了解,如果那棵枣树改了姓袁,包括袁家的孩子在内,谁也不能私下动哪怕一颗枣子。